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蔺流与古月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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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开！”
闲云来声音冷硬如铁，大乘期的威压如同太古山岳轰然压下，却刻意收敛了杀意。
他只是想让秦明苍知难而退。
然而秦明苍在某些方面格外倔强。
他顶着闲云来的威压，脚下地面下陷，浑身的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喉间腥甜上涌。
秦明苍忽而笑了，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再度牵引体内微薄的本源，硬生生抗住威压，双腿剧颤却寸步不让，手里的符箓几乎快被捏碎，却也只是捏着。
他清楚，闲云来对他没有杀意，但不代表他真的能对他率先出手。
他必须为楚凌天拖延时间，一旦出手，就变成单方面碾压，他的断后也失去了意义。
所以只是从喉咙间溢出：“承诺未竟…恕难从命！”
字字艰难，却掷地有声。
闲云来目光骤凝，忽而死死望向北方。
楚凌天气息消失得太快，就算是燃烧炎龙心，也快得不寻常。
他将视线落在正在燃烧本源抵挡他威压的秦明苍身上，想到了他刚才推走楚凌天时的那个力道。
应该也是带了本源的。
闲云来目光幽幽，对于他来说，直接闯过秦明苍并不难，但秦明苍的态度太过坚决，而且和蔺流一路。
一边是金简受命，收徒护道，承天运香火。
一边是曾经冷眼观劫，舍师弟于千夫所指，任其沉沦。
闲云来后退半步。
他此刻似乎忘记了，身为大乘期的他，有不下一百种方式在不伤害秦明苍的前提下离开。
“我不会伤凌天，让开。”
闲云来收敛威压，放缓了语气。
天谕如刀，卜卦吉凶难断自身因果。
他不知为何蔺流卷土而来，又因何而去。
闲云来不愿卜卦，也不敢卜卦。
他犹豫了。
也就在他犹豫的片刻——
咻！
破空声撕裂雨幕。
一道黑影如陨星重重砸落进闲云来和秦明苍之间泥泞的空地，溅起混着血水的污浊。
金光彻底溃散，露出楚凌天苍白如纸、奄奄一息的脸，周身灵光寂灭，不知死活。
秦明苍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瞳孔骤缩，猛地抬头。
雨势不知何时更大了起来，模糊的视野里，古月方立于雨幕之外，周身气息寒冽，雨水似乎都在避他而行。
他缓缓收回手，睨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楚凌天，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看一件废弃的器物。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秦明苍，精准锁在他嘴角那抹溢出的鲜红。
刹那间，温度骤降，本就漆黑的眼睛此刻更是沉如万古寒渊，令人不寒而栗。
“古月…你…为什么……”秦明苍嘴唇翕动，声音干涩卡在喉间。
巨大的荒谬裹挟心脏，寒意从骨髓滋生。
无比陌生的古月方，让他心底那些被忽略的猜测疯狂涌现，却又被他强行掐灭，不去多想。
蔺流并未回答他，只冷冷看向一旁沉默的闲云来。
“人，给你。”平静得声线压抑着森寒和怒意，“往后他敢出天玄宗半步，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闲云来并直直对上那双酝酿风暴的眼睛：“他迟早会去天墟海，这是命。你阻止得了一时，阻止不了一世。”
唰——！！
刳心枪破空而出，枪尖直抵闲云来面门！
劲风吹乱了他的衣袂，划破他的脸颊，却不曾让他一丝不苟的束发有半分凌乱。
“我说过，你最好一直独坐高台！”蔺流声音凛冽，眼寒如刀。
闲云来不闪不避，严肃古板的脸沧桑一闪而逝：“枷锁已销，何必重……”
噗！
枪尖悍然刺入胸膛，蔺流声音凛然：“滚。”
闲云来惊愕于他诡谲的速度和招式，又觉得本该如此。
两人在雨声中对峙。
直至秦明苍想试图靠近，蔺流猛地拔出刳心枪，血珠顺着力道飞溅，他却已经瞬移到秦明苍身前，拎着他的后领化作流光遁去。
闲云来望着蔺流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昏迷的楚凌天，紧皱的眉头送开，最终化作轻叹。
雨慢慢停了，原地的血迹却蜿蜒未散。
后至的苦道人愣愣看着地上的血渍，却再也感知不到任何血脉的气息。
秦明苍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被重重扔在床上。
冰冷的指腹狠狠掐上脖颈，窒息感席卷秦明苍，让他不得不仰头够取空气。
他试图挣扎，双手却被轻易钳制举过头顶，双腿也被古月方的膝盖压住，动弹不得。
“古…月…”
疼痛和窒息让实现模糊，勉强睁眼，试图去洞察古月方的神情。
他的瞳色已经完全被猩红覆盖，里面的暴虐、愤怒、杀意、疯狂，陌生得让他恐惧。
“你怎么敢？”压低的声音嘶哑冰冷，“燃烧本源送楚凌天走，再帮他以金丹硬抗大乘？秦明苍，你好样的！”
他的愤怒猛烈而直接，已经超过了“古月方”的界限。
秦明苍已经听不真切古月方的话了，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无力地挣扎。
在视线模糊以为自己会被杀死时，颈间的桎梏骤然松开。
瞳孔猛地放大，空气大口灌入，秦明苍侧过身捂着脖颈撕心裂肺地咳嗽，每次咳嗽都带得脖颈火辣辣地疼，生理眼泪氲湿了通红的眼尾。
等到秦明苍终于缓过劲来，才通红着眼怒斥：“你疯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蔺流静立于榻前，周身暴虐气息却一点不减，全部倾轧在秦明苍身上。
喉结干涩滚动，秦明苍心底委屈翻涌，眼眶一红，又硬生生憋回了泪意。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哑声问，问的是楚凌天。
蔺流没有回答，目光锁在他脖颈通红的掐痕上，右手再度抬起。
秦明苍猛地一抖，往后缩去。
红雾浸透的眼睛一沉，蔺流陡然发力，禁锢住秦明苍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
感受着手底下的颤抖，蔺流指腹近乎粗暴地擦去他嘴角的血迹，反而染红了苍白的嘴唇。
长睫阴影完全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蔺流不断压抑着内心的暴虐，哑声开口：“楚凌天不能去天墟海。”
他似乎又恢复了古月方的模样，秦明苍心底的寒意却一点不少，原本的猜测再度浮现。
“为…什么……”
下颌酸楚，秦明苍指节攥得发白。
蔺流没回答，依旧执拗地去擦他嘴角的血色，直到听见秦明苍的痛呼，才放轻了力道。
他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声音低沉：“如果说，楚凌天去了天墟海我就会死呢？”
瞳孔骤缩，秦明苍呼吸一滞：“你…说什么？”
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开玩笑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认真。
“我说……”蔺流抬眸，直直望进秦明苍眼底，“如果楚凌天现在去到天墟海，我会死。”
随着他的音节一个个落下，古月方的脸不断变化。
上挑的凤眼扯平弧度，平直的鼻梁多了一丝起伏，淡色的嘴唇不再浅薄，最刺目的是——
额心潋滟的朱砂痣！
秦明苍彻底怔住，心里紧绷的弦却悄然断裂，他喃喃：
“……师兄。”
蔺流嘴角勾起近乎残忍的弧度：“所以，你会怎么做呢？秦明苍。”
怎么做？
秦明苍不知道，他茫然望着这张熟悉的脸，脑中混乱不堪，止不住地想到小说里蔺流和楚凌天的纠缠，止不住地闪回着和“古月方”朝夕相处的点滴……
心脏酸胀得几乎爆裂，太多太复杂的情绪冲击得他一片空白。
“师兄……”他声音发颤。
蔺流没应他。
秦明苍一瞬间涌上无数的话语，最后都哽在喉间，化作一句苍白的祈求：“小楚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好不好？”
只一瞬，蔺流周身的“平静”轰然破碎，眼底翻涌的红雾几乎要破瞳而出。
他猛地拽过秦明苍，死死掐住他的后颈，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两人瞬间近在咫尺。
“秦明苍，我给过你机会。”从齿缝中话语的话语里是刺骨又专制，实质性的杀意几乎要将秦明苍吞噬：
“这就是你的选择？”
湿润的瞳孔在颤抖，那般恐惧，清晰地从秦明苍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秦明苍挣扎着试图解释：“我没有…古，师兄…我不是……”
他的声音因恐惧和疼痛而变调，然而话音还未落，一道尖锐冰冷的灵力就从后颈直直刺入。
秦明苍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如同黑潮般吞没了他所有的意识，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蔺流冰冷、愤怒、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他一同拖入深渊的眼睛……
身体软倒。
蔺流手臂一揽，将他稳稳接入怀里，打横抱起。
动作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与他爆发的怒意和冰冷的脸色形成骇人的对比。
蔺流足尖一点，化作流光，彻底消失在古月方的客房里。
夜幕下，晚风吹开客房的窗户，发出吱呀的响动，快一个时辰的雨，让今夜的月亮被乌云覆盖，皎白的光亮难以溢出。
柴房打瞌睡的小儿头重重一点，呢喃两句，又迷迷糊糊睡去。
“今晚怎么这么冷。”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蔺流与古月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