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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开诚布公 ...

  •   “再过五日便是公主十岁生辰,你们认为,此事应交由何人来操办?”
      墙壁上书画悬挂,顶上琉璃宫灯散发而出的暖黄色光晕不偏不倚地洒落于案上的宣旨与笔墨。关立浚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微微向后仰身,靠在椅背上,抬眼看向房内四人。
      “王上。”谭巷开口道:“公主生辰宴往年不是都让典乐丞负责的吗?”
      “想来是老了,灵感也枯竭了。”关礼浚叹了口气,“典乐丞每年宴席皆循旧例,毫无新意,公主早嫌烦腻。”
      尤此与但旦立于左侧,与之相对的右侧则是张固与谭巷。
      其他三人正陷入沉思,似乎正在脑中筛选合适之人,而尤此的表情却有些复杂多变,时而疑惑,时而恍然。
      公主?是王妃的亲生女儿吗?
      系统:“是。”
      那我之前住在王妃宫里那么久怎么都没见过?
      系统:“公主从小便被送往隗聃修学了,每年只有生辰才会回来。”
      张固出声:“王上,赵校尉的妹……”
      “王上。”尤此迈出一步,朝着稳靠于太师椅上的关礼浚微微躬身,“王上,张督察的长女心思细腻,行事妥帖,我认为她来操办此宴……”
      张固一听,疾言打断:“王上不可,操办公主生辰宴此等大事,由儿并无经验,万一……”
      “张督察,你怎可不信自己的女儿。”谭巷道:“你女儿所营酒楼生意昌隆。且所酿之酒,各国皆闻其名,实乃女中翘楚。如若是我谭巷之女,必会信之重之。”
      尤此拍了拍手,笑道:“谭司农说得对,张督察之女才具不凡,此宴由她来操持定能不负所望。”
      张固瞥了尤此一眼,随即转头看向关礼浚,“王上,由儿经营酒楼、酿制美酒虽有点佳绩,但公主生辰此等大事,怎能相提并论……”
      关礼浚看向至今一言未发的但旦,问:“但天鉴,你可有何想法?”
      但旦毫无迟疑地答:“王上,我认为张督察的女儿可以胜任。”
      关礼浚果断道:“好,那便定了。”
      张固还欲再劝:“王上……”
      关礼浚扬了扬手,“不必再说了,你们都先退下吧。”他抬眼朝门外唤:“来人,通知邹将军即刻出发去隗聃接公主。”
      尤此啧啧一声,我终于明白为何王上只因为一条亵裤便授予我正式官职了!
      看来这王上早就看上但旦了,蛋偷了他的亵裤,代表心意有了回应,他能不激动?
      系统:“那不是普通的……”
      你看,如果你喜欢的人偷了你的内裤,你肯定高兴。因为正常人不会偷内裤,不嫌弃就算好了,只有喜欢你的人才会偷……
      当然,也不排除那人是变态。
      尤此缓缓踏出书房,分析起别人的情感来那是头头是道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张固抛出去的问题迟迟得不到回复,他怒意渐显,斥声道:“尤术士,你闻而不答,是何意?”
      闻言,尤此匆匆收回那道屏蔽罩,回过神来,偏头问:“我还想问张督察,你问都没问,要我答什么?”
      张固怒目圆睁,仅吐出一个“你”字便愤愤挥袖离去,很快便反超了走在前头的谭巷。
      系统:“他问了,问你为什么要让张由来操办宴会。”
      那你怎么不早说?
      “莫非尤术士年纪轻轻便患了耳疾?”但旦的声音至身侧幽幽传来。
      你耳朵才有问题!
      尤此和气道:“有没有耳疾不知道,”说话间,他的目光落在但旦的额头上,“但我知道但天鉴肌肤易瘢。”
      但旦下意识伸手轻触额头,那处的肿包虽已消退,但还有痕迹未消,用了数罐疤痕膏也无济于事。
      不等但旦出声,尤此又道:“你若能心胸宽广些,妒意少些,少做些伤人之举,那疤痕想必很快就能消下去。”
      但旦听出了尤此的言下之意,神色微凝,笃定地看着他,“你一早便知道是我。”
      尤此双唇未启,眼神却不言而喻。
      “那你为何不直接杀我复仇?”
      尤此暗暗地叹了口气,大哥,你以为我不想?
      此前经历的两次刺杀,尤此有留意到刺客所持剑柄上的雕刻花纹极其相似,便笃定是同一党人。之后趁记忆未淡便及时将花纹画了下来,命禾丰暗中调查。有一次禾丰在校场习武时,图纸不慎掉落在地。等他俯身去捡时已被魏各率先拾起。魏各的目光触及在图纸上的那一刻便出声道:“这不是但天鉴星图首页图案吗?你画这个……”
      禾丰连忙夺过图纸,解释道:“我想拜托铸剑师刻……”
      魏各道:“你要不换个图案?这是司天鉴的特定标志。”
      禾丰一听,心中了然,立即回去将此事告知尤此。尤此对但旦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在刚知晓那一刻简直难以置信,完全不明白堂堂但天鉴受百姓敬仰,怎会对他一个籍籍无名的神算子下杀手。虽然他那时候也算小有名气哈,但也不至于吧。
      后来仔细琢磨,或许正因为但天鉴习惯于百姓托举,可见百姓又对尤此赞不绝口,所以才产生了一种“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心理。
      说白了就是怕别人抢了自己的饭碗,代替了自己的地位。所以才在他入宫前日命人取他性命,这样一来便能阻他入宫。那次刺杀失败过后,尤此住在王妃宫中,对方不好下手,故而选在他去幻拟迎醉时刺杀,怎料结果还是未能如愿。
      在王宫不敢轻易动手,也是情理之中。可之后他升为宫廷术士,搬离王宫,取他命的机会可以说是俯拾皆是。但让他想不通的是,府上一直以来相安无事,风平浪静。
      之所以没怀疑前几日那个靠给无辜之人下毒来陷害他的刺客是但旦的手笔,是因为他觉得那不是但旦的行事作风。此前两次刺客目标都极其明确,都是只取他个人性命,不会伤及旁人。故而判定下毒之人并非但旦指使,应另有其人。
      他不禁疑惑,难道但旦放弃取他性命了?
      但旦紧紧地盯着尤此,试图从他脸上揪出点什么,没得到确切回复,他再次追问:“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尤此心中虽无奈,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豁达宽宏。他轻扯唇角,反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狗咬我一口,我便咬狗一口?”
      两人立于庑廊通道,身姿挺拔。轻风拂来,撩动他们的裙摆,一黑一白,互相争斗,寸步不让。
      “你没咬我,”但旦冷哼:“那你敢说没戏弄我?”
      “我戏弄你?”尤此伸手将那被风掀起来的面纱轻轻贴于脖颈肌肤,“我没记错的话我与但天鉴这是头一次对谈吧?我至今没来找你算账,你怎么还以怨报德?”
      “那是谁用巫术令我蹊跷撞壁,又是谁将王上的亵裤悄悄放进我袖中,将我推入窘迫之境?之后还以算出亵裤所在为由向王上邀功……”但旦审视着他,“你若当真大度,为何多此一举?”
      “巫术?”尤此轻笑一声,“你也太高估我了。照你这么说,你会观天象是不是就会上天?再说了,我若真会……”
      等等,但旦不来府上取他性命,难道就是因为无故撞墙和袖中亵裤,便怀疑他会点巫术?所以但旦不是不想要他性命,只是不敢。
      现在若承认自己会巫术,那不是就坐实了这两件事是他做的了?
      可若不承认,此后但旦是不是会继续来取他性命?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一番权衡后,尤此果断认下:“好吧,我无话可说。”
      瞧但旦又欲开口,尤此连忙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着,目光朝但旦额头扫了一眼,“上次隗聃公主送来的那面泥,对你或有奇效,你可以去找王上借来试试。”
      但旦还想问:“为何要……”
      尤此微微倾身,诚恳道:“我想与你结交。”
      但旦似乎被他突然的凑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眼巴睁。
      尤此轻挑眉梢,“不愿意?”
      但旦迟钝地摇摇头。
      尤此勾了勾唇,将但旦的五官仔细端详了一番,“相信我,那面泥真有效,记得去跟王上要。如此俊俏的脸庞,留了疤岂不可惜?”说罢,便怡然离去,留但旦在原地怔神。
      随着尤此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也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可但旦的衣摆却扬得愈发强烈了。
      禾丰在宫门前已经等候多时,瞧着张固与谭巷前后出来,却迟迟不见尤此的踪影。以往尤此进宫从来不会超过午时,他心生担忧,在门口踱来踱去,就在他准备进去探个究竟时,尤此及时迈入他眼中。
      自尤此从王宫出来,到乘上马车这个过程一直沉思默想,一言未发。
      禾丰忍不住关心问候了好几次,尤此都心不在焉地摇头回应。
      尤此满脑子都是问号,但旦是如何被撞的?到底是有多蹊跷才会让但旦认为是巫术所致?
      会不会但旦自己做贼心虚产生了幻觉?
      而且听但旦那么说,亵裤也不是他偷的,那到底是被谁偷偷放进袖中的?
      谁那么神通广大,悄无声息地便将亵裤从王上寝宫偷走,转而放到但旦袖中。
      这人与但旦有仇?还是……
      系统:“咳咳。”
      我亲爱的系统,难道你知道是谁?
      系统:“不知道……”
      尤此语气一变,那你咳什么?
      系统:“但此人一定是为了帮你。”
      尤此点点头。虽然此人这个方法有些不道德,但要不是因为这个人,他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当上宫廷术士呢。
      等找到机会,一定当面谢谢对方。
      思及此,尤此突然想起刚知晓刺杀他的主谋是但旦的那天。说一点不想报那一剑之仇那肯定假得不能再假,除非他是菩萨。他虽未曾有过想取其性命的念头,只是想出个法子教训回来,但还是被系统出言提示了。
      尤此在心里发问:你之前不让我对但旦动手,是不是因为他也是任务关键人?
      系统:“嗯。”
      这么说,他和谭半截一样,多少带点辅助?
      系统:“嗯。”
      禾丰坐在一旁,瞧见一直保持同种姿势的尤此终于挪动了一下身躯,飘向远方的灵魂也回归了,便立即抓住这个机会,问:“公子,你到底怎么了?是在宫里发生什么了?”
      “哎哟,可把我们小丰急坏了。”尤此轻轻拍了拍禾丰的肩膀,“别担心没什么事,就是跟但旦聊了几句,摊牌了……我决定跟他结为好友。”
      马车停在府邸门前,两人先后下车。
      禾丰边走边道:“可他之前一直想杀你,你能确定他以后不会……”
      “放心吧,我有把握。你家公子我在王宫孤立无援,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也是……”禾丰点点头,“总之,不管公子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小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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