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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飞车凶案——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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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海带着那个青年回到警局的时候,临茂市已经进入了夜晚。
垃圾处理站门口停着的那辆车的确是这位名为“端任”的青年,车上有划痕,末海把人带回来的同时,也喊交警的同事把那辆车给挪到了局里。
末海刚回到重案组办公区,他就被柳仲逸给拦住了,他只好开口询问:“怎么了?”
柳仲逸指了一下他肩膀。
末海伸手一摸,手指染上了几分红,他这才发现自己肩膀不知何时被磨了一下,布料断裂,皮肤受了一点的擦伤,出了血,时间有些长了,末海摸的时候,手指还黏上了一些碎小的血屑。
“你要不去柏筱那里处理一下伤口吧?”
“不用,就一点擦伤。”
临茂市市局没有医护室,但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法医也是“医”,加之他们一般是出任务受的伤,法医那边也有伤痕鉴定的本事,一估摸着能占便宜的众人有什么小伤都屁颠屁颠跑到法医那里,厚着脸皮让那平时很多都是摸尸体的同事帮忙处理,久而久之,法医那边不满的声音渐渐消失后,大家也就形成了这个习惯。
“我刚刚可听说了,你可是在垃圾处理站追的犯人,你伤口大概率也是那时候受的伤,要是你这擦伤感染了怎么办?去吧去吧,审讯这边还有我们。”
柳仲逸边说着,就直接给柏筱发了信息,后者也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并让末海麻溜点赶紧地去她那里处理伤口。
末海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就是个小伤,留着自愈就好,但面对组里成员的强烈要求,他顶不住,只好变了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局里很多人都下了班,走廊冷清清的,末海来到柏筱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
“进。”
办公室的门隔音,末海只能依稀听到有声音传出来,但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以至于他推开门看见付里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被人敲了一棍,愣在了原地。
他后撤退一大步,抬头看向这间办公室门口挂着的牌子,是柏筱的名字不错。
在末海松开门把手,刚有转身离开的预兆,里头的付里慢条斯理地出声:“你的伤口需要处理,现在离开,你组员怕是能直接把你绑过来。”
“……”
末海沉了一下胸口的浊气,沉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的他想着速战速决回去处理案子,就还是进了这办公室,随便找一张空椅子坐下。
塑料袋被揉搓的声音响至整间办公室,付里背对着末海,末海也不看出这人现在在做些什么,只能闻到空气中消毒碘酒的气味。
不过很快,付里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东西,戴上无菌手套的他转身,居高临下地望向坐着的人。
他朝面色不善盯着自己的末海弯了一下口罩上的眉毛,然后朝末海的肩膀伸出手。
“我自己来。”
看出这人是想要把他肩膀衣服扯下,末海下意识把身子往回一缩,快速抬手把伤口那边的衣服给扯下。
伤口的确不严重,只需要消毒然后贴上无菌纱布就行。
也不知这人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付里站在末海面前拿着棉球给他消毒,以至于末海整个人像是被他拥在怀里,而末海的一呼一吸间,更多的,是来自付里身上那携着些许热气的消毒水气味。
沾着碘酒的棉球碰到伤口,丝丝缕缕的痛意传至末海的大脑,只是这人目前的大脑正被面前的人所麻痹,做不出什么动作。
末海斜着眼眸,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桌子盆景上,该说不说,柏筱养的水晶球长的还蛮可爱。
一切都该没声音的时候,付里倒是开口了。
“这几年过的好吗?”
“马马虎虎吧。”
敷衍的语气成功让付里垂眸看向了末海的脑袋,眼底也因此落了一大片阴影,他这个视角,正巧能看见末海的睫毛还有鼻梁上那不甚明显的小疤痕,之前刚认识的时候,有人就说过末海的皮肤很难晒黑,但现在的肤色很明显比他记忆中的要深了一个度。
七年不见,面前做事毛毛躁躁的小刑警已经成为了重案组的核心成员,其中付出了多少精力心血,不可估量。
“筱姐说,之前有一件案子,你从横江大桥一跃而下,差点就被小黑小白给收走了。”
“三四年前的事了,都过去了……而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最后那一句,是要告诉付里,不要把这七年来的事情给展开,一切都过去了。
听懂他意思的付里只是扯着有些江僵硬的嘴角无声发笑:“的确,现在是现在,你还活着,还能坐在我面前,我还能和你说上话。”
忽而,他幽声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临茂市吗?”
“不想知道——你动作快点啊,”末海语气淡淡地回他:“我待会还有事情。”
包装袋的声音被撕开,付里从里面取出干净整洁的纱布贴,弯腰低头,然后凑近末海肩膀上的伤口。
即使隔着一层橡胶手套,付里指尖贴在伤口周围皮肤上的时候,末海还是被冷得麻了半边头皮。
“前不久,我遇到了王叔。”
付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着漩涡窜入末海的耳朵里。
指腹沿着白条按实纱布贴,力度不轻不重,却通过皮肤压得末海心脏狠狠发颤。
“他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你,阿海,我回来,是为了你。”
白纱布贴好,可付里却还没直起身子,远看像是把自己脑袋埋在末海颈窝里般。
“以后你在哪,我就去哪。”
这句话如同在万里白霜中猛然起的焰火,骤起的且温度极高的温度把末海脑袋的冰块化开,使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付里的气息,淡声:
“……那你还挺恐怖的。”
在一片沉默之中,他没再理这位刚刚说着乱七八糟话语的人,径直起身离开。
心太乱,依旧是一片废墟,末海在重案组办公区大门站了好一会,把理不清的思绪团吧团吧丢进箱子里锁好,勉勉强强平复好心情后才走进自己熟悉的地方。
“怎么样了?”
审讯室观察区,柳仲逸正坐在单面玻璃的桌子前,里面是嫌疑人端任和另外两位警察。
“端任说那辆车是他的,但对许夏的事情,他还不承认,但他说不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每次提到许夏,他就眼神游离,脸色不自然,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这小子大概率知道什么,咱们还在努力。”
“他有说自己在垃圾处理站为什么要跑吗?”
“哈哈,”柳仲逸干笑两声,颇有些无语地说:“他说正常人和警察对视都会跑,他跑是出于常理,这家伙,一看就知道你是警察了,火眼金睛啊。”
“六。”
两人还在讨论怎么撬开端任嘴巴的时候,谢小倾就急匆匆打开了观察区的门。
“海队,我刚刚在查端任的手聊天信息,发现,他是姚青青的男朋友。”
末海一愣,脑海里随着谢小倾的声音瞬间涌进了一大片冒着咸湿气味的海水,看向谢小倾的他视线偏移,落在了靠在门框上,正朝他微微发笑的女孩子身上。
又换了一身衣服的女孩子朝他无声张张嘴,然后伸手敲了一把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海队?”
谢小倾的声音把稍微愣神的末海唤醒,后者站起来,和柳仲逸点点头,就跟着谢小倾到了门外。
按照谢小倾导出来的聊天记录来看,端任和姚青青的关系的确不简单,末海把记录翻到了案发当天和前一天,点在屏幕上的手指在案发当天八点多的时候停住了。
端任:吃早餐了吗?
姚青青:我在家了。
下面便是案发当天晚上,姚青青抵达端任家楼下,端任让姚青青帮她带酒的信息。
一旁的谢小倾:“我也觉得上面那两条消息对不上,大概率是有被删除的信息,还有死者许夏的电子设备记录,死者的手机大概率被凶手拿走,我想从她别的电子设备入手,可是今天林恒去了许夏学校调查,除去那台这段时间都没被登陆过的电脑,我们找不到其它的电子设备,许夏那边的父母也提出家里也没有许夏的电子设备。”
按照许夏父母提供的信息,许夏提出自己外出打工是为了给自己购置一台平板,她从暑期开始,在电影院工作到案发前一天,七八月份两个月都已经有了将近八千块钱,而且期间她吃食都在自己家,上下班也是她父母接送,这些天的工作下来,她应该是有足够的资金购买平板才是。
“没有手机,我已经向陈队申请向运营商调取许夏的手机通讯记录,记录显示,许夏最后一通电话,是姚青青。”
一团密密麻麻的线渐渐松弛,末海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审讯室大门,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你查一下许夏的银行资金流水,林恒那小子现在在哪?”
这栋楼面向大海,每家每户的大门都迎面对上海风,木门黯淡,铁门生锈,夜晚的时候,每一扇门都安安静静地矗立,加之阴暗的环境,这就显得有些有些瘆人了。
“扣扣——”
铁门被敲响,震得上面的铁锈碎屑无声落在地面之上。
“海哥,还是没人应,会不会姚青青还没下班啊?”
“影院经理那边说今天姚青青是七点钟下的班,现在都九点多了。”
末海沉沉地瞥了一眼这大门,而后无声拉着林恒往楼梯口而去。
“海队,监控显示,今天姚青青早上出门上班之后就没回家,还有,我查了许夏的银行资金流水,这些天下来,唯一一笔大支出的是,一条细金手镯。”
一旁的林恒闻言,颇有些惊讶地问:“金手镯?许夏平时连手表都不戴,也不怎么喜好化妆打扮,她买金手镯?”
末海把安全带系上,伸手打开手机道导航app后,冷声:“档案上面有,10月9日是许夏母亲的生日。”
车辆驶入马路,并且速度有些快。
“那我们现在去哪?”
“端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