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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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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顾知行依然没有按时赴约，让言皓川多等了半个小时。
言皓川被迫接受顾知行这种行径，不敢表露任何不满。
两人走进婚姻登记处大厅，重新填写《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由工作人员初步确认信息，再取号排队。
顾知行不像来结婚，更像离婚，以致两人拍证件照时，顾知行不愿意配合。
摄影师热心指导：“右边这位新郎不要紧张，表情放松，适当微笑。”
笑个屁，顾知行心想，两个男人结婚，有什么好笑的。
言皓川早已准备好，他一看顾知行的神情，比苦瓜干还苦，这证件照要是拍出来，效果绝对很差。加上顾知行磨磨蹭蹭耽误时间，若再拖拖拉拉，摄影师和后面等待的人肯定有意见。
言皓川低声哄道：“能配合一下吗？不用笑，稍微和缓点就行，外面还有其他人等着。”
顾知行讥讽说：“不结多省事，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他负隅顽抗，言皓川不怕说丑话：“这件事已成定局，你应该明白顾家人对你的态度。你配合我，或许我还能满足你的需求，顾家人可不会。”
“我的需求？”顾知行只觉好笑，“恐怕你做不到。”
摄影师只见两人对话，并未听见内容，提醒道：“两位准备好就开始吧。”
顾知行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摆出一个相对淡然的表情。
言皓川看了顾知行一眼，没笑。为了避免证件照不协调，言皓川没有微笑，而是以一种松弛的状态完成拍摄。
摄影师找准时机，按下快门，连拍了几张，让言皓川和顾知行挑选。
顾知行置之不理，飞快地走出摄影间，生怕在这狭窄的空间多待一秒，都会呼吸不畅。
摄影师对言皓川说：“你先生似乎有点紧张，笑起来应该会好看些。”内心却想，他们是不是一对硬被撮合的痴男怨男？不然另一方怎会如此不情愿。
“或许吧。”言皓川尴尬回应，顾知行跟他闹情绪没关系，若影响他人就不好了，“第三张吧，麻烦师傅了。”
摄影师说：“好，我帮你们打印出来。”
等待领证的过程中，言皓川说：“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这周末搬过来。”
顾知行轻飘飘地说：“上次忘了跟你说，房子不是我的，你想搬进来，不如先问问顾之杭。”
“如果我买一套精装房，你愿意搬来跟我一起住吗？”言皓川问，屋主不是顾知行，那确实有点膈应。
他先前一直没买婚房，是因为没找到心仪的对象。他原打算等有对象、谈结婚，两人慢慢商量；而今事情发展得出乎意料，再谈买婚房一事，便显得仓促。
言皓川诚意十足：“房子的地段、大小、装修风格，都可以按照你的心意来。”
“不愿意。”顾知行说，无论住哪儿，都是寄人篱下，既然已有栖身之所，他懒得挪窝，“别白费心思了。”
“我会跟顾之杭沟通好，再搬过来。”言皓川说，顾家名下产业众多，顾之杭应当不介意小小一间房子多住一个人。
顾知行“好心”提醒：“别怪我没告诉你，那里不是好住处，你得找师傅算算你的八字和房子的风水是否冲突。不然等下结了婚却赔了生意，成了亏本买卖。”
言皓川听得皱眉，什么玩意？八字？风水？
难道顾家的每一处产业都搞这一套？
不行，要崇尚科学，我行得端坐得正，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言皓川婉拒：“谢谢，我不需要。”
“还有一件事，不是商量，是要求。”顾知行看向言皓川，眼神坚定、不可抗拒。
领结婚证在即，领了证便具有法律效力，但不代表言皓川可以为所欲为，哪怕他现在孤立无援，也要尽可能地保护自己，免得既着了顾家人的道，还在言皓川身上栽跟头。
言皓川说：“你说。”他拿出手机录音，生怕有所遗漏。
顾知行打好腹稿，放低声量条理清晰道：“第一，彼此空间独立，你搬到韵朗星誉后，住主卧，我不会和你同床共枕；第二，保持距离，我不会和你有任何身体接触，请你时刻注意举止；第三，不能进入我的卧室和画室，其他区域公用；第四，我不负责你的起居饮食一日三餐，请自行解决，不想搞卫生就让陈柯上来，不能请钟点工；第五，有应酬喝了酒不要进门，酒醒后再进屋；第六，需要我出席的场合，我可以配合，次数不能过多，能免则免，我不喜欢也不想抛头露面；第七，有生理需求麻烦自行解决或者在外面找人解决，不要把你的小三小四小五带到韵朗星誉，你找几个我不干涉。简而言之，互相尊重互不打扰，当然，我更希望你能早日跟我离婚。”
这是言皓川第一次听到顾知行主动跟他说这么多话，约法七章。说白了，顾知行对他如见瘟神避之不及，勉为其难地跟他逢场作戏。
顾知行干脆把话说开：“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像你这种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要用强，随时的事。虽然我是个废人，但如果你没事找事，我不介意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反正人早晚都是要死的。”
言皓川：“……”他得好好消化顾知行的话，想跟顾知行和谐相处，难度可谓地狱级别，人家压根不给他机会进一步接触。
顾知行继续慢条斯理道：“至于所谓的尊重我讨好我，大可不必。你把我当工具人就行，想用的时候用一用，我不想和你在无谓的事情上有任何讨论或争执，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假如你能亲手终结我的性命，说不定还能在我闭上眼之前听到一声‘谢谢’。”
用最平缓的语调说最激烈的言论，言皓川很想知道，到底什么东西对顾知行而言才算“有意义”，又有什么需求他“做不到”？没领证就一副想死的模样，该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可是之前体检，顾知行的检查报告显示，他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正常，难道他故意作假？跟顾知行多次接触，也没察觉出他有轻生的念头，为何突然间……
“除了离婚，你有什么需要是我能够满足的吗？”言皓川问，不管是真是假，总得先问清楚。
“没有，你别烦我就行。”顾知行没藏着掖着，他最近常想，是不是死了便一了百了，哪种死法稍微好些。
转过头想，死在韵朗星誉里面或外面，很快就被陈柯发现，万一没死成，反而被顾家人折磨，那才叫生不如死。
上顶楼跳楼可行，可顾知行是个讲道德的人，自己摔死没所谓，砸死人那就罪过了，死后背负骂名，当真死不安生。
活也难死也难，想归想，顾知行没有付诸行动，更没有让其他人察觉异样，每日得过且过，有一日算一日。
婚姻登记处大厅布置得温馨浪漫，摆满鲜花绿植，墙上贴满粉红、粉蓝的祝福语，等待登记的新人们脸上洋溢着或激动、或喜悦的笑容，只有言皓川和顾知行在谈论生死，楚河汉界。
“你有没有想过，跟我结婚，或许能给你带来一些好的改变？”言皓川没有气馁，尽管打动顾知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起码态度要端正诚恳，即便顾知行认为他是装的，他也要装得体面。
顾知行不留情面：“没有，你可以死心了。”
“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会遵守约定的。”言皓川不再自讨没趣。
“你真要搬进来？”顾知行明知改变不了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让言皓川打退堂鼓，“你对这种事情，不会感到恶心吗？”
“什么意思？”言皓川问，韵朗星誉除了地理位置差了点、屋主不是顾知行，住进去像鸠占鹊巢外，还有什么问题？“它是凶宅？”
“你觉得顾家会留一座凶宅吗？”顾知行一想到住处的最初用途，直犯恶心。
当年顾知行被领回顾家，明御雅墅没有属于他的房间，陈心蕙让人搬走杂物间的杂物，简单改成卧室，让他住进去。
高中和大学期间，顾知行住校居多，但寒暑假必须回明御雅墅；大学毕业，顾知行提出要打工租房，顾超永第一个反对，是顾之柠给陈心蕙出主意，让顾鸿铭说服顾超永，允许顾知行搬到韵朗星誉。
“韵朗星誉是顾之杭和方清嘉结婚前，顾之杭跟他的情人们长期开party的地方，主卧有张King size的床，你要是不介意……”顾知行故作轻描淡写，要不是为了逼言皓川打退堂鼓，他才不想说这种肮脏事。
“……”言皓川没想到居然是这样，顾知行真的是顾鸿铭和陈心蕙亲生的吗？这不存心寒碜顾知行？“我……”
这回骑虎难下。
快改变主意，顾知行心想，又不是买不起新房，干嘛要住这种邋遢地方？说出去让人看笑话。
“没关系，我全部换新的。”言皓川竭力控制自己不往深处联想。顾知行能住，他照样能住，权当住酒店，白天上班，晚上回去，周末回家，没多少时间待在那里。
“你随意，记得跟顾之杭说。”顾知行的想法落空，倒没有过于失望，言皓川执意如此，他会把他视作透明人。
“022、022、022，请到A3窗口办理业务。”
听到广播叫号，言皓川和顾知行走到A3窗口前。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恭喜二位喜结连理，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和证件照。”
言皓川和顾知行根据指引填写个人信息，然后签字盖手印。
顾知行看着那张薄薄的A4纸，想到他即将和身旁这个才见过几面的陌生男人成为夫夫，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被抛弃的十几年、被监视近十年，如今又要交代在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手里。
他的命，从来由不得自己掌控。
也罢，说不定哪天意外身亡，就能解脱了。
他用力签下“顾知行”三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字，力度之深，连纸也被戳穿。
工作人员留意到这一细节，拿了张空表递给顾知行：“先生，不好意思，纸张不能有涂改和破损，麻烦您重新填写。”
顾知行转手放到言皓川面前：“你写，我签字。”
工作人员提醒：“先生，需要由本人填写。”
顾知行瞥了言皓川一眼，意思很明显，不写就不结。
言皓川说：“我换种字体写，看不出来的。”
工作人员不再多言。
所幸要填的内容不多，言皓川小心模仿顾知行的字迹，把信息补充完整。
当时婚事敲定后，顾之杭跟言皓川说，以后与顾知行有关的事情，直接问陈柯，他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关注顾知行。陈柯是顾知行的表哥，很了解顾知行，比他这个当大哥的靠谱。
言皓川那时奇怪，表哥能比顾知行的亲爸妈亲哥姐了解他？
言皓川问陈柯，顾知行的喜好有哪些，陈柯答不出所以然；再问顾知行的生日，陈柯说8月16日。言皓川便想，在顾知行生日那天领结婚证，不知道可不可行，结果直踩顾知行雷区，被否定。
言皓川不知内情，抄顾知行身份证号码时见到“0816”，顺口提了一嘴：“过几日是你生……”
“闭嘴！”顾知行咬牙呵斥。
言皓川登时一愣，他不过想给顾知行过生日，又是哪步走错了？
工作人员见他俩不像双方自愿，可提交的资料又真实无误，或许是突然闹情绪，连忙插话缓解这尴尬气氛：“补充好信息就可以签字盖手印了。”
顾知行潦草地签下名字，盖上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