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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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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铁匠铺浸在靛蓝色的薄雾里，锻铁炉腾起的青烟与晨霭绞成螺旋，缠上檐角残破的锁子甲。二十年来，火星在橡木横梁烙出密密麻麻的孔洞，此刻正渗着桃胶与铁屑混合的琥珀浆，一滴一滴砸在淬火池中，惊起涟漪里浮动的银灰色金属碎屑。
赵铁匠左臂的蜈蚣状灼痕在炉火映照下泛着赤铜光泽，疤痕增生处嵌着的铁屑随肌肉收缩闪烁，像条盘踞在皮肉里的微型银河。他独眼盯着斜插在泥地里的铁砧——那砧面凹痕形似猫耳缺角，昨夜坠落时惊起的鸦群，此刻仍在桃林上空盘旋成不祥的漩涡。
"哐啷！"
明澈的药箱撞上七排铁器架，震落几粒赤铁矿结晶。少年苍白的指节扣住脉枕边缘，腕骨凸起处淡青血管突突跳动。铜钥匙贴着渗血的锁骨凹痕，将昨夜桃树树脂的朱红色晕染成诡异图腾。
"伤在尺骨远端。"药杵碾过雄黄粉，明澈嗅到铁锈味里混着腐肉气息，"二十年前的旧伤化脓，铁屑入髓。"
赵铁匠缺了无名指的右掌突然钳住少年手腕，力道精准如锻打剑胚。明澈的麻衣下摆扫过淬火池，沾湿的布料瞬间结出冰晶——那池里浮动的银灰碎屑竟是陨铁残渣。
望月炸毛跃上铁砧，缺耳处的银纹暴涨如熔岩流淌。猫爪拍向陶瓮裂纹，赤铁矿结晶簌簌落入雄黄酒。蓝焰腾起的刹那，赵铁匠臂上铁屑竟如活物游动，顺着血管涌向伤口，在尺骨错位处拼出北斗七星阵。
"甲申年惊蛰..."铁匠的烟嗓混着血沫，"锻那副龙鳞甲时，炉火里窜出个银毛畜生。"
铜烟锅的饕餮纹瞳孔骤缩，烟道里爬出的潮虫背甲浮现星图。明澈恍惚见七岁那夜的药炉在眼前炸裂——爷爷手背的灼伤、雷公藤汁的焦苦、此刻雄黄酒的辛辣三重滋味在喉头翻滚。望月突然啃咬他耳垂，疼痛刺破幻象，却见淬火池中的血珠正聚成山猫图腾。
"按住他！"
药杵尖端刺入曲池穴的瞬间，陨铁碎屑从伤口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带倒刺的锁链状。望月厉叫着跃起，尾尖银纹化作光刃劈下，金属锁链断成星砂洒落。铁匠臂上溃烂处冒出桃胶状物质，转眼封住创面。
檐下残甲无风自鸣，卡在甲片缝隙的橘色猫毛燃起青烟。明澈的铜钥匙滚落淬火池，将银灰浮沫染成《青囊书》的靛蓝色。池底隐约显出陨铁矿脉图，蜿蜒如老者掌纹，直指桃林深处的咒文石碣。
"原来是你..."赵铁匠独眼倒映着望月耳缺，"当年火里的银毛畜生，耳朵缺在卯时位。"
锻铁炉突然爆出丈高火舌，将桃林方向飘来的血瓣旋风吞没。望月跃入烈焰，银纹在火中织成茧状光幕。明澈胸口的铜钥匙烙痕与石碣咒文共振，震得三百六十个药屉齐齐洞开，紫苏与当归的药香混着铁腥，在梁柱间旋成青色涡流。
当最后一丝火星熄灭时，淬火池底凝结着人面猫身的琥珀。赵铁匠臂上疤痕褪成淡粉色，正将烧融的马蹄铁刻成巽卦箭头。望月蜷在余温未散的铁砧上，爪垫下压着片风干的桃树皮——那上面新生的根须，正悄悄爬向地脉深处的千年灵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