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定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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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十四岁拜入师门的问道者，师父慈爱，师兄师姐和睦。
师门教导他匡扶正道，庇佑苍生。
问道者少年心性，便当真了，满腔热血想斩妖除魔、涤荡乾坤。
金丹初成那年，宗门一处辖地城池有妖魔作乱，总有人无故失踪，过几日又会在乱葬岗找到他们完整的皮。
问道者被派去追查。
待了七日，一番追索，所有线索全部指向万民爱戴的城主。
问道者深信师门所授——邪祟惑人，必有异端。
更何况他查到的证据就是如此。
城主妖邪所化，白日里勤政爱民，夜晚就原形毕露，吸食人类精血。
问道者寻得机会一□□穿城主心脉，但原本他想对准的只是腹部。
城主死了，以人的样貌死的。
无论他如何用灵力探查，甚至剖开尸身，所有结果皆是——
人，纯粹的人。
先前所有调查的证据也不翼而飞。
一夕之间，斩妖除魔的天骄成了戕害贤良的狂徒。
他成了众矢之的，群情激奋，宗门声誉收到牵连，师父罚他在思过崖禁闭思过三年。
问道者一遍遍回想城主的死状，始终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三年期满，他破关而出，已是元婴，满腔欢喜出来，发现师父座下多了个师弟。
是那个城主的独子。
师父说替他赎罪。
师弟对他恨之入骨，闲下来就喜欢给他找不痛快，刁难、构陷，如影随形。
问道者未作理会，他心中执念已生。
当年真相，必须查明。
然而师父的欲言又止，师兄师姐的强颜欢笑无不在昭示着——
他们不信他。
确实，证据确凿，问道者亲手杀死城主是无数人亲眼所见，而后面经查证城主确实无辜。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所有言语都是狡辩。
他便暗地调查，线索蜿蜒，居然又指向另一座接壤之城的城主。
有了前车之鉴，问道者这次谨慎了许多，并未声张，直至证据确凿，将证据传讯给师父，他才出面和城主对质。
那个城主没有反驳，没有辩解，直直就往他枪口上撞，血溅当场，自戕而亡。
这一幕也不知何时被师弟用留影球记录下来呈给师父。
留影球的画面里，没有对质，只有问道者手持长□□穿城主。
甚至那些传给师父的铁证，也不翼而飞。
问道者杀了两个城主，恰逢秩序初立，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宗门的真传弟子，也该给世人一个交代。
师父当众严明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此生不得踏出宗门半步。
师父失望，师兄师姐哀叹。
问道者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或者自己有病。
直到第二天，二师兄惨死。
二师兄是条炎龙，死的时候被扒皮抽筋，浑身至宝不翼而飞。
所有证据全部指向问道者，这个一夜之间修为大增的唯一火灵根修士。
但彻底压死他的，是师弟暗自录下的他将二师兄扒皮抽筋的留影球。
师父震怒，罚他一百零八鞭寒骨鞭，逐出师门。
问道者是火灵根，寒骨鞭打在身上最疼，师父亲自动的手，鞭鞭入骨。
寒气侵入骨髓时，问道者意识到，他记忆并没出问题，这是一场专门针对他而做的局。
但他不明白自己有何可图，倒是每每意识模糊时，总能想起师弟总是“恰巧”送上的关键证据。
受罚完，他足足卧床修养了一年。
师父倒是还存了几分仁念，让他养好伤再下山。
下山前一天，他去见了师姐，城主的儿子最近找她找得很频繁，他怀疑师姐是城主儿子的下一个目标。
提醒完准备下山，一直不曾出面的大师兄来送他。
大师兄给他卜了一卦，对他说：“若弗究其真，安受其咎？”
他拖着残躯对师兄嗤笑，转身离去。
他从来不认命。
然而他前脚刚走，师姐后脚就走火入魔了。
师门下了天字追杀令，这个世界彻底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一夕之间，师门摒弃，苍生唾骂，问道者像一条丧家之犬逃窜，早已无人信他清白，但执念已入骨髓。
他要一个答案。
为了这个答案，他拖着残躯找了十年，直到消失许久的城主儿子突然出现，他才得到了新的线索，这次的线索，指向了第三座城。
后来，在第三座城的地底深处，问道者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
——
死寂。
秦明苍愣愣看着始终看向窗外的蔺流，觉得喉咙有些紧，张口欲言，嘴巴却干干的，抿了一口酒润嗓，发现酒是苦的。
蔺流侧头，面色平静，唇角甚至带着笑，在秦明苍张口的前一秒突然撩起眼皮，直直看过去。
漆黑的眼中红雾诡谲流动，秦明苍眼睛突然失去焦距，不过一瞬，就又回神。
古月方的故事成了覆盖蔺流的叙述。
秦明苍凤眼里噙着调笑的意味，笑嘻嘻带着醉意半趴上桌子：“古月原来你还有这种经历，我们离得那么近，要是上辈子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嗯。”
蔺流不知道《太虚蜃楼诀》给秦明苍生成了什么记忆，就只是简单回应。
秦明苍嘿嘿一笑，一口将樽里的酒喝完，摇摇晃晃站起身，举着空樽虚敬古月方：“敬我们没忘记来自哪里！”
蔺流垂眸，轻笑一声，抬手和他的酒樽对碰。
清脆的撞击声回荡，几滴酒液从蔺流樽中溅起，落入秦明苍的空樽。
秦明苍将那两滴酒引进，傻笑着又坐回去，彻底趴在桌上，拿起一只筷子敲起酒樽来。
蔺流撑着脸，饶有趣味看着他在那敲。
秦明苍眼前模糊，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什么也想不起来，小船外雨声愈发淅沥，心中哪里堵堵的，却找不到，也宣泄不出。
筷子混乱的敲击声逐渐成调，他缓缓闭上眼睛，唇齿轻启。
“莫听穿林打叶声~”1
蔺流一愣，收起笑容。
“何妨吟啸且徐行~”
少年的声音清朗又带着点醉酒的沙哑，没听过的调子缓缓钻入耳膜，流入心脏。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蔺流又缓缓勾起笑，斜倚窗沿，拿出一只竹萧，和声而奏。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风应声带起蔺流的发丝，又拂过秦明苍睫毛。
秦明苍微微睁眼，又缓缓闭上，嘴角带笑。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手指在萧上流转，蔺流目光始终落在秦明苍身上。
“回首向来萧瑟处~”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秦明苍闷闷笑出声，手上卸力，筷子带着酒樽滚下桌。
“古月。”
“嗯？”
“没什么，想喊喊你。”
“嗯。”
湖面的雨更大了些，蔺流收起萧，布了个减声的结界，撑头静静看着枕在桌上似乎睡熟的秦明苍。
被压的有些变形的脸绯红，嘴唇红润，睫毛纤长，眼皮上一颗小痣看得有些不真切。
唇角的笑意渐深，等到秦明苍呼吸均匀起来，蔺流将他横抱而起，足尖轻点往客栈飞去。
从头到尾，没有一丝雨落在他们身上。
*
翌日，宿醉的秦明苍头痛欲裂，脑子快炸掉，唾弃自己居然在小楚危难时刻还去喝酒，回忆起昨天的情景脸色又有些红。
他抓起被子看了看自己。
嗯，衣裳整齐，屁股也不痛。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又飞快地红了，把头埋进被子里：“**的古月方，干嘛要喝那么烈的酒！喝就算了，还喝得那么色，勾引谁……”
“醒了就喝点粥吧。”
秦明苍瞬身僵住，在被子里乱踢的脚凌空停住。
蔺流见他这样，失笑出声：“我什么都没听见，出来喝粥吧，喝完我们去找楚凌天。”
听见说到找楚凌天，秦明苍才心虚地从被子里蛄蛹出来，接过粥小口小口喝起来，抬眼瞥见古月方完全没事的样子又嘀咕两句。
蔺流上前揉了揉他乱糟糟的脑袋，感受到手底下的僵硬，又恶劣地多停留了几秒：“喝完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哦。”
喝着喝着，秦明苍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闲云来那老东西不是说没法找到小楚吗，我们去哪里啊？”
蔺流解开他的发带：“他是往东边逃的，估算了一下脚程大概只会在苍梧、白云、邳南三座城中，我们只需要沿路跟着他的足迹走就好。”
“昂。”秦明苍乖乖应是，不敢点头，生怕惊扰了古月方的动作。
梳子擦过头皮将头发梳顺，然后又被捋去脑后。
秦明苍死死捏着瓷碗边缘，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好了。”
蔺流松开秦明苍，给他递去铜镜。
秦明苍松了口气，一口喝完剩下的粥，接过铜镜一看。
镜中自己头发高束脑后，额前刘海没再像之前乱糟糟的，还戴了一个镶玉银冠，比他之前扎的每一次都要好看。
“这个银冠……？”
“送你的。”
秦明苍面色复杂抿了抿嘴，向后语重心长看去：“古月，你这么能造钱你家里知道吗？”
蔺流挑眉，扭过他的头：“别废话，快去洗漱走。”
秦明苍撇撇嘴，拍拍衣服起身，哼唧出声：“劳斯莱斯、奔驰、宾利、布~加迪呀~迪奥、芬迪、LV、古驰、阿玛尼啊~钻石、黄金、珍珠、玛瑙、翡翠、和田玉呀……2”
“闭嘴。”
“闭~嘴~”
秦明苍头也不回，阴阳怪气两句撒腿就跑。
跑远了才回头喊：“我就唱我就唱！”
“美元欧元英镑澳元往我卡里堆~一顿钞票落下来在我头顶上飞~”
蔺流揉着额角拧眉，给他扔了道禁言咒。
“唔唔嗡（古月方）！唔唔昂唔嗯（你不讲武德）！”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定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