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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互为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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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馆的排气扇搅动着盛夏的热浪，周野将最后一只纸箱摔在器材室角落。劣质胶水在高温下融化，印着"抗洪英烈子女特供"的纸箱封条黏在他小臂上，像道溃烂的伤疤。
"周助教，"江砚的声音裹着薄荷香飘进来，"校刊想给你做专访。"他倚着门框抛来罐冰可乐，孔雀蓝袖扣映着锁骨下的红痕——是周野昨夜掐出来的。
周野走进篮球馆更衣室，从储物柜拿出两瓶雪碧，递给江砚一瓶，难得不板着脸，戏谑到“不知道大少爷喝不喝雪碧啊？”
江砚就着周野的话说，不甘示弱地顺着杆子往上爬：“既然是大少爷呢，必然是娇生贵养得了，雪碧我要喝亲手喂的呢。”
看见周野不吱声地盯着自己，江砚忍住笑意继续不依不饶地说：“当然啰，少爷我怕冷，要是用嘴热一下喂给我更温暖的呢。”
周野憋不住了，压了压脾气，吼江砚：“滚！江砚你个花孔雀一天不开屏会死是吧"
江砚偷笑，举手投降：“不闹了不闹了我…说正事，我刚刚说了校刊要找你做个专访。”周野这才瞥见江砚拿着采访提纲，但是上面的标题有点刺目：《从山洪遗孤到特聘助教：励志人生背后的故事》。
周野紧捏了一下铝罐，雪碧仿佛在掌心缓缓结出霜花，在这夏日有点冷，糖浆顺着指缝滴落："耍我很有意思？"
江砚的笑凝在嘴角。他掏出苏绣手帕擦拭周野的手，指尖扫过那些陈年冻疮："下月助学基金评审会，"丝帕缠上无名指，解释道，"我需要活体标本。"
———学生会内部邮件
收件人：江砚
主题：助学基金舆情风险
内容：论坛热帖已引发媒体关注，建议暂停周野的助教职务以避嫌。
批复：将评审会提前至本周五，通知所有委员穿正装出席。
暴雨砸在礼堂彩窗上，周野的破洞牛仔裤在清一色西装革履中格外扎眼。江砚站在演讲台调试麦克风，真丝领带系成完美的温莎结。当PPT放出周野家斑驳的土墙照片时，后排传来嗤笑。
"感谢各位委员，"江砚突然切换方言，"我代表云岭县青崖村十七户灾民..."他的声音染上恰到好处的哽咽，"向基金会致以最诚挚的..."
周野踹翻椅子离席。走廊监控盲区，他等待着江砚出来，把江砚按在消防栓玻璃上："拿我爹的遗照作秀？"
"你七岁那年，"江砚扯松领带露出锁骨淤青，"是不是在这口井边救过落水小孩？"手机屏幕亮起老照片：穿苗族银饰的男孩正在泥潭中拽着个锦衣童仆。
记忆如惊雷劈开天灵。周野看见暴雨中的山神庙，自己把呛水的城里少爷拖上岸。那人腕间沉香手串缠着水草，如今正勒在江砚苍白的皮肤上。
——学校论坛直播
【标题】助学评审会现场直击！野性助教暴打学生会主席！
【楼主】救命啊他们在走廊打起来了！[视频片段].mp4
热评：江学长脖子上的掐痕是不是周野弄的？！
热评：这哪里打架根本是调情！江砚衬衫都扯开了！
热评：五分钟内我要知道那个童仆是谁！
江砚的钢笔尖戳进周野掌心旧伤："当年你救我，现在我救你。"血珠渗进定制西装的暗纹，"很公平。"
礼堂突然爆发的掌声中，周野看清他眼底的癫狂。这人连施舍都要包装成等价交换，像山雀啄食时总要踩着猎物咽喉。
"你爸拆了山神庙，"周野舔去虎口的血，"害死二十三个守庙人。"他扯断江砚的沉香手串，"现在用赈灾基金赎罪？"
檀木珠滚落满地。江砚突然低笑，将评审会表决结果塞进他裤袋：全票通过追加五十万助学金。落款处鲜红的私章，正是当年批准拆庙的批文印章。
教务处监控记录
时间：23:45
地点：书法教室
事件：周野将助学金批文烧成灰烬，江砚用灰烬调和朱砂墨写下"因果轮回"。
晨雾漫过操场时，周野在更衣室发现新球鞋。鞋舌缝着褪色的苗绣山雀，与他胎记分毫不差。江砚的钢笔插在鞋带间，墨囊里灌着深褐色的汁。
啧，这人还真是喜欢送球鞋。
换好衣服进篮球馆，场边女生们的尖叫中，周野看见江砚在给新生示范三步上篮。那人转身时衬衫扬起，后腰纹着一只新鲜的山雀图腾，针孔仿佛还在渗血。当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江砚用口型比了句苗语——是周野教溺水男孩的第一句话：
"抓紧，别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