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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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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为什么展浊饱受争议。
他带回来的丛林人数量若是仅仅只有沟里的那些,硼砂不至于大动干戈非得一个都不放进来。
丛林人的数量不可数。
债奴是被收编的平民,即便挑走能打能扛的部分,还剩下那么多人分不到口粮而饱受饥饿与困顿。他们没有什么武力,所以才沦为岗屑们的泄欲工具。
但丛林人不一样,若是收进来又没有东西吃,带来的就是战争与动乱。
硼砂不是要维护肥膏们的统治,而是他从来不认为改朝换代带来的就是革新。而维持当下的统治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展浊,滚刀和硼砂三人里,只有硼砂能在巡岗区待下去。
所以展浊把他麾下的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境外。作为交换和安抚的条件,他只能尽可能地用周围地形的情报,以及保护苦沟的边境不被他人入侵,而换来硼砂去渣市走动,从而进购物资。
这就是为什么总有批量的军备消失不见。
丛林人要想猎取信息和抵御外敌,必需得有精良的装备。他们就是篝火燃烧时看不见粉屑,却翻滚着的烟雾。
那两个丛林人指了个方向,示意他们跟着走。
树林里黑魆魆的,什么也见不着。耳畔的鸟兽鸣叫就变得特别刺耳,好似就在他们的耳畔。他们不能打手电,以免惊动蛰伏的杀手,所以只靠着丛林人的驾轻就熟在前边开路,他们则步履维艰地跟在身后。
“是直接去关押实验体的位置吗?”硕涵问。
展浊说是。
硼砂说怎么,你还想到处逛逛呢。
倒也不是,即便要逛逛当然也不是和你俩逛。当然这话硕涵没说出口。
提到实验体,展浊到这会也不再隐瞒了。
他说这个东西,确实是我们碰巧捡到。
那会渣市的物资紧缩,到处都换不到粮食。境外的队员还好些,能打些猎物分食。然而沟里的债奴和平民就惨了,饥一顿饱一顿,饿殍遍地,到处都丢了壳。本来该从沟里拿食物分给境外人,可那会却反过来了,反而是要境外人把食物带进来。
境外人怎么可能乐意,你当初就没收留我们,每次给东西也抠抠搜搜完全不管我们是不是枪林弹雨地守卫着苦沟的边境。这回倒好,还要我们狩猎了分你们吃的。
展浊也是为难,毕竟渣市没东西,就代表着到处都没东西。本来已经很久不操刀了,却逼得他们不得不出沟劫肥料。
具体的经过硕涵也知道了,他们没有劫到物资队,相反劫到了沃水的实验体副本。
那会他们见着这一箱一箱像人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打开箱子,那些人也没跑的意思。肥料队员走一步,他们就乖乖地排好队在后面跟一步。
不得已,他们只能在丛林里圈个地,把那群人安顿下来。
而就在这前后,实验体便钻进了他们圈起来的栅栏里。
实验体和副本们长得不像。
副本的身材较为魁梧和壮硕,体毛多,皮色也略棕黑。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和丛林人难分你我。
而实验体却修长瘦削,细皮嫩肉,外型清丽,虽然想拿他和债奴比较,但它又和债奴很不同,因为他的皮色细嫩,就像是养尊处优的肥膏子嗣。
之所以能确定什么是实验体什么是副本,完全因为副本竟都听实验体号令。
实验体闯进来的时候是夜晚,肥料队员都进帐篷了,虽然帐篷外有些响动,但在灌木之间穿梭觅食的素食动物也很多,所以队员不以为意。
然而当他们次日起来一看,却见着那个细皮嫩肉的实验体蜷缩在一群副本之间,竟睡得酣甜。
队员们还以为是哪里逃跑出来的债奴,呼喝着就要赶走,岂料那实验体不走,于是队员们朝他举起了枪,而他对枪管也不怵,直勾勾地看着一群肥料队员。
他其实会说话,他对队员们说了什么,那语言介于沃水话和丛林话之间,可惜没一个队员听得懂。
所以就有队员开枪了,毕竟债奴是要威慑的,而那一枪也没有瞄着实验体,只是对着他脚边打去。岂料这一枪直接激怒了对方,只见那实验体猛地扑向队员,那队员也慌了,立刻连开了几枪,可没有一枪打得到他。
恰恰相反,那实验体竟抢先一步抓住了滚烫的散弹枪管,直接从队员手里夺下,而后迅速地把枪的零件全部卸掉。
所有队员都惊呆了。
看着散落满地的枪支零件,老实说就算让他们拼回来都得花些工夫。而这男人也说不清是熟悉还是不熟悉枪械,反正他抢了也不用,只是拆。
当然没有债奴能做到这个,要能做到就不叫债奴了,那一定得给肥膏们搜刮去,还给个特殊技工的名号。
你别说,涸岭对有特殊技能的人特别看重,毕竟穷兵黩武惯了,也都知道打下来的土地得靠技术才能继续发展。
话说回那个实验体,或许是感觉到肥料队员要攻击他,其他之前还乖乖听肥料队员安排的实验副本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逐渐把实验体围住,像是要保护他。
不得已,展浊自己把枪管放下,而后示意他们也把枪放下。
于是那群实验体副本们才收回攻击的姿势,又逐渐散开来。
而那之后实验体就住下了。住在他们的栅栏里,和别的副本一起。唯一不同的是当肥料队员让副本们学着搬搬扛扛做些力气活,那些副本都会有样学样跟着做。所以很快,副本们就彻底和队员混在一起了,虽然语言不通,但基本看不出两者区别。
但实验体什么都不做,他吃饱喝足就会扫视着丛林,不知道在监视或等待着什么。
“可能在等沃水的人。”硼砂听罢,来了这么一句,“沃水里有他相好的,所以就朝着沃水的方向看。”
硕涵与展浊不约而同地看向硼砂,硼砂尴尬,他赶紧说我随便乱讲的,我又没见过那玩意,我怎么知道。
但他们的行动还是出了岔子。
这边展浊刚带人出沟,那边的墨淳就从被滚刀逮住的杀手嘴里问出了信息。
不知道该说是那杀手太青涩,还是墨淳对付人的手段别具一格。他让人把那青年捆在椅子上,问一句,不答,就划一刀。刀子一寸一寸从手臂往手腕处走,每一刀都得比之前一刀刻嵌得更狠。
手臂上是肌肉,再怎么划也无所谓。而手腕上是筋脉,即便不会就此放干他体内的源泉,也能伤到筋骨后让他再拿不起枪。
行刑的过程只有朗浔和良隽在场,而朗浔也亲眼看到了良隽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执行指令。到底是在硼砂身旁的亲信,也难怪平日没有矛盾,也能毫无愧疚地给他夹糕里加脂粉油。
和硕涵不同,墨淳认为拷打人的关键不是直接抓住一个软肋攻击,不是做非此即彼的单项选择题,而是让他们认识到处处都是软肋。每一句拒绝或沉默就会多损失一些,那不管是及时止损还是忍痛割肉,当然都是越快招供,损失的本金越少。
所以青年招了,他说他也不知道所有的布设位置,毕竟他们都各有各的职能,就像他,他的范围只在那块地,出了那块地他就不能追,以免被目标牵着鼻子走。
但他知道有的杀手没有驻地,而是蛰伏在苦沟里,从一开始就跟着硕涵。也就是说,很有在他们出沟之前,就已经被跟踪了。只是那杀手单枪匹马,不一定敢随便下手,而是要伺机行动。
“不可能,”朗浔听了提出了异议,“要是硕涵的踪迹已经被发现,当前卓聪的人马已经包围了苦沟。”
墨淳说不一定,既然不敢轻易对他们三个人下手,就代表着势单力薄,可能余不出人手进粮油区汇报情况。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有所准备。苦沟当下一片混乱与萧条,这时候卓聪过来一包围,那即便实验体送回了沃水,沃水肯定也不可能派人来解围。毕竟苦沟又不是他们的地盘,何必惹得一身腥。
所以肥料队员还是得放,但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即便肥料队员是战斗力,但他们的武器已经全部被硕涵收缴,交给了粮油区。
在敌我对峙之前,胆量是赢取战争的一个因素,但关键还是在武器是否精良。
就在墨淳沉思的片刻,朗浔看向对方,说——“我……我可能知道哪里有武器。”
是的,就是蓑笠的老板。
朗浔隐约猜得到自己做跑工时实际也有夹带,那些订货与出货的单据就在酒水的包装里。但他清楚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
蓑笠酒馆已被彻底烧毁了,老板和酒保闭门不出,直到朗浔敲开他们的门。
墨淳感慨,他说你们苦沟体系稳固,不管是维持经济的方式,还是获取资源的脉络,甚至是护城河与抵御外敌的士兵,卓聪迟钝,这体系若是构架起来,苦沟就不是想铲就能铲平了。
朗浔笑,他说我也有过疑惑,“我之前还好奇,竟连硼砂也没有彻查过这些东西,才让我们有了保护自己的手段。”
“硼砂?”墨淳听到朗浔的评价,不解,“他又不是打个转就撤的肥膏,而是这里的副队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理论上来说他才该是你们体系构架的关键啊。”
朗浔愣住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