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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入王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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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暂且在这偏殿住下,有什么需要叫下人传话于本宫……”
偏殿的规模虽比不上主殿那么宽敞,但各处布局并不失贵气。不过吸引他的是檐角悬挂着的那串儿玻璃风铃,下端系着的素纱丝带随着穿堂风上下翻飞,叮当脆响,令人心情愉悦。
王妃已然踏入殿中,隐约察觉身后那个高她大半个脑袋的身影消失不见。她偏过头去,只见尤此驻足在廊外,仰头望着那屋檐。面纱下摆被风掀得飘起又落下,脖颈与下颌若隐若现。
一旁的贴身宫女顺着王妃的目光望去,瞧见尤此腰间延伸而出的飘带纷飞,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尤姑娘站在那里就如那风铃一般……”
然而宫女夸赞的话音未落,尤此便突然回过头来,走近问:“姐姐,你说那风铃怎么?”
宫女显然被他这声“姐姐”给震惊住了,迟疑了片刻后,这才微微欠身道:“尤姑娘,奴婢名叫蓝蝴。”
王妃看了一眼那风铃,随后侧头唤道:“蓝蝴,晚些命人将那风铃摘下来送到尤姑娘房中。”
“不不不,谢谢娘娘的好意,风铃的魅力在于风中,若是放在我房中,只会……”
王妃笑问:“那你呢?”
尤此疑惑,“我?我怎么?”
王妃但笑不语,轻挥衣袖转向屋内,目光在家具什物上扫视,吩咐道:“蓝蝴,去找人来清扫一下,顺便挑几个聪慧伶俐的宫女过来伺候尤姑娘。”
尤此这边还没琢磨透王妃那句话的意思,便被“宫女”两字轰然扎醒。
宫女?
就没有宫男吗?
宫女可不行……
尤此跟在王妃身后,急得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需要……”
蓝蝴迅速擦拭干净那许久未被宠幸的梨木椅,正欲伸手搀扶着王妃落座。
王妃摆摆手,依旧看着尤此,道:“你一个女子,身边怎能没有丫头伺候?”
尤此下意识伸手指向站在不远处的禾丰,笑道:“有禾丰啊,他特别细心,很会照顾人。我平时……”
王妃打断道:“他再怎么细心,也终归是男子。”
也对哦,他现在是个姑娘,不,是个姑娘装扮,姑娘身边怎么能没有贴身丫鬟,姑娘怎么能让男子近身伺候。如果再推迟下去,反倒引人生疑。
看着眼前这一排排举止优雅、仪态出众的丫鬟,他不禁叹了口无声的气,这一看就没少培训。
选择越多就越难作出抉择。但他又无法将她们全数收下,所以最终留下了其中两个。至于为何能在众多宫女中被他挑中,只是因为她们的名字。
“尽善尽美,你们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唤你们……”
等尽善和尽美退下后,尤此这才回归本性。他不羁地倚靠在榻上,不羁地张着大嘴,拈着整个橘肉往嘴里怼,剥开的橘子皮形状在他掌中像朵花一样绽放。
“入宫………”尤此的脑海中自动生成了一张待办事项的便签。上头标示着第一个任务:“入宫谋职”。他在“入宫”二字上画了个斜杠\,表示已经完成。
“谋职……”接着又在“谋职”二字上画了个圈。
他嚼着橘肉含含糊糊地说:“好了,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任务的一半儿了,这后半部分怎么搞?有点难哦……”
在王妃离开之前,尤此问了王妃一个问题:“娘娘,我不用去拜见王上吗?”
而王妃回了他一句:“不用,你尽可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才能,让他宣召你。”
王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王妃在暗示什么。
这时候,系统上线了:“想办法让王上看到你的能力……”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突然!
系统:“我……”
“我在民间的战绩不是已经传到王宫里来了吗?王妃都知道了,王上能不知道?”尤此缓缓坐起身,道:“而且王妃接我入宫,王上若将我视作无能之辈,那他怎么不干预?宫中应该不养闲人吧……”
系统:“现在就是缺一个合适的时机,不然肯定会宣见你,你是由谭巷举荐,那但旦是王上亲自提拔的,你要是能……”
系统话说一半,便被尤此突然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尤此微微倾身,将那橘子皮扔在案面上,严肃道:“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说完这一句,就没后续了。
“关键的问题”也没揭晓。
他懒散地伸了个腰,起身朝门外走去。第一次进宫,他得好好熟悉一下环境。时而瞅瞅那树竹,时而摸摸那假山,时而嗅嗅空气,时而观观建筑,时而哼哼小调。总之,没让自己闲着,脚步一停,手就忙了;嘴巴一合,眼睛就忙了。
不得不说,这王宫太大了,里三层外三层,就像山峰一样,这座山的后面还是山。以前看古装剧里传个消息要派七八个人接力跑,当时还吐槽来着。
尤此只觉双腿发酸,就近找了个石凳歇下。终于让自己闲了下来。
系统也是会见缝插针的,出声问:“你还没说什么问题。”
尤此轻轻揉了揉腿,下意识反问:“什么什么问题?”
休息了几分钟腿确实得到缓冲了,而屁股却开始泛起麻意了。
这石凳太他爹的冰了!尤此刚一起身,便听系统解释道:“你发现的那个关键问题。”
尤此恍然:“哦,我还以为是啥呢!”
如果不是系统现在问起,他是真记不起了。
原来某些系统一直记到现在呢。
尤此忍不住笑,之后才缓缓道:“我发现一到宫中你就不聋了。”
系统:“我一直就不……”
尤此扯了扯唇:“是吗?那我在轿辇里时叫了你那么多声,你都是装听不见的?”
系统:“我没装,真没听见……”
“那你就是真聋。”
系统:“……这就是你口中的‘关键问题’?”
“是啊。哈哈哈……哈、哈……”尤此笑到一半,目光触及到什么,瞬间卡了壳,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刚刚经过的路线,之所以知道刚刚来到过这里,完全是因为假山上静静停歇着的那只小鸟。那是他用竹叶编织而成的,当时编好就随手放置在了那座假山上。谁曾想,走着走着,他与它又见面了。
尤此拎它起来,与之面面相觑。片刻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环顾四周,试图从那岔路口中找出突破口。径上的鹅卵石大小各异,但那蜿蜒的弧度却分毫不差,连路边的草丛都一模一样,跟复刻的版本一般。
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系统,这是你的责任吧?要不是跟你说话,我能迷路吗!”
还不等系统回复,右侧小径上便降下来两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宫女。
尤此连忙朝着那光走去,双腿的酸痛在光照下来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尤此微微欠身,礼貌地问:“两位妹妹,请问你们知道织澜殿往哪走吗?”
两位妹妹本来正聊着什么,尤此这么一大高个儿猝不及防地冒出来,又不间隙地抛出问题。差点没吓这俩妹妹一大跳。
“姑娘你是?此前不曾见过……”
说话的这个宫女略显稳沉,名雨霜;另一个宫女稍显活泼,名雨嫣。她的目光在触及尤此的那一刻便释放出了“百闻不如一见”的信号,赶忙拍了拍雨霜的手,“我猜到她是谁了。”
随后一脸崇拜的看着尤此,问:“你是尤姑娘吗?”
尤此点点头,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雨嫣回道:“以纱掩面,眼睛,月牙晶石。”
哦,确实还挺有标志性的。
雨霜一听,脸上逐渐也不稳不沉了,变得又飘又浮,掩住嘴唇,不禁惊诧出声:“她就是那个神卜?”
虽然她是看着尤此说话的,但这个问题很明显是在问同行的雨嫣,但尤此回答了。
尤此谦道:“神卜的话还算不上。”
两个宫女高兴得双脚离地,若是那鞋子有弹簧的话恐怕得直冲到天际。
“真的是你,你能帮我们算一卦吗?”
尤此爽快应道:“好啊。”
“我想算……”
不等雨霜说完,雨嫣接过话头:“尤姑娘自然会算出你想算的是什么……”
尤此专注于施展自己的绝技,全然未注意到自己已然成了别人的眼中之景。
不,不止眼中之景,还有眼中之钉。因为现场不止一双眼睛,左边假山后有一双,右边假山后还有一双。
不过,他们并未盯得太久。尤此返回之时就只觉腿沉发酸,后背并未被洞穿。
“唉——”尤此精疲力竭地摊倒在卧榻之上,跟那蒸熟了的糍粑一般,紧紧地黏附着。
如果不是遇到那俩宫女,他或许要坐上轮椅。免费为她们算一卦,权当谢礼了。
该说不说,这卜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太神了,他是当真佩服“尤此”。看上去是嘴上之功,实则特耗费心神。虽然他全程都不用动脑子,只动动嘴皮子,系统说一句他跟着念一句。但他还是莫名产生一种为他人卜算便是在消耗自己生命的错觉。
禾丰瞧着尤此那疲惫至极的模样,笑道:“公子,你这是许久没锻炼……”
尤此本欲摇头,但刚起了这个念头便瞬间消散。因为他没有力气摇头了。
“不是,就算是钢铁做的腿也神不住那迷宫。”他说话软绵无力,与那漂浮在半空中的棉花无甚区别。
禾丰端着药碗,走到卧榻边,问:“公子,‘神不住’是何意啊?”
尤此一嗅到这熟悉的强身健体的药味,双腿更疼了。他别过头去,胡掰硬扯道:“就是神也不愿意住的意思。”
此言一出,他隐约听见一声轻笑。
“啧啧,你都会笑啊?”
禾丰歪了歪头,“我没笑啊,公子。”
尤此干咳两声,主动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味来不及在口腔中蔓延,禾丰便及时递过来一颗糖。他抿着这糖,嘴里是甜了,腹中之苦却未得消减。
“能当个闲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