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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陈谨言醒来有些头晕,身体沉重而动弹不得————沈钰琛像八爪鱼般缠绕着他。

      沈钰琛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是温热的,像海平面上吹来的风,带着清爽的湿气。

      陈谨言不明白是如何回来的,又想起昨天发生的事,他很想哭,但又怕吵醒沈钰琛,于是紧抿着嘴、压着声在哭。

      如同猫儿的呻吟一般,陈谨言哭的时候身体也在不经意地颤抖,这细微的抖动传达到沈钰琛那儿,使他醒了过来。

      沈钰琛眼里带着雾气,因此此刻陈谨言的面孔在他眼中是朦胧且遥远的,他有些患得患失地将其抱得更紧。

      他看见陈谨言泛红的眼眸,他的手轻抚住他的背,他的唇脱离了掌控,鬼使神差地吻上他挂着泪珠的眼角。

      沈钰琛被自己下意识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捂住嘴,弹射起身,慌张的手臂碰到床旁的木桌,疼得他哀嚎一声。

      陈谨言仿佛觉得没什么,随意地用手指擦拭着泪水,然后用被子覆盖住自己茂密的头发。

      他的呜咽声从被子里传来,更加细微沉闷,像一支钟椎,把沈钰琛的心脏像铜钟一样敲打着。

      沈钰琛隔着被褥贴紧着陈谨言的脸,柔声说道:“小言,别哭了,告诉我昨天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陈谨言的哭声逐渐停息,转变为沉默的不言。

      “谁欺负你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收拾他,言言,别生闷气把身子气坏了。”

      沈钰琛说着轻轻掀开被褥,陈谨言没有阻拦,露出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那是像小鹿般的眼眸,清澈透亮,棕色的瞳孔因泪水和阳光在跳跃闪烁,沈钰琛的面孔倒映在其中,就是他所看见的全世界。

      这在沈钰琛看来就像是含情脉脉的眼神,仿若漩涡般牢牢牵引住他,他离不开眼,一时忘记该说些什么。

      陈谨言不自然地眨眨眼,有些心虚地说道:“我以后不想去那里上班了。”

      “哪里?KTV吗?”沈钰琛回过神来。

      “嗯。”

      “不去就不去呗,我能赚钱了,以后我养你,你周末就待在家里吧。”

      “不要,我只是不想去KTV而已,我能去其他地方赚钱。”

      “你准备去哪?”沈钰琛不放心地问道。

      陈谨言撇过头:“学校旁边的烧烤店好像缺人......”

      沈钰琛短暂思索起烧烤店的环境:喧闹的人流,浓厚的碳烤味,到处都像是被抹了一层油。

      他绝不允许陈谨言去这种地方工作,学校里的学生是这里的主客,让他们看见陈谨言油腻腻的样子可不行。

      他斟酌道:“小言,这个事不急,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先去找找看有什么适合咱们的工作没。”

      陈谨言点点头,似乎同意了他的说法,
      然后也坐起身,牵过沈钰琛的手说道:

      “以后可能要少买一点你喜欢吃的零食了。”

      “你是在担心这个?”沈钰琛的心酸来得突然。

      “嗯嗯,以后就你一个人吃吧,我不吃了。”

      “小言,以后我给你买就行了,你不用担心这些。”

      沈钰琛说完环抱住陈谨言,他将下巴埋进陈谨言的头发里,软软的,带有一股清冽的气息。

      他有些贪婪的吮吸着这股气息,又想到昨天给陈谨言买的衣服,催着让他试一试。

      他买的一件棕色的针织衫,略显老气的色调,穿在陈谨言身上却有了格调,仍掩盖不了他的少年感。

      沈钰琛觉得特别好看,陈谨言很激动,说这是他这十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看他心情不错,沈钰琛又接回刚才的话题:“小言,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怎么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看见你躺在外面真的把我吓死了。”

      又迎来沉默,陈谨言测过身,代表着他不想说这件事。

      沈钰琛也就不再逼问,和陈谨言一起弄早餐,趁着阳光灿烂,将被褥衣物洗净,晾晒到屋前的空院里。

      衣物在秋风吹拂下如同风筝在飞舞,但始终无法脱离衣架的束缚。

      陈谨言在沈钰琛的监督下吃了昨天开的药,很快就开始眼皮打架,呼吸变得绵长,靠着座椅沉沉睡去。

      沈钰琛将他抱回床上。昨天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发现淤青和伤痕,这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趁着陈谨言熟睡,他沿着街道走到KTV门口,虽然觉得会一无所获,可他还是想来这里看一看。

      前台的两个员工在聊着天,没有注意到沈钰琛的到来。

      “昨天陈谨言回家没有啊,出事了不会还要找我们麻烦吧?”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这么大个人了,喝点酒就不行了?没让他付酒钱已经是照顾他了。”

      “他人其实还可以,我们这样对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事情都做了你才说这些,你贱不贱啊。”

      “可是...”

      “别假慈悲了,昨天不是你按着他我能给他灌酒?”

      “......”

      他们的话清晰地传到沈钰琛的耳边,像是扇了他两巴掌,让他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握紧拳头,指甲陷进皮肤里,他的手臂上出现一条条青色的河流,那是他因愤怒而突出的血管。

      他想立刻扑上去揍死他们,然后将其扔在大街上。踌躇片刻,他有所顾忌,转身快步离开。

      离开时又瞥看他们一眼,将他们丑恶的嘴脸印在脑海中。

      如果孜然一身、无牵无挂,那他当然可以放手一搏,用拳头宣泄自己的愤怒。

      可他还有陈谨言,他不能离开他,在这种公共场合,斗殴的下场就是被法律制裁,即使他还没有满16岁,但他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犯错误了。

      沈钰琛走在街上身体发软,他的无能使他软弱,他体会到力不从心这四个字的感觉。

      如果是在爸爸还没出事前,这一切都轻而易举,有钱真的能使鬼推磨。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以前的生活了,虽然奢靡无忧,但如同精致的玩偶一般,缺乏生气。

      和陈谨言在一起的日子,更像是在玫瑰花丛中奔跑,即使会被尖刺刮伤,但浓郁的芳香总能安抚不平静的心。

      所以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他又开始怀念着过去。

      这并不矛盾,他只是想通过回忆往昔来解决现在的问题。

      既然过去的回忆无法解决,他就只能想想另外的办法。

      沈钰琛路过菜市场,临近正午,是赶场的终点,是农民准备收摊的时候,这时候的菜也最便宜。

      他买了半只土鸡,还有山药和党参,打算中午给陈谨言煲个汤,这是曾经家里的阿姨最喜欢烹饪的菜。

      数着口袋里总共可能只有两位数的钱,他不免叹了口气。

      沈钰琛没想到有一天也会为了生计而发愁。

      回到家里,就看见陈谨言站着床旁整理着他们的衣物。

      他们一共就没几件衣服,所以陈谨言总是将两人的衣服堆放在一起。

      最先沈钰琛对此很不满,他讨厌这样没有边界的收纳方式。

      但他也觉得很奇怪,明明用的相同的洗衣液,待在同样的环境里,衣服穿在陈谨言身上就是会有莫名的香味。

      渐渐的他的衣物也附带着这样一股气息,专属于陈谨言的,比百合还能让人安神。

      所以他不再让陈谨言分门别类地整理衣服,睡觉时也总喜欢抱着他,贴着他的后颈或额头处,这几个月来已然成为了一种习惯。

      陈谨言看见他回来有些惊讶,转而收拾起书包,将桌上的书本胡乱地塞进去。

      “小言,你在干嘛?”沈钰琛将食材放在灶台上,边处理边问道。

      “钰琛。”

      听到这个称呼沈钰琛像被吓了一跳,不经意地颤抖,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如同成群的蚂蚁般攀上他的身体,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传到头颅上。

      陈谨言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上学?”

      他将沉甸甸的书包递给沈钰琛,沈钰琛接住又放回床上。

      “小祖宗,你还生着病,上什么学啊,我请好假了,今天我们休息一天。”

      沈钰琛仔细地清洗起买来的土鸡,然后焯水翻炒。

      他按照网上的教程来制作的,有些害怕浪费了这样好的食材。

      将各种食材倒入锅里,小火慢炖一个小时。

      期间他带着陈谨言去公园锻炼身体,搂着陈谨言的身板真感觉风一吹就会倒下。

      微微出汗后他们就回到住处,鸡汤浓厚鲜美的味道已经飘满整个房间。

      沈钰琛迫不及待地揭开锅盖,汤色白里泛黄,上面漂浮着一层诱人的油脂。

      关火,撒上盐,沈钰琛赶紧先给陈谨言乘上一碗。

      看着他一点一点喝下温热的鸡汤,沈钰琛仿若自己也喝了一般,感觉胸口暖暖的。

      他又炒了一份时蔬,中午的饭菜也算是营养均衡了。

      陈谨言吃了很多,不吝赞美:“钰琛,你好厉害,什么都会做。”

      他又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你做饭比我好吃太多了,你教教我吧。”

      “术业有专攻,做饭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如果想学我也勉为其难可以教你。”沈钰琛有些得意地说道,在陈谨言面前他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他们下午骑着自行车兜风,陈谨言拉着沈钰琛去看了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是沈钰琛一直想去看的,本想下映后网上随便找个资源,但陈谨言却铁了心要花钱去看。

      看完电影他们骑车回家,街道的梧桐树形成金灿灿的一片,枯叶像蝴蝶一般随风飞舞,凉爽的秋风与他们的身体擦拭而过。

      短暂的休息后,又回归到日常的上学生活。

      沈钰琛大晚上总是要出去一趟,已经持续了好几天,陈谨言问他去干嘛也不回答。

      终于有一天,沈钰琛半夜笑吟吟地回来,他的眼神投射出兴奋的光芒,就如同现在高悬于顶的星星一样。

      陈谨言以为他被下了降头,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有些害怕地望着他。

      可当看见他身上的淤青,这些念头又消失殆尽,匆匆忙忙给他拿药涂抹。

      他还是不说出去干了什么,但在这一天后,他没有再半夜无故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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