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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熊口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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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遇见裴昼也是薛启风和他商量好的,薛启风老早就听说那户裴老太的孙子回来了,本来以为他没两天就会走,谁知道他一待就是两个月,薛启风便计划好了这一出,让他装作虚弱故意从裴昼身边路过,目的就是为了偷他身上的钱包。
反正薛时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见不见光好像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思绪打断,奶奶在外面敲了敲门,问道:“小昼啊,那孩子醒了嘛,你们要不要吃口饭?”
“要!谢谢奶奶!”裴昼抻着脖朝门边喊。
奶奶的脚步声走远,裴昼热情的邀请:“我奶奶的手艺可好了,你要留下来吃饭嘛?”
这一切都和梁轻远计划的不一样。
本来想拿了钱包就走,之后裴昼想起来恨他也好怪他也好,反正他们都只是陌生人,而这下不但没成功,反倒还成了被照顾的人。
他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目光,从小到大都是在别人有色眼镜下长大的,因为薛启风在他们镇上是出了名的赌鬼,所以薛时自然也被打为了一丘之貉,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们觉得他将来也不会好到哪去,就算偶尔会被人讨厌的上下打量,他这些年也权当面前的人是蛋白质构成的细胞。
可现在,他突然想,如果裴昼发现他是这样的人该怎么办?他单纯的要死,虽然在文化上或许他不如他,但在生活阅历这一项上,薛时有必要好好给他上一课。
“小昼啊,来帮奶奶捞颗白菜上来!”
薛时还没来得及回答要不要留下来吃饭,裴奶奶就把裴昼喊了过去,他想这样也挺好的,拒绝裴昼的话他当面是未必能说得出口了。
裴昼这一帮就不止是捞白菜,还帮奶奶切了菜,打了最基本的下手。做这些的时候还时不时朝屋子那边望,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等下手打的差不多了,裴昼才重新回到屋内,再进去时,薛时早已不知所踪,他又推开门进到卫生间,发现堆在地上的换洗衣物也被他带走了。
他觉得薛时还真是不够意思,他先是把他捡到了家里,又让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最后还盛情邀请他品尝奶奶惊人的厨艺,他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
下次再见面一定要好好教教他什么叫礼貌。
他叉着腰在脑海中盘算着下次见面的计划,再一瞥,看见桌子上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钱包。裴昼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发现兜里早已空空如也。
他怔愣在原地,看着钱包出神,又好像在短短几秒内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突然冲出门去,匆忙的给奶奶扔下一句话便像一阵风般消失了。
糟了,跑出门口后才发现,他对这里一点也不熟悉,他根本不知道薛时的家在哪里,他和薛时今天还都是第一次见面,更别说家庭住址了。
正在他焦头烂额时,路过一个老奶奶,裴昼赶忙拉住她问有没有见过薛时。
邻里街坊对薛时的熟悉度可比他高多了,所以裴昼果断放弃他那蹩脚的形容词,什么皮肤白啊好看啊,这些统统都不如薛时的名字管用。
果不其然,一说薛时老奶奶就明白了,手也指向了一个方向,“刚才看他往前面走了,我还说这小伙子怎么这么急,招呼都不打一声。”
得知薛时的大概方位,裴昼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还不忘丢下一句:“谢谢奶奶!”
老奶奶看着裴昼渐远的背影,佝偻的腰也越来越弯,忍不住吐槽道:“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
裴昼跑出不远便看见一个酷似薛时的背影,他急忙上前拉住他,顺势站在了他的前面,以一种不容置喙强势态度直接拦住了他的路。
“薛时!你跑什么!”少年呼哧带喘的追上他,气息还没恢复匀,便急匆匆的开口,这一连串的动作下来真是把他这一年的运动量都达标了。
薛时看着眼前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明显一怔,意外的说:“你怎么……”
没等薛时把话说下去,裴昼便拿起钱包,他半躬着身子,一只手还撑在腿上,勉强仰起头看着他,反问道:“我还没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薛时本想将钱包不声不响的放回去,可是裴昼突然出去帮裴老太切菜,方才盛情的邀请好像又在耳畔循环播放,这里好香,屋子也很整洁,就像家一样,可他知道不走不行,这里始终不是他的家,这里的温暖也不属于他。
所以干脆就以一种最恶劣的方式让他明白。
看,他就是这样的人。
薛时无话可说,他承认道:“就是你看见的这样……我该走了……”
“等等,你这是在给我下逐客令?”裴昼眼睛半眯着,拉住他的手腕,“你拿都拿了为什么还还给我?”
这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的一点。
可薛时与他关注点好像完全不一样,是他觉得错了吗?他更先在意的是自己对他的态度,而不是那枚凭空出现的钱包……
裴昼说的是“拿”,不是“偷”。
薛时心下一颤,难道裴昼真的不在意那些钱吗……或许自己还与不还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而现在他却又因为裴昼对他的态度而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他甩开裴昼的手,“不重要,你的钱包是我偷的,我不是什么好人,离我远点。”
他觉得裴昼不应该把他想的那么好,所以他也不配顺着裴昼说“拿”这个字眼。或许裴昼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城里面的人都是这样的,他已经提醒他了,他这么聪明,应该会明白的。
裴昼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质问说:“你拿我的钱包是一码事,我现在问的是你为什么还给我!”
裴昼的眼神变得坚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一时半会他是不会放弃的,也正因为这份坚毅,他认命的妥协道:“你的,所以还给你。”
他走近,故意压低声音对他道:“你们做这种事的也像你一样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要还给主人吗?”
其实裴昼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从小到大这份倔都是数一数二的,薛时说的话本就自相矛盾,所以他更相信自己亲身去了解的,他虽然只短暂的跟他接触了一个下午,但凭他的直觉来说,就敢笃定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一切问题的矛头就指向了那个引导他的人。
裴昼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看像薛时,他们面对面站着,薛时要比他矮一些,他的骨架也比他略大一些,这样站着整个人像把人家包在怀里似的。
他有点不太习惯这种感觉,于是偏偏移开了一点,“薛时,我信你,别对我说谎。”
阳光斜斜的照在两人身上,薛时的脸一半隐蔽在黑暗中一半暴露在太阳下。
信任这个词,对他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事。
他想裴昼还是太单纯,城里面的人都这么傻吗,竟然轻信他这个人,还不管不顾地追出这么远,只为要一个结果。
但他不知不觉的竟然默许了。
默许裴昼这句信任建立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之上。
但信任一个人是不是就是悲剧的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