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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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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日的时候，周雯雯给夏桑知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已经休了年假，想要去四院当志愿者，做义工，照顾病人。
夏桑知便帮她申请了一个名额，周一夏桑知到医院的时候，周雯雯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十六和张辞现在在一个病房，周雯雯就被分到去照顾她们两个，只是帮他们换换床单被罩，打扫卫生，并不麻烦，也不累，但是可以近距离地接触这些病人，观察他们的生活。
夏桑知晚上下班前去查房的时候，周雯雯正在和十六说话，两个人脸上都堆满笑容，张辞也在旁边认真看着周雯雯。
尤其是十六，三十多岁的年龄，脸上却是孩童般的微笑，却因为那道疤，脸上显得有些狰狞，但她还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那眼底是是一览无余的纯真。
她整体看上去是矛盾的，却又是透明的。
“夏医生，你来了，吃饭了吗？”十六看见夏桑知就问道，完全像是一个小孩子。
“吃了，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夏桑知温柔地问着。
“我也吃了。”说罢，十六冲夏桑知乖巧的笑着。
事实上，上次检查十六的精神状态，发现她的智力已经退化到六七岁的笑小孩子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遭遇了，对她来说，生活就是在医院里吃饭睡觉，和人聊天说话，玩游戏。
如此简单快乐。
夏桑知出去的时候，叫上了周雯雯，周雯雯便对着张辞和十六摆摆手，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点笑容。
“怎么样？还适应吗？”夏桑知笑着问了周雯雯。
“挺好的，我好喜欢她们。”周雯雯笑着说，是一种发自内心愉悦的笑。
夏桑知倒是有点惊讶。
很多义工都会这么说，但他们眼里想看到的是别人夸赞，他们这么做为的是名或利，很少见到像周雯雯这样的人。
夏桑知的声音不自觉就出了口，问了个有点冒犯的问题，“为什么喜欢她们？”
“真。”
答案就这一个字，也就这么一个字。
但够了，足够了。
周雯雯的回答也脱口而出，无需经过脑子加工。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了然于胸。
或许被她们的真感染，周雯雯这时候有一种冲动，“桑知，你知道我以前喜欢你吗？”
夏桑知顿了一顿，明显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诚实地回答，“有感觉，但不确定。”
周雯雯点点头，有点半开玩笑说，“但你也别误会，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是真的感兴趣才来的，可不是为了你啊。”
夏桑知也笑着点点头。
“杜临意今天来接你了吗，我今天请你们吃饭，别推辞，否则就是见外了。”
“他一会儿到，那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夏桑知也没推辞。
“桑知。”
夏桑知和周雯雯扭过头，看见裴时林朝他们跑过来，还说着话。
“桑知，附近新开了一家烤肉，今天我么们一起去尝尝吧。”
裴时林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夏桑知旁边的周雯雯。
夏桑知正准备拒绝，就听周雯雯说，“裴医生，我刚刚已经约了桑知和杜临意，但正好不知道吃什么，要不我们就一起吧。”
“可以。”
裴时林竟也没有推辞。
夏桑知看了裴时林两眼，心下似有所感，但也没说什么。
等杜临意到了，四个人就一起去吃饭。
四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裴时林和杜临意留心着烤着肉，气氛十分融洽。
“雯雯，你想在这里做义工多久？”夏桑知问。
“到春节过完。大概初三初四吧，留几天我去旅游。”周雯雯想了想笑着说。
她说完的时候，正好裴时林把烤好的肉夹到了她盘子里，周雯雯顿了一秒，就听见裴时林说，
“周小姐，这个刚烤好，我们分一下，桑知那边有杜临意在烤，我们不用管。”
裴时林说完还冲着周雯雯笑了一下。
“好，谢谢，裴医生。”
周雯雯莞尔。
一顿饭很快吃完，周雯雯去结账，夏桑知和杜临意没动，裴时林心里有点惊讶，才问，“这顿是她请你们吗？”
夏桑知笑了笑，不置可否。
裴时林先是觉得不好意思，但不知道转念想到了什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遮盖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几个人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将近一个月，之后的时间周雯雯几乎每天都来医院。
有一天夏桑知查房的时候，还看见周雯雯抱着张辞，轻轻拍着她的背，张辞则在她怀里说话，两个人十分亲昵。
夏桑知就没有进去，在门口看了她们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杜临意，你收拾好了吗？“夏桑知在主卧门口，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这才忍不住问了一声。
“好了。“
杜临意应了一声，就打开了主卧门，走了出来。
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高领紧身毛衣，外搭一件灰色大衣，配了一条简单的裤子，甚至还带了一副金丝框眼镜，俨然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
夏桑知也是第一次见杜临意戴眼镜，再搭配着一身，只觉眼前一亮。
“今天怎么戴眼镜了？“
“伪装一下，家长不都喜欢这样子的。“
杜临意对着夏桑知挑了下眉，这动作在他妖孽的脸上，显得十分勾人，夏桑知抬手看了眼时间，堪堪稳下心神，深呼吸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杜临意，才开口说话。
“是，那快走吧。”
“等一下，我把我买的东西都带上。”
杜临意去拿礼物，夏桑知拦住他，“我都买过了，不用再带了。”
“不一样，你的礼物是你的心意，我的礼物是我的心意。”
杜临意温柔笑着看着夏桑知，虽然夏桑知没有详细告诉他，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但他知道，现在这么好的夏桑知一定是受到过他们的照顾。
杜临意真的很感谢他们，这次的见面他也十分重视。
夏桑知明白杜临意所想，就不再推拒，两个人就出发了。
到余教授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六点了，不算是很早的时间了。
“小知，人来就行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多见外。”师母看见了俩人带来的十几包的东西，有些嗔怪地说。
“没事，拿的这些都是你们用得上的。”夏桑知笑着解释。
“行，就放那吧。”余教授终于插上了话，开口说道，看了一眼杜临意，又问，“这是你男朋友？”
“是，老师好。”杜临意今天倒是十分乖巧，又把他十年前用来哄老人的那一套拿了出来。
虽然经年，但他还是用的得心应手。
就一会儿功夫，杜临意就哄得师母眉开眼笑。
“之碮哥，还没回来吗？”夏桑知主动问道，这话也吸引了杜临意的注意力。
他长这么大从没听过夏桑知问谁喊哥的。
“他到年底才回来。”师母回答。
吃饭的时候，师母才问，“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小知谈对象。”
杜临意看了一眼夏桑知，才开口说，“我们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还一起在租房子住。”
“这么早啊，那挺好的，知根知底的。”师母明显十分高兴，也很欣慰。
余教授却深深看了夏桑知一眼，夏桑知也迎着他的目光，余教授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就像是以前跟着余教授一起做人物心理研究，受到肯定一样，夏桑知也感觉心里面轻松了许多。
吃过饭，杜临意陪着师母在客厅看电视，余教授则是把夏桑知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老师，我明白了。”
余教授还没有开口，夏桑知就说，且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余教授却点了点头，走到夏桑知面前，摸了摸他的头，说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话题，还是十分正经的口吻。
“桑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夏桑知怔了一下，很快笑着点了点头，那时候，他给研究生导师发信息，结果没人回信息，到了见面的时候，导师穿的破破烂烂，胡子拉碴的，“我当时觉得您特别不靠谱。”
后来他才知道，余教授出去钓鱼，结果山体滑坡被困在山里一天一夜，出去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去看自己。
“我当时看见你的时候，瞬间就被你的眼睛吸引了。”余教授停了停，笑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当时就觉得面前这孩子有故事，他不高兴。”
“是，您看的很准。”夏桑知回答。
余教授却好一阵没回话，透过面前这个态度坦然的心理治疗师，看见了六年前那个闷葫芦少年。
那一年，他就收了一个研究生，年纪大了，不想再带孩子了。
却没想到，收的这个研究生，有着和自己大哥当年一样的眼神，当时，他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孩子，你必须带好。
这是一次机会，从头再来的机会。
他虽然是个教授，但是平时出现在学生面前，却总是不正经，混不吝的形象，那年也不例外，可和往年不一样的是，他对这个孩子是处处留心。
他发现这个孩子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没有劲，过年过节也不回家。
有一天，他终于问了，开玩笑似的问，“你为什么学心理学，为什么要考研究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孩子会说实话。
果然，他听见他说，“学心理学是因为被调剂了，考研究生是为了好找工作。”
若是别人听了这样的回答，只会觉得这孩子没有上进心，没有目标。
可是，他看见，夏桑知眼睛里没有起一丝波澜，表情也没有变化，仿佛在说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余教授听见这些，心口剧烈疼了一下。
他不是强装镇定，他只是连自己的人生都不在乎了。
可是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此后，余教授就经常找各种理由，比如，“陪他钓鱼，帮他照顾家里的绿植，喂猫”等各种令人不可思议的原因，让夏桑知过节的时候“加班”。
夏桑知过节“加班”的时候，就有师母陪着，一起聊天，教他怎么养植物，有时候甚至需要他帮忙做饭，理由是自己年纪大了不想做。
那时候，裴时林问夏桑知都做了什么，夏桑知就回答这些，裴时林总是吐槽，说这个教授让夏桑知帮他干私活。
对于那时候的夏桑知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任何区别。
但不代表他与世隔绝，察觉不出别人的好意。
他难得反驳了裴时林，“不是。”
后来，他偶尔会笑了，有生气了，余教授才带着他做人物心理研究，经常天天带着夏桑知去精神病院做志愿者，他也陪着桑知去。
当然，别的这个专业的人不是这样的。余教授想带他去看的是真正的人间。
可以说，读研究生的那三年，只要没课，夏桑知几乎是整天天泡在精神病院的，白天在医院里观察病人，晚上回去写研究报告。
在医院里，他几乎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都听说过，甚至有一些事情龌龊的令人发指，但是他也见过，那些疯掉的，受伤的人的心灵被心理治疗师抚慰，别人的痛苦，都是被他们轻拿轻放的。
久违的，夏桑知的心有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