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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价寻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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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无营也值
“……酬金加倍，寻人启事重新起草，在社交软件上大范围发布。”
“杨总，最新这版寻人启事，酬金已经很多了。”
“这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坎，这么多年我一直放不下他。”
杨信手插西裤里语气沉重，他一边说话一边推开门，带着助理一前一后进到家里，就在这时，他微微顿足。
因为他看见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紧张茫然地站在他家别墅客厅里。
杨信皱起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很不客气地指着我的鼻子：“你是谁？”
——我是谁。
这是一个问题。
我左顾右盼，很是畏手畏脚，内心惶急如一个尿急找不到厕所的人，这种情况下只能紧盯沙发上散布凌乱的购物袋，硬着头皮撒谎道：“我……我是商场的服务人员，帮zoey姐拎包回来的。”
我不知道这话他会不会信，但那些购物袋确实是我拎回来。
老子一米八八的身高，比面前这个男人要高两三厘米。可如今在顾客的老公面前实在心虚，加上这个人气场强大，我好像个在领导面前任凭吩咐的员工。
我总不能说我是你老婆从会所带回家的男公关吧。
杨信知道妻子是各大奢牌的顶级会员vic，家里经常出入各种亲自送货的柜姐柜哥和商场外负责拎包的开门小哥或服务生之类，再不济他也能轻易调出家里的监控，看看我在他们家等待期间有没有手脚不干净。除了把那些购物袋给zoey拎回来，我再没干过其他事。
“你不穿制服、不戴工作牌？”杨信凝视了我一瞬：“她人呢？”
幸亏我今天穿得比较低调，花里胡哨的夜店风一定会让我见光死。
我非常避重就轻抓小放大：“zoey姐说她有急事，刚才出去了。我是临时替班的。”
确实有急事，zoey临时出门直接把我扔在一边，说了声“不许走”，我以为她马上要回来，才等在这里，没想到居然偶遇她口中出差的老公。
我与杨信素未谋面，却早已经从我的老熟人zoey口中听过几百遍他的名字，悲催到不得已记住了他的生活习性和喜好。
他长得跟zoey描述的模样有差异，可以看出是个非常注意个人形象管理的人，比我的刻板印象要年轻帅气，身量颀长挺拔，宽肩窄腰，仪表堂堂。
我陡然发现zoey似乎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长什么样。
关于他们夫妻俩的事我实在不感兴趣，所以没有过多关注，如果不是为了保持我优良的职业操守，我根本不想听其他女人滔滔不绝讲她们的老公。
要知道，来会所点男公关喝喝酒聊聊天的富婆另一半大都家世显赫非富即贵事业有成，我个男的，越说我越嫉妒。
杨信穿过沙发，躬身在桌子上拿了个空水杯给身后的助理。
我看到他戴有婚戒的那只手，简单朝我指了一下，“你坐。”
我坐个毛，换其他人我早拍屁股走人了，我做势要离开：“既然zoey姐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信从口袋里拿烟盒，十分从容地在站在原地给我递烟。
“我不抽烟。”明明私下烟酒都来，现在我却装着正经一本正经地瞎说。
“你多少岁？”
“十九。”
“不好意思。”杨信把烟收回去：“你长得有点，”他可能找不到形容词了，目光晦涩：“应该很早就出来工作了？”
我敷衍地点头，在他的目光压迫下不得已坐下来，随后助理将倒满水的杯子递给杨信喝。
“歇会，看你头发都汗湿了。”杨信却把水放在我面前。
这杯水让杨信离我很近，我觉得他似乎有意和我攀谈，然而我不知道他根据什么产生了这个想法，也许是我的谎言太拙劣，他想探探虚实：“我教你。”
我看见杨信安然坐下来点燃他指尖的烟，他的打火机好眼熟。
我一惊——原来我从zoey姐哪儿顺的两个火机都是他的。
我着实太过迟钝我早知道这件事。彭都，两万一只，杨信丢了两个还在买，再买下去不全是我的了。要怪就怪zoey总把自己的东西扔我柜子里，烟酒，火机，香水护肤品、化妆品，外套，鞋子，连我敷的面膜都是她包里的。
杨信左手点着眉心，似乎回忆起在商场的见闻，“是有你这种，形象好，气质佳的礼宾员，我好像见过你一次，在大厅里，有点眼熟。”
我笑了一下。什么意思，他怎么开始自我攻略。
“你别紧张，我不是不相信你，就随便聊聊，可以问你叫什么名字吗？”杨信态度诚恳好整以暇。
他说是教我，却再没给烟我。
“王万全。”
“万全之策的万全？”
杨信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惊讶于我没有说出个英文名，然后他看我一眼，在我点头后突然说起自己的私事：“我十岁之前的小名叫小满。”
他沉默了足足两分钟，给接下来的话题留下十足的空间：
“不过，在我母亲去世后就没人叫过，那年我十五，过了十三年，我才结婚。”
这么私密的事居然对外人说，看来他是真想和我谈心。
我沉默以对，却非常意外，不仅仅是杨信第一次见我就对我说出隐私，更是我居然与一个陌生人同时在各自的十五岁这年失去了亲生母亲，可惜我运气不好，是天煞孤星，过了没两年继父也大小病不断，因病去世撒手人寰。
着实是杨信说的话题在我的意料之内，且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安慰别人的方式可能更适用于女性，除此之外，我还有点想笑，于是我答非所问：
“杨先生，小满胜万全这句话我也是出来工作后才知道。”
杨信欲言又止，似乎在“你怎么这么没文化”和其他事上徘徊了一瞬，微笑：“你怎么知道我姓杨？”
我怎么知道你姓杨。
我还知道你今年三十二岁，你结婚四年，就职于一直处于医药和医疗器械行业尖端的家族企业，你的朋友家人我都从你另一半嘴里了解得清清楚楚，你日常穿黑色西服，节假日常送的花是铃兰，每星期六晚上要加两小时班，坐飞机有吃薄荷糖的习惯，喜欢喝白兰地，常喷的香水是某马仕大地。
从我听到门口密码锁细碎的嘀嗒声，到他推开门，直至他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我就知道他是杨信，是个望尘莫及的优秀人物。
“zoey姐说的。”
“她经常去你们商场购物？”
“嗯。”
我想着胡扯些工作内容随便打发时间，这样显得我正经，还没出口，杨信就松弛地吐出烟雾，表情若有所思：“你好像对烟没什么反应。”
我终于喝了一口水，露出微笑掩饰，“要有什么反应呢。”
我和他交谈有点拘束，压力和自卑让我一直偷偷观察杨信，他非常放松，可讨好和笑脸相迎是我的人生准则，受到轻视和瞧不起是常态，比起尊重我，我更擅长在不尊重我的人面前做自己。
我们一齐沉默半晌，zoey姐已经去而不复返，此时水也被我灌完，杨信不可能再留我，再次准备离开时他突然问：“你真的十九岁？”
我点头：“嗯。”
他还真信。
杨信差不多要比我大十岁，因为保养好，看着都比我年轻。我低学历、没文凭，连高中都没上过，初中毕业出来打工，刚开始找了好多工作都不长久，现在这个最体面，干了快三年，今年我二十二岁，哪来的十九。
“你不回去去上学了？”杨信把烟摁灭在烟灰缸。
“现在也过得很好。”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和他道别：“谢谢你的招待杨先生，我先回去了。”
离开时我发现杨信的助理一直等待在附近角落。
那个莫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给我开门后多看了我好几眼，脸上神情非常纳闷。
我侧身对他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办公了。”
“没有。”助理连连摇头，夹着公文包苦笑道：“拿工资干活而已，一样，都不容易。只是我们杨总平时不苟言笑，对陌生人少有这么主动亲切。”
他的话头似乎被一股脑牵扯出来，于是意外对我多聊了两句：“我们杨总最近为他弟弟的事奔走了好多地方。你没看出来吧，他已经两天没睡了，我也是。”
助理谨慎了些，告密般向我这个陌生人透露出一件事：
杨总的亲弟弟，小他十岁，在二十多年前被人拐卖，到如今都没有消息，为了这件事杨信这几年每到空余时间都会飞往全国各地寻亲，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寻人启事上酬金从几百万到上千万，无论如何增加或翻倍都起不了一丁点作用，是真正的有钱也没用。
“那年杨总父母已经离婚了，当时跟在他爸身边，在美国，弟弟刚一岁，和他妈妈在国内，两兄弟没有见过，据说也只是视频过一次。那小孩儿脸上有块很大的红色胎记，占了半张脸，刚刚好啊，就这一个特征，按理说显眼得很，可能是长大之后褪去了一部分胎记，我们见了这么多孩子，几乎没有看见完全符合要求的人。”
脸上的胎记很醒目，我要是见过这种长相的人也会记得很清楚。
其实这事云舒泠跟我提过一嘴，倒没说这么多线索，也并不当回事，无非是抱怨杨信为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亲弟弟多么上心，多么忽视她。
助理注视我若有所思道：“如果顺利长大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长相么，估计也就跟你差不多。”
“可能吧。”这话让我哭笑不得：“我妈是藏族人，我长得随她。”
“哦，原来你是混血啊。”助理恍然，他认真看了我两眼：“气质像。”
助理带着完成kpi宣传任务般苦口婆心：“你们年轻，消息灵通，指不定有人见过，这酬金已经……”他停顿片刻，蹙眉语重心长的样子仿佛真有不少能人为了这悬赏金去侦查似的。
我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多少？”
“已经两千七百万了。”助理苦笑。
随着我震惊唏嘘转身离开，我们之间的交谈也随之结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