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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老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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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腊月二十五的夜晚，北京城笼罩在一片刺骨的寒意中。
我们一家五口——我、父母，还有姥姥姥爷，正围坐在老城区一家铜锅涮肉店的暖炉旁。
铜锅里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氤氲的雾气中，我们随意地聊着家常。
突然，姥爷放下筷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期待：“今年过年，我想回老家看看。”
话音落下，我爸宋城夹羊肉的手微微一顿，我妈叶培培涮菜的动作也停滞了一瞬。片刻的沉默后，我妈轻声应道：“好，等会儿回家我就订票。”
我今年17岁了，都上高二了，但这17年间我却从未去过我老家——拓城，我爸和我妈都是拓城出来的，在那相识相爱。
我妈在北交大毕业后，就在北京工作了，而我爸和我妈结过婚后，也调离工作来北京了。后来我妈生了我，姥姥姥爷就我妈这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女儿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看小孩的，主动请缨来照顾我，就把老家的教师工作给辞了，我大了一点后，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他们俩在北京又干起了老本行，我姥爷当了小学语文老师，我姥当了中学数学老师。
前些年我姥姥姥爷没退休的时候也说过要回去看看，但以前我妈总是搪塞过去，推三阻四的说回去不了。
所以我妈这次说同意回去我还挺惊讶的，我猜测是我妈没啥不回去的借口了。
我还挺不理解的，我妈她为啥不想回去……
之前一直听姥姥姥爷讲老家的美景和习俗，我对老家挺感兴趣的，所以餐桌上我一直在问东问西的。
相反，我爸和我妈一反往常，没怎么说话。
饭后，我们踏着夜色走出饭店。姥姥姥爷和我走在前面，我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明天要买哪些零食，好让漫长的旅途增添几分乐趣。
身后，我爸我妈的对话隐约传来。我妈低声问道：“你……不回去吗？”
“我就不回了，”我爸的声音沉稳而平静，“单位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实在走不开。到时候我开车送你们去车站。”
“阿城，你不会……”我妈欲言又止。
“小培，”我爸轻声打断了她，“这次回去，把咱们以前的照片挑一挑带些回来吧。”
夜色中，我妈的声音有些沉重：“好。”
寒风起了兴趣，让人们吹得飘飘的。路灯昏黄的光晕下，他们两个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们到家后不久，姥姥姥爷洗漱完便早早睡下了。
然而，我却久久无法平静，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我爸那句“忙不开”。
虽然我爸在军队里身居要职，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至于忙到过年连回老家的时间都没有。
我心里隐隐觉得，我爸或许是不愿回去，因为我妈曾跟我提起过我爸的往事。
在我爸十二岁那年，我的爷爷奶奶因一场意外去世，留给他的只有一栋带小院的二层小楼和五千块钱。
在2003年，这笔钱无疑是一小比巨款。所以许多亲戚都在打探这笔钱，就比如我爸的小叔。
我爸的小叔表面上承诺将他当作亲儿子抚养，实际上却对他百般苛待。
姥姥姥爷也曾证实过，因为姥姥姥爷是我爸初中的老师，他们经常在冬天看到我爸穿着单薄的衣服和鞋子，冻得瑟瑟发抖。
后来，我爸突然崛起将他小叔一家赶出了那栋房子。
小叔一家自然不甘心放弃这块“肥肉”，几次三番上门闹事，直到我爸报了警，他们才悻悻作罢。
我心中五味杂陈，我爸那句“忙不开”，或许并非真的因为工作，而是因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让他对老家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想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决定去看看我爸。
我爸的房间不大，是由书房改造的。说来你别不信，我爸的卧室还没有我的房间大呢，堂堂一位军队团长，竟住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
而且我父母是分房睡的，从小到大，我从未体验过睡在我爸妈中间的感觉。
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就问他们怎么不在一张床上睡觉，这样我就可以在你们中间睡了，我们班的小朋友都是在他们爸妈之中睡觉，而我都是自己一个人，或者跟姥姥姥爷一起。
我妈解释说，她作为独生女，习惯了独自睡大床和大房；而我爸则说，小房间让他感到更舒适。
我猜测，或许是因为小房间能给他更多的安全感吧，毕竟他幼年便失去了双亲。
我轻轻叩响了我爸的房门，听到他说“请进”后，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我爸正伏案工作，台灯的光晕洒在他的侧脸上，映出几分疲惫。
我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爸，我听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回老家了。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要一个人过年了？那多孤单啊……”
“没办法，我的宝贝闺女，我也很想和你们一起回去，但工作实在是太忙了！”我爸无奈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我在桌边的床上坐下，我爸的目光柔和地落在我身上，感叹道：“哎呀，我们小满都已经这么大了。想当初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护士把你抱过来，你才这么大一点，现在都到我肩膀了。”
“是啊，那时候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的样子都把我丑哭了。”我妈端着水杯走进来，笑着插话道，“唉，时间过得真快呀。”
我忍不住打趣道：“哎呀，时间过得太快又怎样？你们两个的魅力不还是不减当年吗？上回我爸来参加我们学校的班会，班里同学都说我爸像小说里的男主一样帅气。还有老妈，上回跟我一起出去逛街，不是还有人找你要微信呢！”
我妈笑着瞪了我一眼：“你这孩子，咋啥话都说？”
我爸却一脸认真地问道：“真的假的啊？”
我妈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还跟着起哄啊？再说了，这能有假？我那些化妆品都白涂了呀？”
我爸故作严肃地摇摇头：“谁说你那了？我是问，说我像小说男主一样帅气，真的假的？”
虽然我妈被我爸这句话气的半死，并且准备对我爸使用她的秘密绝招—鸡爪骨（名字是我爸取的）—手像鸡爪骨一样弯曲，然后去刀腋下，但是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笑声。
……
深夜，北京的城市灯光在窗外闪烁，将天空映得愈发深邃。宋城静静地站在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腾，模糊了他的轮廓。
尽管宋城快小四十岁了，但他的面容仍然棱角分明，眉骨高挺，鼻梁如刀削般笔直，下颌线条硬朗而清晰，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沉稳与冷峻，身材修长而挺拔，肩宽腰窄，这多亏于宋城在军队里的历练。
那深邃的眼神像是在寻找着答案，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孤寂。
指尖的烟渐渐燃尽，他轻轻掐灭烟头，动作干脆利落。
窗外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将他本就冷峻的面容衬得更加深邃。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一丝凉意。
他微微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