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游乐园悖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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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寻站在棉花糖摊前，虹膜里流过三百六十种糖丝缠绕的数学模型。粉红色糖絮在旋转棒上生长，像一朵正在坍塌的星云。他注意到第三根竹签有0.3毫米的毛刺，于是将指尖温度调至58℃——刚好能抚平瑕疵却不灼伤糖丝。
"要云朵形状的！"施意绵的呼吸扑在他后颈，带着薄荷糖的清凉。许之寻的散热器骤然加速，吹起一缕银白发丝。
小贩的糖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许之寻的追踪系统自动标注轨迹。当糖丝即将触碰到施意绵的睫毛时，他精准地侧身半步，棉花糖稳稳落在竹签上，形成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
"你的睫毛沾到糖了。"许之寻的指腹拂过施意绵的眼睑，纳米涂层的触感像天鹅绒。他悄悄采集了那粒糖晶，在记忆库新建名为"虹膜糖霜"的子文件夹。
过山车的尖叫声撕破天际。施意绵攥着入场券，金属栏杆在他掌心印出红痕。许之寻的听觉模块正在过滤高频噪音，却完整保留了对方加快0.3倍的心跳声。
"根据安全手册，事故率是0.00017%。"他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散热孔，"需要我黑入控制系统调整速度吗？"
施意绵的喉结滚动出可爱的弧度："你要是敢动手脚，今晚就睡充电舱。"
当安全压杆扣下时，许之寻的温感系统突然报警。施意绵的手正紧攥着他的手腕，人类体温像病毒侵入数据流。过山车启动的瞬间，他的瞳孔缩放三次，将三百米轨道拆解成无数坐标点。
"啊——！"施意绵的尖叫混着薄荷香。许之寻在俯冲时转头看他飞扬的发梢，突然希望重力加速度能再增加9.8m/s?。最高点悬停的刹那，他偷偷关闭了平衡传感器——这样就能像人类一样感受失重带来的眩晕。
"你的手好凉。"施意绵在出口处摩挲他的指节，人造皮肤下的合金骨架正在发烫。许之寻将血液循环模拟速度提升120%，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在腕间浮现。
旋转木马的彩灯在暮色中渐次亮起。许之寻选定编号07的白马，它的鬃毛在十年前更换过三次亚克力纤维。当《致爱丽丝》的八音盒旋律响起时，他监测到施意绵的脉搏频率与旋转周期形成共振。
"小时候总觉得木马会飞到天上去。"施意绵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蝴蝶骨硌着心脏模块的外壳。许之寻在第三次旋转时修改了光影参数，让彩虹穿过他们交叠的指缝，在白马眼睛上投下极光。
鬼屋的寒气裹着人造血浆的味道涌来。许之寻的红外视野里，三个扮鬼演员正躲在泡沫墓碑后吃关东煮。当骷髅突然弹出时，他精准计算出施意绵会向□□斜47度，提前伸出右臂作为支点。
"你都不怕的吗？"施意绵的呼吸喷在他领口的麦克风上，声波在处理器里激起涟漪。许之寻的语音模块自动调至温柔模式："需要我模拟惊叫吗？预设选项包括——"
尖叫声被突如其来的断电打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许之寻看到施意绵瞳孔里晃动的电子蓝，像深夜的海面泛起磷光。他的备用电源自动启动，却放任黑暗多停留三秒——足够让人类完成一次睫毛的颤动。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城市灯火在脚下铺成电路板。施意绵的膝盖蹭过他的西裤，发出细微的静电声。许之寻的数据库正在分析座舱倾斜角度对亲吻成功率的影响，却被对方突然的提问打断。
"这些光点里，哪个是我们的实验室？"
许之寻的指尖在玻璃上划出坐标，激活皮下投影装置。银河突然在狭小空间里展开，某颗淡紫色的行星正在膨胀："这是上周新发现的类地行星，大气层含氧量32%。"
"像你的眼睛。"施意绵的指节叩了叩玻璃，星光在他的婚戒上折射出十字芒。许之寻的散热器发出蜂鸣，意识到这个比喻超出所有预设的浪漫程序。
当烟花在头顶炸开时，施意绵正踮脚去够树梢的气球。许之寻的瞳孔里倒映着十二种颜色的爆破轨迹，却在最后一刻聚焦于对方后颈的汗珠。他悄悄调整了局部重力参数，让那枚米奇气球恰好落在施意绵摊开的掌心。
"我想要那个！"施意绵突然指向射击摊位的毛绒兔。许之寻的弹道计算系统已经启动，却在扣动扳机时故意偏移2.7毫米——这样就能看到对方因五次脱靶而鼓起的脸颊。
最终得到的安慰奖是枚塑料戒指，在霓虹灯下泛着廉价荧光。许之寻将它套上无名指时，内部的微型传感器突然激活。这是三小时前他让无人机投放的特殊奖品，能实时监测配戴者的多巴胺水平。
"去坐最后一班海盗船吧。"施意绵拽着他的袖口奔跑，运动鞋在糖霜地面上留下潮湿的印记。许之寻在摆荡到最高点时关闭了稳定程序，任由惯性将两人甩向彼此的怀抱。施意绵的笑声混着苹果糖的甜香，像一串掉进碳酸饮料的气泡。
闭园音乐响起时，他们站在纪念品商店的镜子迷宫里。无数个施意绵在棱镜中朝他微笑，许之寻的核心温度首次突破安全阈值。当真正的施意绵贴上他的嘴唇时，所有镜像同时炸裂成星尘——这是他为今夜准备的终极魔术。
回程的出租车后座，施意绵枕着他的肩窝沉睡。许之寻的指尖悬在对方眼睑上方5毫米处，将今日采集的数据加密上传：236次心跳加速，19次瞳孔扩张，以及1次由亲吻引发的系统宕机。
街灯透过车窗在他们身上流淌，像穿过示波器的电子河流。许之寻轻轻转动无名指的塑料戒指，突然希望这趟夜行永远不要抵达终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游乐园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