13、指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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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秦明苍重来一遍，他绝对不会参加这劳什子的太虚门内比。
一开始还说给自己找个靠山，现在好了，靠山是没找到，找了个祖宗。
卯时三刻，观南殿前。
蔫吧磕绊的背书声起起伏伏，秦明苍扎着马步头顶着水缸又打了个哈欠。
在他正前方的观南殿内，蔺流一袭米白绫罗素净禅衣斜靠在躺椅上，一手捧着竹简，一手枕着脑袋，被一根发带简单挽着的青丝随意倾泻，长睫微垂，红痣潋滟。
“第七句错了。”
秦明苍停下，开始思索起第七句是什么，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只好快速从头背起：“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1）
蔺流眉头微皱，出声制止：“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每日的讲道你都听去哪里了？”
没得到秦明苍的答复，蔺流重新开口：“除了《清心诀》还会背什么？”
秦明苍在心里狠狠骂了蔺流一通才回道：“回师兄的话，我还会背《冰清诀》。”
蔺流轻啧一声，彻底没了耐心，竹简直接甩到他脚边：“滚下去把《太虚真经》背了，明日同一时间继续。”
看着脚边那摊开比他命还长的竹简，秦明苍瞳孔和眼眶再度分离，干干地咽了咽口水，话语里都带了几分颤抖：“背一半？”
蔺流抬眸：“你说呢？”
造孽啊！他怎么可能背得完？！
然而蔺流并不在乎他背不背得玩，下达了任务就直接甩袖关上大门，只留下一句让秦明苍满腔疑惑的话。
“还有你那不知何人编撰的《冰清诀》。”
什么意思？那可是言长老的徒弟讲道时讲的，秦明苍不明所以掏出之前做的小抄，发现顶头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冰心诀》
倒吸一口气，脚趾扣地。
又重重叹了口气，任命地捡起地上的竹简，在身上擦了擦回自己的小破屋。
他其实一开始还是还是勇于反抗邪恶势力的，可惜现在他不只是一个秦明苍了，因为他裂开了，裂成了两半，一半已经踩着蔺流桀桀大笑，一个膝盖窝还带着蔺流给的陈年旧伤。
三日前——
蔺流让秦明苍一个小时搞完到观南殿，他跑到那个茅草屋的时候就花了十五分钟。
在洗澡和吃饭两大抉择中他最终选择了吃饭，吃饱了是自己的，脏着还能恶心下蔺流。
说干就干，当即从小破屋的后院拔了两颗大白菜开始回屋烧火做饭。
边做边心酸。
想当初他也是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还顿顿外卖的大学生，穿个限制文还学会烧火了。
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于是当蔺流看见秦明苍叼着根狗尾巴草浑身脏污吊儿郎的样子时，甚至没让他踏入观南殿的地界，一道灵力打在他膝窝就让他滚下山了，物理意义的。
好在遇到来找他的单人秋才不至于晕倒在山脚。
听说了秦明苍的光荣事迹后单人秋更是两眼一黑，连忙带着人回去收拾了。
蔺流下了道神识在秦明苍身上才打开了清风山结界对秦明苍的限制。
重新阖目继续吸收灼心莲。
再次见到秦明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总算是收拾干净，身上的伤也都被遮盖起来，换了身湘色暗纹锦缎窄袖衣，衬得唇红齿白，总算是有了几分人样。
蔺流难得给了他好脸色：“师父他老人家闭关不便露面，就由我暂代师职对你进行指导，至于这拜师之礼涉及天道盟誓我便不代理，是故喝盏茶即可。”
说着，将那盏已经斟好的茶推向秦明苍。
秦明苍听了一整天单人秋的苦口婆心，嘴唇翕动终究是没说什么，在一旁放着灵泉的玉盆里洗过手，又在香炉袅袅的檀香中意思意思挥舞两下才去端那盏茶。
深吸一口气，秦明苍闭紧双眼视死如归，一撩衣摆，左膝先着地，然后双膝跪地茶盏高举过头顶，对着蔺流斜上方的虚位朗声开口：
“弟子奉茶，愿随师尊参天地玄机，求大道真解。”
蔺流起身走到他跟前，指尖轻点茶水，凌空画半契，等茶水泛起灵光才拱手拜虚位：“乾坤为证，代师饮茶，因果自担。”
话落，接过秦明苍高举的茶盏仰头饮七分。
将剩下的三分的茶水重新放回秦明苍手上，语气平淡却毋庸置疑：“喝了。”
“啊？”
秦明苍僵硬着手指，看着那留底的茶面露难色，对上蔺流漆黑的眼睛后背一凉，硬着头皮一饮而尽。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茶水入喉，刹那间，舌尖的味觉好像炸开，甜到发麻的感觉让舌根都跟着粘稠，紧接着喉咙好像被一层糖霜裹住，呼吸都泛着甜腥。
“咳咳——呕——”
蔺流他绝对是故意的，留一堆糖渍的沉底茶给他，差点没给他齁去见太奶，和那个苦瓜大王的苦茶有得一拼。
斜眼看着捂着脖子满脸苦色的秦明苍，蔺流负手而立：“拜师礼已成，起吧。”
放好茶盏，秦明苍皱着脸起来，想到单人秋跟他说的拜师完之后会赐礼，但看蔺流完全没有给他礼物的样子。
蔺流绝对不可能是忘记。
秦明苍的目光太过炽热，蔺流斜眼望去。
秦明苍赶紧错开视线，按捺住向蔺流要东西的心思，欲哭无泪。
他要东西蔺流应该不会给他一剑吧？不会吧？不会······个鬼啊！绝对会给他一剑然后说这就是礼物的啊！
哎！造孽啊！
一看他那变幻莫测的表情蔺流就知道他又在腹诽自己，不过他也不在意，之前有多少指着他鼻子骂的可比这小屁孩骂得脏多了。
他好整以暇拿出一卷竹简，摊开之后若无其事问秦明苍：“你修道为何？”
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秦明苍稍微一愣，给了个和上次告诉楚凌天的完全不一样的回答：“额，除魔卫道，惩奸除恶。”
眼皮都不抬，蔺流不在意他的瞎扯，接着问：“你认为道心是什么？”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秦明苍，让他仿佛回到了高中被老师抽问到不会的问题的时候，他咬着嘴皮脑子疯狂转动：“嗯，我认为，道心就是一个人修道的心，就是你修道的目的和初心，就像无情道额，无情道······”
眼睛一闭，实在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干脆不说了。
蔺流依旧不在意他胡诌八扯的回答，继续下一个问题：“什么是道？”
秦明苍捏了捏掌心，抬头看着天花板，不加思索回答：“道就是修真者走的路，修什么道就意味着你要走什么路，路不能走偏，走偏了就会走火入魔······”
又胡乱撤了一堆，悄悄看了眼蔺流，见他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松了一口气又瞬间提起心，担心他在暗地里酝酿着怎么杀了自己。
被秦明苍腹诽的当事人却连他刚才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只用指尖沾茶在桌上写写画画。
“九天十地有人、妖、魔三大种族，人族受天道庇护，灵智最高但肉身脆弱。妖族肉身蛮横，血脉越高上限越高，顶尖妖族高阶人族修士也得望其项背。魔族修炼极端，生命力最为顽强修炼也最快，却受天地压制。”
清冽的声音娓娓，蔺流边说边在桌上用茶水比划，在秦明苍大着胆子想凑上前去的时候突然抬头。
秦明苍被吓了一跳，就听见蔺流问他：“如果你能选择你的种族，你会选何修道？”
“当然是人啊。”
秦明苍回答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
漆黑的眼睛直直看向秦明苍。
秦明苍不敢看他，但还是挠了挠头认真回答：“因为我是人啊，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嗯，因为人类有情义有仁念还无畏吧。”
“妖族魔族也不乏情义仁善且勇敢之辈，人族贪生自私和怯懦的更多。”
蔺流逼问，神识直接透过秦明苍的额心进入他的识海。
莫名升起的威势让秦明苍呼吸有些困难汗毛耸立，他搓了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问候了蔺流祖宗十八代一遍，面上却乖乖回答：
“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不可能因为有些人坏我就不当人了吧。”
桎梏感猛的一松，蔺流收回充满攻击性的眼神，浅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最后一个问题，你如何看待龙族？”
脑中轰的一声，秦明苍僵硬在原地，立刻惊出一背的冷汗，盯着脚尖的眼珠子疯狂转动。
完了完了，大魔王怎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发现了楚凌天的身份了？还是想拉拢他当小弟？不对不对，蔺流应该看不上他。
他该回答什么，如果他回答得不对会不会直接被蔺流送去见楚凌天祖宗然后再say个hi？
但说龙族坏话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万一被知道自己知道这个大魔王的真实身份和后面要做的事会不会用他的头当夜壶啊？不对不对，蔺流辟谷了，不用吃喝拉撒。
久等不到秦明苍的回答，蔺流也不急，擦去刚才在桌上画的东西漫不经心喝着茶。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秦明苍都觉得腿麻才缓缓张开嘴。
“我觉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