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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知寸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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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它还是决定要离开这里。
楚邪早就起身了，他今日要准备出门看看能不能去采撷到名贵的草药，换成银两还给债主。
小蛟踟蹰半会游到他跟前。
“你怎么了？”他问。
它正要凑上去与他道别，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猛烈撞开。
楚邪攥住小蛟龙，将它藏进了自己的袖管里。
“楚邪！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的鱼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楚邪转身与那人对上视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债主张珠。
张珠闯进来一把抓起楚邪的衣襟，严声逼问，“怎么，就你这幅德行，还想赖账不成？”
那恶劣的气息喷到他面上，楚邪胃里一阵波涛汹涌的搅动。
见楚邪不答话。
继续恶狠狠地道：“老子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欠的，你再敢欠下去，看老子不把你这屋子给拆了！”
从前楚邪父母还在世时楚家与张家经常来往，可谓是形如一家亲。自古谈钱见人心，可见一斑了。
他稍微冷静了点，放开楚邪，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狭促一笑，道：“这样，瞧你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如……”
楚邪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我父母欠你的钱我会替他们一一还上。”
而后还不忘补充一句，“且收收你那些想使在我身上的龌龊思想，仔细洗洗睡罢。”
他不明白为什么承认一个人长得好看总要把那人归于情事上。
张珠啐了一口，“别给老子装作一副自诩清高的样子！”
他握紧拳头，作势要打下去，本来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却不料被对方敏捷的躲开了。
张珠反被他压了一等，心里存有一口恶气，必须得使出来。
他转身，正要扑过去，两只脚却怎么也迈不开，身子一扑，跌了个趔趄。
楚邪喊道：“谁让你出去的，回来！”
张珠冷得打了个哆嗦，不知怎的一进到这屋子就感觉寒气逼人。
他低头看，竟然有一条龙正缠在自己的腿上！
这东西可是稀罕物。
小蛟龙松开张珠，呲溜一下游到了楚邪跟前。
他的注意力从楚邪身上转移到了这条货真价实的龙身上，忘了摔倒的疼，一起身就要去抓它。
那小蛟龙张着龙鳞，敏捷地躲着张珠的抓捕，他次次扑空，变得越来越烦躁。
张珠转身指着身后的人道：“你把它给我！”
楚邪将它抓回来，说道：“这可不行，它受伤了。”
“你能给他治伤，难道我就不行？”
楚邪怕他是另有图谋，斩钉截铁地道：“你不行。”
张珠冷嗤一声，“好，你不给我，那我就去告官府，你在家中养邪物，我看到时候你怎么留住它。”
龙是吉祥物这是人尽皆知的，但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告了官府他们同样也想要得到这条龙，便有了理由。
“你自己选。”
楚邪望着小蛟龙，未着一字，他的意思很明确，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它自己。
选前者它只能离开他，选后者则有机会躲过官府，而留在下来，但也有可能置他于危险之地。
可它不是本来就要离开的么？
正当小蛟龙决心要游向张珠时，楚邪却是抢先一步说道：“你把它带走吧……就当是还债了。”
楚邪方才瞧见了它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也对，他是想把它留在身边，但他却从未问过它的意愿。
小蛟龙游动的身躯凝滞了，原来他方才那个眼神不是要把选择权交给自己……原来是它会错意了。
楚邪竟然如此狠心决绝。
虽然这话正遂了它的意，但从楚邪嘴里说出来，却宛如刀刃凌迟着心脏。转念一想，如今他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是它硬把前世的种种，加持到楚邪身上的。
小蛟龙被张珠宝贝般的抱在怀里，张珠嚷嚷道：“算你还有点头脑。”
回首望着屋内楚邪的背影，倒像是他在离自己远去。
这外头飘着杨花似的飞雪，即便是下着雪都比那晦气的屋子要暖和。
龙是带回去了，这是他独有之物，张珠既想炫耀，又怕别人妒忌他。每当有人一上来问，他就盖住它的首尾，挡住他的爪子，说自己捡的是一条特别的蛇。
张珠待这条龙极好，视它若掌上明珠一般，它待在这里养伤比待在楚邪那，好了不知多少。
这条龙却当真如传说那般的给他带去了吉祥。然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张珠竟真被蛇咬死了，脖子上还挂有两个孔洞。
一片雪花于空中飞旋而下，款款落到了楚邪轻颤的睫羽上，他眨了眨眼却是不敢有半点的松懈。
楚邪手脚并用，攀爬在陡峭的山壁上，他目光紧锁着上方那株草药，他若是将那东西采到了，便可以用它来兑换些许能够维持生计的银两。
然，不如意事十八九，指尖刚一触碰到那草药，脚下支撑着自己的那块岩石却突然松动，碎石簌簌滚落的声音，被山涧的呼啸声吞没。楚邪像是一颗陨落的星宿一般，坠入底下的寒潭。
潭水的水如同砭人肌骨的银针，瞬间扎入他的身体，楚邪扑腾的想要抓住岩石缝里的枯藤，可那枯藤太脆了，根本就经不住他的拉扯。
墨色的水墨逐渐漫过他的口鼻，楚邪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神志散涣的刹那，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住他的腰身，腰间一紧，下一刻他便被一条出水的龙带到了岸边。
前几日楚邪从湖里救出了它，这次它从湖里救下了楚邪，他们这一世算是两清了。
它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打扰他的清静。
山涧里弥漫着青灰色的雾，小蛟龙狠心转身飞出了几步，却听身后那人有气无力的低唤了几声“好冷”。
它转身一看，楚邪蜷缩在地上，发髻又湿又凌乱，紧闭着双眼，呼吸颤抖着呵出的白雾都在空气中凝结成冰屑。
若是此刻自己走了，楚邪他会被冻死的。它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心，将人扔在这里不管。
小蛟龙游过去，在他的周身盘旋一圈后，动作轻柔的将其缠绕起来，可他的龙身刚一触碰到楚邪时，彻骨的寒意袭来，楚邪本能的缩瑟。
它微微一愣，双眼紧闭，只见眉心处的神印闪烁着奇异的光，丝丝温润的法力从里面飘出，化作缕缕暖雾将楚邪包裹住。
楚邪恢复了点温度后，迷迷糊糊的睁眼，撞见是他前几日救下的那条龙正在用法力给自己保暖。
他没心思去想别的，他一双迷离的眸子里淬满了靳意，轻轻抬手抚摸着它。头微微靠在它的龙身上，哽恧道：“不行，你也受伤了……”
小蛟龙只是摇摇头，像是在说：“不碍事。”
良久，楚邪毫无缘由地开口道：“抱歉，把你换出去，我很抱歉……其实那日捡到你，我很高兴的……”
它微微一愣，听楚邪继续说下去。
“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好多年都没人陪我说话了，你……能留下来么？”
只要它留下来，他们便可以重新开始。
听他的语气像是在央求。
央求它留下来。
它心有所动，只觉得楚邪太孤独了，它想留下来陪他。
它暗自忖道：只要自己不化为人形就好了，人总不会对一条化不了人形的龙生出不一样的情愫的。
天不老，情难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