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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cheaper12:打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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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春走到谬白身边,轻轻地拍拍他,喊:“小白。”
“嗯。”谬白睁眼,起身,“天晚了,走吧,回家了。”
回家这个随口被说出的词取悦了尤春,他罕见地露出温柔的笑:“好。”
出了尤家的门,谬白仰头看了看天。
今天是个圆月,只是奇怪的是,今天的月亮是橙红色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你跟他聊了什么?”
“讨债。”
“……”
过了半晌,谬白又道:“不想说算了,我懒得听。”
尤春也仰头望着那橙色圆月:“今晚的月亮倒像是血月,看来不太平。你要不要叫上你的队友们?”
谬白的脚步顿住,他回头,将一柄血冥镖的镖头抵上尤春的脖子:“你说什么?”
尤春眼里没有一丝胆怯,他抬手将那柄推开,尖锐的镖头在脖子上划拉出一段血痕。
“血冥镖,上好玄铁锻造的,还能认主。能用上这种武器的人基本上都是天眼的人,而且是狩捕者Y部人。”
谬白疑惑:“你倒是清楚得很,你也是天眼的人?”
尤春摇摇头:“我不是。”
谬白:“你说今晚不太平是什么意思?”
尤春说的肯定:“你应该知道3721医院了。”
谬白想起他不久前接到的洛明阳的电话,告诉他:3721医院有怪异事件,原本存于停尸间的尸体,不对,或许是活人全部失踪,变成了胶体玩偶。
谬白挑了挑眉,反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尤春只说:“去了可尼娅村198号就知道了。”
凌晨两点半,谬白和尤春到达可尼娅村,村里寂静黑暗,他们靠着血月散发出来的橙光来探路。
村子里的住户散乱,门牌号也不按照顺序来,可尤春却直直朝一个目的地走去。
“你之前来过这里?”
“没有,这几天你和我不是一直待在一起吗?”
谬白很怀疑:“那你怎么这么清楚路?”
“我查的。”尤春不厌其烦地解释,谬白问,他便答,“我很会找路,有一天你丢了我也一定会找到。”
“神经病?”谬白被恶心到了,“怎么不是你丢?”
尤春不生气,他低声回:“我丢了,不用小白找,我会自己回去。”
这是实话,凡是他的藤蔓触及之地,他都能够获取到此地的消息。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走丢?
谬白恹恹道:“别恶心我,你,我还看不上眼。”
尤春眸光一暗,喃喃自语:“那就把你圈起来,看对眼为止……”
两人找到198号房屋,里面没人,谬白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谬白打开手电,发现屋内的一切东西都很陈旧,还落了许多灰尘,一些墙壁角落里挂着蛛丝,半掌大的黑色蜘蛛正嗞嗞地啃食着被蛛丝缠挂住的猎物。
谬白仔细地查询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难不成尤春在骗他?
直到一声微弱的稚气哭泣声传来,谬白知道这里一定有古怪。
曾经蒙面射镖的训练让他的听力变得更敏锐,他闭眼,靠那两声哭泣声找到一个角落里不起眼的土灰色木柜。
他趴下身去,头贴在地面,细细听着。
那哭声就是木柜下面传来的!
谬白直立起身子,回头发现尤春正嘴角噙着笑,饶有深意地盯着自己。
“看什么?!”
“看小白漂亮。”
“神经!”
谬白咒骂一声后,将手机递给尤春,让他照着光,随后用力推开那口柜子,果然柜子下方有一道木门,上面还锁了铁链。
“这锁还是等人来开吧。”
尤春拿出帕子给谬白轻轻擦着沾上灰尘的手。
冰凉的触感袭来,谬白有一丝惊诧。
他的手似乎时常这样冰凉。
“你冷吗?”
擦拭完,谬白将帕子收起来,笑说:“小白是在关心我吗?”
谬白高傲,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扯开话题:“你说的等人是谁?”
尤春回头望着门外那条被月光照亮的小路,平静地回:“一会儿来了就知道了。”
尤春与谬白躲在里屋的暗处,静静等待着。
临近三点左右,寂静的夜里传来一两声鸡鸣声,谬白没有耐心了,他抓上尤春细瘦的手腕。
“你敢骗我!”
“嘘——”
尤春伸手捂上谬白的嘴,小声道:“人来了。”
那扇陈旧的木门果然被推开了,进来的人小心谨慎地左右看看,才关上门,举着一把手电,推开那个柜子,悉悉索索地插入钥匙,打开那道柜子下的木门,走进了地下室。
谬白想要跟随上去,却被尤春拦住了:“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扯着一群孩子走出地下室。
孩子们被绑了手,堵住了嘴巴,只有微弱的呜咽声传出。
那人喊着:“哭什么哭!”
这声音浑厚,应该是个中年男人,而且这音色也有些熟悉。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那男人将孩子全部拉到外面,装上一辆面包车,然后再回去关门。
而谬白也借着月色看清了男人的脸,那不是别人,竟是尤家的管家——尤耿!
尤春拍拍谬白的手臂,轻声说:“这次不用等了。”
谬白站起身,快步冲出去,一脚踹开那木门,快要上车离开的尤耿下意识地猛回头,只见一柄飞镖直直朝他飞来。
他灵敏地往旁边躲去,但还是被扎中了右臂肩膀,寒冷的空气中传来血腥味。
下一秒,那柄镖又从尤耿的身体里飞出来,回到踏门而出的谬白手上。
尤耿因为受伤,因为突如其来的杀机,爪牙都开始变得尖利,可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他收起爪牙,还要装上一装,捂住自己的伤口。
“谬二少怎么会来这里?”
谬白把玩着那镖带血的血冥镖,嫌弃地说:“真是的,又沾上肮脏的血液了。”
尤耿笑呵呵地提醒谬白:“谬二少,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管。”
“可我偏偏要管呢?”
话落,血冥镖再次朝尤耿飞去。
尤耿躲到车后,血冥镖扎上车窗玻璃,将车窗玻璃震碎,飞泄而出,车里的孩子们感知到,一个劲地唔唔嗯嗯地哭起来。
谬白追上去,尤耿这次终于不再伪装,露出尖锐的爪牙,身体也变高变大,衣服被撑破,尾后是留着一条狗尾巴,他一脸凶狠地与谬白对峙着。
“原来你是异族人,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啊……”
谬白不忧反喜,他邪笑着,抬手,掌心的血冥镖也悬在半空,还闪着红色的光芒。
尤耿张开大嘴,獠牙上挂着银丝,不断地往地下坠。
“原来你是天眼的人!”
谬白眼神凶狠,说话却很轻佻:“是啊,所以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了。”
尤耿冷笑:“哼!那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尤耿朝着谬白伸出双爪,抓过去,谬白一个闪移躲开,尤耿不断地挥出利爪攻击谬白。
本就破败荒废的残壁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划痕,尘烟四起。
谬白划破指腹,鲜红的血液流出来,他将血液抹上血冥镖,以血鸣器,血冥镖边沿上的那一周红色纹痕开始发红光,似火焰般飘逸。
“该我了。”
谬白的眼睛在血月、在红色光芒的映衬下也变成血红色,他弯唇张狂地笑说。
随即,在尤耿一步一步朝他走近之时,他闪现出来,一柄、一柄、又一柄飞射出已经泣血的血冥镖。
尤耿连连后退想逃,可三柄血冥镖还是飒飒飒朝尤耿飞去,仿佛它们会定位般。
谬白坐在断壁残垣之上,似笑非笑地抬手挥向逃跑的尤耿:“去吧。”
尤耿快步朝远方狂奔而去,可血冥镖紧跟其后,甚至从三柄变为百柄,朝尤耿飞去!
“嗡……嗡……”
机械的轰鸣声在夜间的田野里叫嚣,贝莱斯拉着洛明阳和考诺克萨,大声嚷着:“原来机车这么刺激,终于知道老白为什么这么喜欢飙车了。”
被夹在中间的洛明阳提着贝莱斯的电锯,迎着狂风,挥开贝莱斯的头发,吼着:“疯狗!你慢点!”
贝莱斯暴躁地回:“慢?再慢,异族人跑了怎么办?你不想救孩子了?”
洛明阳愤愤不平:“想!当然想!”
贝莱斯继续轰着油门,加快速度:“想就你给老娘把锯子拿好了!老娘非要看看是谁搞的鬼,敢让老娘背锅!”
坐在最后的考诺克萨插话:“前面有人!”
贝莱斯朝前看去,洛明阳和考诺克萨都歪头看向前方,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踉踉跄跄地朝他们跑来。
洛明阳耸动着鼻子,嗅了嗅,也正经起来:“有血腥味!”
贝莱斯兴奋地笑了:“哈哈,那不是人,是异族人啊!”
说完,贝莱斯一个飘移,车子横停在尤耿的面前,挡住了尤耿的去路。
三人依次下车,贝莱斯拿过电锯,拉起来,锯齿发出兴奋的嗞嗞声……
“兄弟们,干活了。”
尤耿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三人,步步退后,再转身逃跑。
洛明阳体力好,力气大,先一个冲上前,跳上高墙,跳下二楼砖房,从侧面包抄尤耿,最后拦住尤耿。
洛明阳笑得阳光灿烂,可在血色月光的照射下,那笑又显得有些残忍。
“别跑啊,你跑了,我们这个月的任务可就完不成了。”
“嗡——”
贝莱斯带着电锯轰鸣声一路走来:“上帝果然给我们好运,就拿你来献祭吧。”
考诺克萨抢先给了尤耿的双腿两枪,本就被血冥镖扎成重伤的尤耿一下子跪在灰尘扑扑的土路之上。
贝莱斯不满,吼着:“一根筋,老娘还没动手!”
考诺克萨将手枪别在腰间收好,回:“你来他就死了,他们要活的。”
洛明阳蹲下,观察着尤耿身上的伤:“还是白哥狠,弑灵都用了,可上百个伤口又都处处避开了死门,还断了人的尾巴。”
“尾巴……”贝莱斯瞥向尤耿的尾巴,“原来他的本体是狗啊。”
“是狗,还是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一个青涩的男青年声音插入,三人朝声源处看去,是尤春。
他踏着步子,一步、一步朝几人走近,而后不远处跟着一个更高大的身影,那是——
谬白。
这一刻,洛明阳觉得尤春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而谬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原来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是同一类人啊。
不对,是跟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奄奄一息的尤耿被围剿其中,他仰望着尤春:“三少爷……居然……也在……”
尤春站立着俯视跪拜在地的尤耿:“是啊,尤管家,见到我很诧异吗?可是我见到尤管家却一点都不惊奇啊。”
尤耿:“你……什么……什么意思?”
尤春:“什么意思?你该问问你的主人啊,不是他给你的命令吗?”
尤耿回忆起前几个小时,尤绍把他叫进书房,让他转移那群孩子。
“不可能!”尤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身体还是颤栗着,嘴角的血液也慢慢流下来,“家主不会抛弃我。”
“不会抛弃你,真是可笑。”尤春轻笑,“尤绍是一个多么滥情自私的人,你跟在他身边三十年,不会不知道。”
尤耿:“……”
尤春:“你以为尤绍给了你尤姓,重用你,甚至跟你滚在一起,就不会抛弃你,你错了,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这次他为了自保不就舍弃你了吗?”
尤耿呵呵呵地笑出声:“那又如何,再护主最后一次也值了。”
尤春蹲下,凝视着尤耿:“可惜……你不会如愿。”
尤耿:“你要干什么?!”
尤春幽幽道来:“忘了告诉你,这次回来我是为了讨债的,你的债,尤绍的债,尤家的债,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尤耿吐出一口鲜血:“噗——”
谬白手快,一把拉过尤春,不让血液溅到尤春身上。
“我的东西不能脏。”
谬白看向贝莱斯三人:“萨,你们将他和那群孩子一起带回去。”
考诺克萨:“那你呢?”
谬白瞥了眼尤春:“我和他骑车回去。”
说着就带着尤春跨上机车,轰着油门开走了。
贝莱斯叨叨:“老娘开来的,就这么给老娘开走了,死老白。”
洛明阳抗起已经昏过去的尤耿,大步朝前走去:“打狗结束,收工咯!”
贝莱斯也心情愉悦地扛起电锯跟上:“这下可以休假去玩了。”
考诺克萨不语,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他们背后的天际线开始泛出青色,一点又一点暖橙的晨曦代替那阴寒的月光,不宽不窄的土路上印画着几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