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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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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抵达翁智晨的家门口时,翁智晨也没给班杰芯一个答案。
“你身体不好,多穿点,秋天冷,等过完年回暖了再走,行吗?”
班杰芯声音哑的厉害,翁智晨的决定,没有人能轻易改变。
翁智晨心又冷又硬。
翁智晨看着班杰芯,长长的睫毛下薄光闪烁。
冬天,会有雪,会过年……
翁智晨最喜欢雪了。
但他或许看不见了。
从他拖着病重的身体南下时,他就看不见雪了。
翁智晨眼眶湿湿的,他推开车门要走,大手钳制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在颤。
班杰芯薄唇翕动着,没有话,此刻的无声震耳欲聋。
翁智晨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他不愿意给班杰芯机会了。
再看见班杰芯,翁智晨的心,会疼,会很疼很疼。
他推开了班杰芯的手,往家里走,身后班杰芯下车,站在车门边点了烟。
烟雾从鼻尖飘起,模糊着视线。视野下清瘦的背影一点点的被遮蔽,他站在不过五米的地方,却犹如困在囹圄中,寸步难行。
翁智晨家内凹的铁门,被换成了木质门,严丝合缝,密不漏风,门上还是指纹,以前翁智晨总忘带钥匙,把自己锁在门口。
翁智晨知道,这是班杰芯换的。
翁智晨录入指纹后,僵硬着身体走进不过三十平的破败草屋里,他把小翁放下,蹲下身体透过铁质笼子看向白绒绒的兔子。
他又喊了一次小翁,依旧没有反应。
翁智晨眼眶湿漉漉的。
翁智晨抹了抹发酸的鼻尖,打开电脑,挂了卖房链接,又在APP上小偿领养兔子,很快就有人问他兔子多大了,二十块钱卖不卖。
翁智晨说不是卖,是领养。对方加了五块,说可以上门拿。翁智晨把对方拉黑了,整整一天,翁智晨都没能把小翁托付出去,但卖房链接那却收到了私信。
有人询问温瓷,能不能租给他,便宜点。
翁智晨想了想拒绝了。
他要离开汕头,要钱。
翁智晨只有一个月了,没命收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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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班杰芯被紧急喊去医院,救护车送了位情况严重的病人过来,需要多科室会诊,会诊结束后马上安排的手术,班杰芯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他在办公室里吃了点面包,一个小时后与别的科室主任一起去查房,看看病人有没有脱危。
从病房出来的时候,班杰芯疲惫的活动着后颈准备走下两层看看手中的病人。刚下一层,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女人的呵斥声。
这间伟东房,是翁智晨被污蔑那间。
班杰芯听见病房里还有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女人的老公,他一遍遍地自我开脱:“老婆,是翁智晨勾引我的!我那个时候喝醉了!”
“他拍照啊!他威胁我和他上床!”
“我怎么可能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会和你结婚呢?”
班杰芯听得眉头紧蹙。
关于翁智晨的名字,皆与不堪挂钩。
他握着自动圆珠笔的手悄然攥紧,出神之际,吴統坏端着一个热水壶出来要给老婆接热水,班杰芯听见开门声后回神,与班杰芯对视上了。
吴統坏看着班杰芯身上的白大褂,冲班杰芯笑了笑。
班杰芯看着吴統坏的笑容,目光愈发森冷。
他暗了暗眼眸,下楼了。
诸多情绪绕在心间,难以纾解。
班杰芯看完病人回办公室时,手机屏幕亮了,他看着上面的备注,没有接通这个电话,关了静音,冷漠的由着手机响动。
三分钟后,手机安静下来。
班杰芯收到了一条信息。
“快到你爸忌日了,不管怎么样,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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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过去了,翁智晨没能等到收房的,甚至连看房的都没有,他翻着私信,回复了那名要租房的人,对方很快就回了翁智晨,说想尽快来看房。
翁智晨约了下午。
上午的时候,翁智晨坐车去了市区医院。医生看完翁智晨在其他医院的报告单后,又看了看门外,问:“要开两盒药吗?”
翁智晨摇头,“给我开几盒止痛药吧。”
医生给翁智晨开了止痛药。
翁智晨把止痛药揣在兜里,揉着透风的毛衣走了。
翁智晨去了班杰芯所在的医院,路上买了果篮,他循着痛苦的记忆,来到了产房门口,他在外面看了看,产房里没有人。
吴統坏是要上班的。
不会天天守着,总要有人换班的。
翁智晨敲了敲门,听见女人喊了声“进”后,推开门进去。翁智晨出现的那一刻,女人抄起床头柜上的碗就砸了过去,“你他妈的还敢来?”
翁智晨的额头被砸破,血顺着额角流出来。
疼的他发抖。
翁智晨用毛衣擦去血迹,起球的衣服摩挲着肌肤,红了一块。他平静的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眸光冰冷地看着女人。
“你老公出轨的对象不是我。”
翁智晨不是小三。
……
翁智晨从产房里出来的时候,把门关上,他乘坐电梯到了一楼。
刚出住院部电梯,迎面遇到了端着热汤来看老婆的吴統坏,吴統坏本来满脸笑意,看见翁智晨的那一刻,脸阴沉到了极致。
“翁智晨?你来做什么?”
吴統坏心虚的一把拽过翁智晨,这样的力气是翁智晨难以反抗的。翁智晨被拉到不远处花圃旁,吴統坏一脸戾气的盯着他。
“你来这做什么?见谁?”
“……”翁智晨没有回答。
吴統坏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腿就要踹人, 翁智晨的肩膀被人一揽,躲开了这一脚。
班杰芯将翁智晨半揽在怀里,眼神警告地看向吴統坏:“这是医院。”
吴統坏看了看班杰芯,又看了看一脸哑巴相的翁智晨,怒声威胁:“你要是乱说了什么,你就给我等死吧!”
吴統坏瞪着翁智晨的眼睛仿佛要吃人,他甩着脸色离开,翁智晨看着吴統坏离开的背影,神情淡淡的。
等死……翁智晨很早就在等死了。
很疼,会有些冷,也不可怕。
“怎么不躲?”班杰芯问。
“没反应过来。”翁智晨撒谎。
翁智晨不是不想躲,他是害怕自己躲了,会被打的更凶,现在的翁智晨将“回家”二字刻入骨髓。
没有人会把他送回家,他没有紧急联系人。
翁智晨没有家人。
哪天死在街上也不会有人知道。
翁智晨想回家,就得乖,得顺从,这样才能拖着身体爬回去。
翁智晨有家,想回家,小瓦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