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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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色泛着荧光的粘稠液体倾斜而下，皮肉腐蚀的焦味和刺啦声响起。
蔺流搂着秦明苍的力道突然收紧，脚部用力，调整方向朝左下方下坠。
然而下坠速度太快，浓雾太深，崖壁太硬，枪尖只是在崖壁上发出刺耳的剐蹭声，却没有一下刺进崖壁，只划出长长的火星和一颗颗碎石往身上砸。
耳旁的风呼啸而过，却远不及秦明苍胸膛剧烈的心跳大声。
蔺流低喝一声： “抱紧。”
秦明苍下意识抱紧，就感觉自己腰上的力道松开，抬头就见古月方左手成爪抓住岩壁上的凸起的石块，两个人因为突然的停止重重一震，秦明苍抱得古月方更紧了些。
他看见古月方稳住身形后重新举起右手的枪，准备卡进岩缝。
秦明苍这才惊觉那只骨节修长的手此刻被腐蚀了大片，血肉消融，露出森森白骨，边缘处沾染着的猩红液体还在泛着荧光，正在不断扩散，尽管在止不住颤抖，握着长枪的力道却很稳。
刚惊呼出声，承载他们两人重量的岩石突然开始松动，发出不详的的断裂声。
秦明苍隐约间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低骂，来不及细听，身体快脑子一步一脚踩进一个刚瞥见的岩缝，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直直击向天灵盖，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秦明苍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抱紧古月方的腰将人往上拖。
“快！”
蔺流稍微有些讶异，却也不含糊，立刻将枪尖重重卡进岩缝。
秦明苍见状，终于长呼一口气，询问：“你的手是不是刚来那个老贼搞的鬼？”
他就说刚才听见刺啦的声音，还闻见了混着异香的焦味，但当时事态紧急没来得及多想就掉下去了，见了古月方的手才意识到那个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嗯。”
秦明苍喉咙顿时一紧，看着那只原本莹白修长的手变成这幅可怖样子，下颌有些阻塞。
如果不是古月方最后扒开他那一下，这个毒估计就是全倒他脸上了。
秦明苍心里骂遍了赤炎老道祖宗十八代才哑哑开口：“疼吗？”
蔺流挑眉，低头看见他眼尾的红意，眸色加深。
若无其事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眯起眼睛：“先别管我，你的脚还能动吗？我们得想办法下去。”
秦明苍这才又对自己的脚强行卡进岩缝有了实感，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带着冰冷和麻意。
“歇斯底里是崩溃，底里歇斯是美味，痛到极致就是爽！我能忍！”
话落闭紧眼睛，咬紧牙关，像是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不再看自己的右脚一眼，腿部肌肉猛地用力。
蔺流失笑出声，搂着他的腰一个巧劲。
秦明苍瞬间卸力。
“不要硬拔，会脱臼。”
秦明苍泪眼汪汪抬头：“兄弟还是你好。”
蔺流哑然，低声开口：“抱紧我。”
感受到腰上的力道，蔺流脚上朝着秦明苍卡着的地方使劲，一声清脆的响声，秦明苍的脚终于得以解脱。
秦明苍眼中又氲起泪水，不疼，感动的。
“福生无量天尊，我要给你盖庙！盖大大滴庙！”
谁说姓古月带方字的没有好人？他面前这个就是啊！大大滴好人！良民！
蔺流不去搭理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朱颜鸩的毒素开始扩散，他得加快动作。
“抱稳。”
话落，重新抽出枪，把控着距离，又卡进下方岩缝。
风流一点点变慢，蔺流不断重复着动作，左手和枪配合，直到听到底下传来潺潺水声。
秦明苍眼睛亮起：“快到了！我看见水了！”
他兴奋地去看古月方，却发现古月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反而眉头紧锁，手颤抖得也更加厉害。
有些内疚，秦明苍问：“要不换我来？”
蔺流摇头，这柄枪的重量，秦明苍筑基期的身体素质完全拿不动。
不等秦明苍反应又继续拔出枪，卡入下一个岩缝的时候枪身发出微弱的断裂声。
“啧。”
蔺流轻啧，这柄枪品级还是太低了，坠崖之前应该换一柄的。
低头看了眼雾气笼罩着的湖泊，只是普通灵湖，仔细观察了一番也没什么妖兽。
“秦明苍。”
“啊？”
“准备跳。”
“啊？？？”
“枪身最多再坚持一盏茶就会断。”
秦明苍咽了咽口水，重重点了点头：“听你的。”
蔺流微微眯眼，被咬破的舌尖抵开唇齿。
“三。”
“二。”
“一！”
两人同时跃下，即将落水时，秦明苍突然搂紧古月方的腰，将两人位置调换，自己在下方重重砸进水面。
噗通——
浪花四起，秦明苍抱着古月方深深摔进水底。
呛了一大口水，努力睁开眼，却发现古月方居然已经闭上了眼，眉头紧锁，看上去十分痛苦。
秦明苍大惊，赶紧搂着他向上游。
出了水面，他把古月方背对着自己背起，快速朝着岸边扑腾。
上了岸，古月方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来不及多想，秦明苍喘着粗气将古月方放平，双腿岔开跪好，开始心肺复苏。
做完一组还见他醒，秦明苍又抬起古月方的下巴，打开他的嘴巴准备人工呼吸。
睫毛颤动。
秦明苍低下头。
一双漆黑带寒意的眼睛骤然睁开，秦明苍一惊，下一秒脖子就被重重掐住，呼吸突然的打断让他直翻白眼，手胡乱拍打着。
“是我……要……死了……”
蔺流甫一睁眼就见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掐住对方脖颈，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秦明苍，但想到他刚才的行径又眯起眼睛。
“咳······你小子恩将仇报·······”
秦明苍气本来就喘不匀，被他掐住脖子脸瞬间就涨红起来，溢着破碎的声音大骂。
“给你······淹死算了······”
意识到秦明苍应该是为了救他，蔺流终于松开了手上的桎梏。
脖子上的力道松开，秦明苍跪趴在地上疯狂咳嗽，生理眼泪氲湿了微红的眼尾：“靠，你小子太狠了，小爷差点命丧黄泉。”
蔺流看了眼他脖子上通红的掐痕和眼尾带到脸颊的那抹红瞳色加深，哑声开口：“抱歉。”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秦明苍摆摆手，倒也没有真的生气，重新踉跄站起来观察四周。
他深一步浅一步：“这里用不了灵力，找出口之前我们得先好好修养一下。”
蔺流念了遍《清心诀》平复身体的异样，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左边肩膀脱臼了，猜测应该是摔进灵湖时受的伤，而右手几乎虎口一半都露出了白骨，另一半筋肉也在腐蚀下变得萎缩，索性那点毒液全部被吸收完，没有再扩散的趋势。
看着右手皱起眉头：“秦明苍，你会接骨吗？”
秦明苍停下脚步，转身看见古月方无力垂在左侧的手臂和右边恐怖的手掌心下一惊：“靠，你的手和你有仇吧？右手怎么还扩散了。”
“这个毒被吸收完之前会一直扩散。”
“我就说那个红袍老魔不简单，这手阴毒手段绝对是魔族卧底吧！”
秦明苍嘀咕骂了两句，一瘸一拐地走到古月方面前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躲开。
蔺流摇头：“不要碰，我手上现在全是毒。”
秦明苍停下手，久久看着那只可怖的手，微微张嘴：“你这个能好吗？”
“能。”
把肉刮了重新长就好。
秦明苍松了口气：“那就好，但是很遗憾告诉你我没有点接骨的技能树，所以你先休息吧无手人，我去找点吃的。”
蔺流沉默片刻，还是放弃了教秦明苍给自己接骨的想法：“先把你脚固定起来吧，我背你去找。”
他怕秦明苍拐着给自己又拐受伤了。
秦明苍想了想，同意了古月方的提议。
两人先是拾了些树枝，再找了些草把秦明苍的脚掌歪七八扭固定起来。
秦明苍走到古月方身后，手都放到他肩上了又松开走到前面。
对上古月方奇怪的眼神赶紧解释：“不是，你别误会，你手拖不了我，我怕在后面到时候泄力把你勒死了。”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见古月方右手碰了一棵树那树干直接腐蚀一大块的。
蔺流失笑：“上来吧。”
秦明苍嘀咕两声，错开眼神，单脚跳起搂住古月方的脖颈，又双腿往前伸去：“咱们现在真是双残组合了。”
说着曲腿勾紧古月方的腰，调整了下姿势，身体却突然僵住。
蔺流眉头轻皱，声音有些哑：“不要乱动。”
秦明苍脸都憋红了才怒骂出口：“你他＊有病啊！为什么你会＊啊？！”
怒吼间就要挣扎着下去，听见耳边的闷哼又瞬间僵住，彻底老实下来，但底下灼热梆硬的触感让他的脸红一阵紫一阵。
蔺流平复着呼吸，瞳仁放大又缩小，彻底稳定下来才开口解释：“那个毒的副作用。”
秦明苍凤眼瞪大：“不，不是，为什么那，那个毒会有这种副作用啊？”
“一味原料。”
秦明苍咋舌，张了张嘴还是说道：“那个，那你，这个毒，能解吗？我的意思是能自行消退吗？”
蔺流侧眸看了他一眼，鼻腔里发出轻笑：“不能，如果你不舒服就去我背上。”
气氛陷入沉默，秦明苍并没有动，只是隔了好久才小心翼翼下去，侧着头喃喃开口：“要不······我帮你？”
他也是男人，知道这个感觉不好受，憋久了对身体也不好，而且就他刚才感受到的，古月方肯定忍耐好久了。
蔺流垂下睫毛遮住眼底的汹涌，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秦明苍通红的耳尖和白皙的脖颈上，舔开干裂的嘴唇：“你说什么？”
秦明苍红意直接笼罩整张脸，用力一闭眼：“我说我帮你！你现在手废了憋着肯定不好受！”
没有得到回应，秦明苍小心翼翼去看古月方，却对上一双格外漆黑格外幽深的眸子，心脏被狠狠烫了一下，慌乱错开目光：“先说好，我只是帮兄弟忙啊，帮你解毒而已。”
蔺流直勾勾看了他许久才移开目光。
“嗯。”
崖底的风很轻，吹不开脸颊的红和手里的汤火，潺潺的水声也只是平添燥意。
秦明苍的皮肤深了一个度，眼睛四下乱瞟，解毒的动作胡乱起来。
蔺流低头靠在秦明苍的颈窝，嗅着那股带着热意的气息，闷闷出声：“轻点。”
秦明苍动作一顿，心惊于古月小方的变化，若无其事继续动作，只是耳尖格外红。
感受到秦明苍耳边温度的升高，蔺流低低一笑。
低沉的笑声从耳膜传入大脑，带起一阵酥麻，秦明苍咬牙切齿：“闭嘴！”
蔺流笑声更大了，见他真的有恼羞成怒的迹象才停止逗他，随便转了个话题。
“秦明苍，你想回家吗？”
“当然啊，写这破小说的作者简直脑子有坑，楚凌天才那么小就让他经历那些事！你呢？你想回吗？”
蔺流低垂下眼，没说话。
在秦明苍都以为得不到答案时，耳边突然响起又低又轻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回哪里。”
手上动作一停，又若无其事继续：“回我家呗，我爸妈一直还想再要一个孩子，你长这么帅，他们肯定喜欢。”
他没听清古月方说了什么，只是过了许多年仍旧记得那声被风吹开的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