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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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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社区街道，经过巷口时，辛从悦提醒：“我在这下，里面修路，不方便掉头”。
褚遂宇操着方向盘，充耳不闻。
她探起身子，凑到驾驶座后侧，一字一顿道：“在这停就行，谢谢”。
“说你有礼貌，到现在也没个正式称呼，说你没礼貌，又一口一个谢谢的”，褚遂宇转过脸，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辛从悦，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人处事上你没一点长进？”
她想反驳，又觉得和他打嘴仗简直浪费时间，一本正经道：“小褚老师，您说得对，我还年轻得多学习，谢谢您送我回来，耽误您的时间了。今日太仓促，日后我请您吃饭，咱们再好好叙旧。”
褚遂宇紧绷着脸，一言不发。果然街道一侧的路被封了，能行驶的这侧坑坑洼洼，起伏不定。终于过了颠簸路段，眼看要到她家楼下，他却没再往前开。
停下，解开安全带，他侧过头说：“你要是后悔了，我不介意为你的错误买单”。
车厢狭窄，他即使没有靠过来，和辛从悦的距离也不过五十公分。
一股淡淡的雪松混合着烟草的气息扑鼻，她下意识往后靠，眼神闪躲间，瞥见了他撑在椅座上的手。
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却不突兀，中指那条旧有的细长划痕，吸住了她的目光。她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后悔”。
“行”，他将银行卡扔到扶手箱里：“既然你不需要，那就不勉强了，感谢收养多比”。
什么意思，他说的是养狗的事？
顿时她脸色微微发热：“我应该的，拜拜”。
“等会儿，还有件事”，褚遂宇锁上车门，生怕她走了。
他顿了顿，从容开口：“要不要跟我试试”。
试什么？辛从悦大脑一片空白，藏在心底的隐秘情绪汹涌浓烈，冲击着理智。
“什么意思？”
“做我女朋友。”
上周他还和别人浪漫晚餐，今天就找她试试，难不成在他眼里，自己是很轻浮随便的人？
她冷笑：“逮着多年不联系，仅仅是能叫出名字的异性熟人，上演久别重逢的深情告白，这和性|骚扰有什么区别。”
“在飞机上，你认出我了。那时候怎么不敢和我说话，还有浮光餐厅，明明是你撞到了我，却装作不认识。那晚和你约会的美女，难道也是所谓的试试关系？”
褚遂宇一时沉默不语，不像是生气，倒像是在思考。
多比温热的鼻息蹭过来，他侧头看了一眼，眼里闪起一丝微光，接着按下车门解锁键：“是我冒昧了，你走吧。”
“是很冒昧”，辛从悦不想看他，径自带狗子下车。
*
褚遂宇把工作重心移到益城，很难说只是出于公司业务的考量。除去少年时代在这里生活过的情结，更有一层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秘原因。
辛从悦在中航当空乘，他事先并不知道。
以至于那天在舱门听见她的声音，他差点情绪失控。后来在浮华餐厅，心思挂在她身上一整晚，连陈一诺都发觉了他的不对劲。不过再惦记也只是远远看一眼罢了。
直到在医院遇到辛明华，心中早已掐灭的念头，忽然重燃起火星。
那天辛明华独自一人坐在路边，眼眶深陷，脸色灰白，像残阳下的败草，风一吹就会被埋进土里。看到他形容枯槁的那一刻，褚遂宇有些不是滋味，坚硬冰凉的内心豁开了一道口子。
派人去查，才知道他患病多年，已没有生机。这时，心头积怨的重负倏地一声卸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坚持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可笑。
回忆起上次见辛明华，是大一寒假，那天他刚回益城，兴奋跑去找辛从悦。
开门的那一刻，却见到了一张印在幼年记忆里的脸…那天他挣扎许久，默默下定一个自认为正确的决心。于是从那之后，便断了和她的联系。
这些辛从悦并不知道。
这天回去，耳畔冷不丁响起那句“要不要跟我试试”，她心口一阵发紧，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松开，随即陷入巨大的空虚和不安。
他的态度，从长久的冷漠到骤然的热情，过渡得实在突兀。
她本就缺乏安全感，对看不清的事物更不愿意冒风险触碰。也许他图新鲜，又或者是心有不甘……不管怎样，走散了的人就不该重逢。
在找对象这事上，辛从悦从不眼高手低，虽然回绝赵丹的说辞有些自命不凡。但她早看明白了，凡是高嫁的，难免要做小伏低，多有忍让；而低就的，又得处处委屈自己，心有不甘。最理想的情况是找个条件稍微比自己好一点，但又不能好太多的。
崔泽舜似乎蛮符合这个标准，于是她果断编辑消息：“明天下午有空吗，一起去看电影？”
“好啊”，那头秒回。
*
送辛从悦回去后，褚遂宇没有回公司，独自开车到郊外的江边空地。降下车窗，一阵冷风灌进来，夹杂着潮湿的腥咸味。
他点了支烟，夹着烟的手伸到窗外，静静看着它燃尽，一口没抽。手机提示音时不时响起，刺破空气中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拿起手机，对着那头说：“冯叔，麻烦把星河水岸收拾出来”。
冯继成微微诧异，说：“好，谁要去住？我看需要添置什么”。
“我住，您看着安排就成”。
眼看褚遂宇二十六七，身边连个异性朋友都少有，当父亲的褚旭洲不着急，倒是急坏了姥姥孟萃林。战友的孙女、闺蜜朋友的孩子…没少替他物色。每回约见面褚遂宇都挺配合，但愣是一次没成过。人家点头他装傻，聊着聊着就没下文了。
听说他以后要常来益城出差，孟萃林又动了催婚的心思。
恰逢老陈家的大孙女从b市回来，安排两人见了一面。这次效果不错，褚遂宇还主动带人家出去吃饭，孟萃林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
然而自打那天吃完饭，褚遂宇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示，陈一诺心有不甘。她素来习惯被人捧着追着，头一次上赶着还不受重视，越想越觉得憋屈，转头把希望寄托在孟萃林身上。
本指望着孟萃林带褚遂宇来医馆看诊，能增进两人的交流。结果那天后半程，他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不是接电话就是发消息，走之前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陈一诺哪里遭受过这种无视，恨不得将人拉进黑名单，不想再给自己找气受。可谁让人家帅气又多金，想起那张英气逼人的脸，陈一诺试探着找他闲聊：“最近睡眠好点了吗？”
第二天，收到一条不冷不热的回复：“嗯”。
没给人留一丝接话的缝隙。
*
几天没去公司，邵黎踏进26层，一股陌生感扑面而来。
大会议室被占用着，隔着玻璃墙看进去，大屏幕投影仪闪着莹莹亮光，底下座无虚席，个个都是新面孔。
唐霖站在门边的位置，正举着手机拍照，转头看见邵黎路过，点头一笑算是打招呼。
邵黎瞅到屏幕前正在讲话的人，忽然停下脚步。这不是冯总的空姐同学？
那天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暗指老大和这位曾经有点故事。嗅到八卦气息的绍黎，顿时来了兴致。
唐霖以为他找自己，忙拉开门出来：“邵助有事？”
“没事，您忙”，他嘴角一抹笑意，若有所思的看着会议室，走出两步后又转身，掏出手机对准讲台拍了张照，边拍边评价：“培训主题不错”。
见工作被认可，唐霖得意地看向投影仪，一旁的辛从悦身着浅蓝色衬衫，搭配灰色西装外套和修身直筒裤，直发披肩，整个人干练优雅。
为了看起来更专业，她今天的妆容比平时成熟几分，还特地摘下了隐形，带上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
邵黎发给褚遂宇一段汇报工作的话术：“冯叔说星河水岸已经收拾妥当，可随时入住，门禁钥匙在我这，老大今天来公司吗？”
紧接发去会议室照片，不经意地补了句：“分公司的培训主题挺有意思，建议什么时候给老员工开展一下”。
褚遂宇哪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回了两个字：不去。
邵黎一看这回复，就猜他肯定没点开图片，又不好直说，干着急了一阵。
到了中午，见唐霖还在工位，他凑上前：“唐经理，听说你老家是山城的，益城这清汤寡水的饮食你能吃得惯么，楼下新开一川菜馆，咱俩去尝尝？”
“好啊，等我关个文档”。
绍黎是褚遂宇从总部带来的助理，和这边的员工打交道不多，这会儿突然发出邀请，让唐霖有些意外。职场中，被人约吃午饭是个释放善意的信号，他欣然应约。
“对了，上午那位培训讲师，要不把她叫上一块？”
“不巧，人下午有约会，刚走。要不我把她叫回来？”
唐霖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不用，我就随口一说”。
两人来到写字楼底层的川味餐厅，邵黎将菜单推给唐霖：“我请客，你点菜。分公司招兵买马扩张之即，你们可是主力军，有得忙活了”。
“绍助能吃辣吗，我可要点毛血旺了”，唐霖笑着拿起了菜单。
“能吃，随兴点”，邵黎笑了笑，话锋一转：“咱们公司内训的讲师，一般是从什么渠道引进？”
唐霖翻菜单的手一滞，抬头正色道：“分为两种，内部讲师主要邀请管理层或优秀员工来做业务培训和经验分享，不过因为分公司规模小，人才梯队建设不够完善，总公司那边的优质人才呢，咱高攀不上，所以目前主要是请外部讲师。当然，企业文化和内部规章制度这块，由人事同事做讲解。”
邵黎喝了口水，道：“今天那位，我看讲得不错，是专职做培训的吗？”
再迟钝的人，大概都能猜出来，他这一番拐弯抹角，不过是想把话题转到辛从悦身上。
难道他对人家有意思？唐霖一时拿捏不准，只好中规中矩道：“是的，她是我之前在中航的同事。咱们外人只能看到空乘在仪容仪表上下狠功夫，其实这行对沟通和应急处理能力要求极高。不瞒你说，她背景很好，重点大学毕业的。”
邵黎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印象，上次来益州，飞机上有个空姐和她挺像的。”
“是么，明天上午她还有节课，要不一块吃个饭，介绍你俩认识？”
桌边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显示来电人：褚总。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唐霖忙说：“您请便”。
“老大，什么事？”
“两点半有个招商机构闭门会，你去替我参加”，他快速交代完，便要挂掉电话。
邵黎连忙叫住：“好的老大，不过您真没仔细看那图？”
“什么图”，褚遂宇皱眉。
“我刚刚发的，您点开看看”。
那头沉默，通话没有挂断。
褚遂宇切进聊天界面，图片加载了两秒后变得清晰。
“老大，认出来了不？你说巧不巧，今儿我一来公司，就看到这位眼熟的大美女在大会议室，我还纳闷咱们公司什么时候和航司有合作，问了问，才知道是人力请来做培训的，缘分可真妙…”
邵黎语气轻佻，褚遂宇耐心听完，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把她联系方式发我”。
“好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