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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比我想象的，更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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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焕被霍子望的言语和态度弄得头皮发麻，深喘了两口气，才勉强缓过来神，纯音乐的节奏仍然萦绕耳边，带着点安抚的效用。
他身无分文又走投无路，只有在网上发帖子求助，霍子望回应的很快，来的也很及时，虽然见到面没说两句话，不过看得出来不是坏人。
俞焕默默考量着，心神稳下来，现在也只能这样，自己什么证件都没有，跟着他回去起码吃住不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一向不喜欢为未知的事情忧愁，便偏头欣赏起窗外的光景。
宽厚的地上，细碎的黄沙无边无际的，路上的行人不多，披戴着色彩各异却又陈旧不堪的头巾，沉重佝偻的行走着，脚步深陷进沙子里，留下一凹凹脚印，也许是错觉，他们的背脊越来越弯，好像被热度和沙漠一点点吸干水分的树干。
他一眼就注意到一位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身上挂着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不明的符号。
心脏震颤，俞焕忙道：“停一下车。”
他歉意的看着霍子望：“望哥，请你停一下车，我想看一下。”
霍子望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没说什么便照办了。
女孩双膝跪在地上，腰身弯的很低，本来就羸弱纤细的身量显得更小，她的头怯懦的低下，被吹得满脸尘沙。
“小妹。”话刚出口，俞焕便深觉不对，他们语言不通，只好又歉意的看了霍子望一眼。
霍子望说：“你知道这牌子上的字什么意思？”
俞焕脸上有些烧红，他今天实在麻烦别人太多，饶是他这样厚脸皮的人也有些窘迫。
霍子望冷哼一声：“合照要小费，你有钱？”
两句话都蛮有杀伤力，俞焕哑然，只好又看了一眼，女孩已经抬起头，一双眼睛坚韧如风，倒和柔软的筋骨截然不同。她跪走两步，龟裂的手要抓俞焕的裤脚。
俞焕忙伸手，想牵她的手，被霍子望截住了。
“我说了，她是要收费的，你要没钱就别惹这麻烦。”
转头跟女孩说了什么，俞焕一概不知，但看着他从裤兜里掏出纸笔，写了短促一句什么，迅速塞了回去。
“走，别看了。”
俞焕虽然心里万般不忍，但也有心无力，一阵悲凉，乖乖坐了回去。
驶了一会儿，道路好行多了，霍子望心下开始琢磨起来。
韩微这混蛋，刚刚给他发信息，又把房子续了一个月，显然要让他打持久战。
一想到他含糊其词的要求，他就一个头八个大。
利落的打开门，霍子望利落解着袖口的纽扣：“随便坐。”
房间不大，入眼一方客厅没什么东西，简易的短租房，茶几上电脑合着，下面压着几张白纸，上面极随意描画着什么，一时看不出来。
最显眼的是摄像支架和相机，就摆在沙发边上，走动很不方便，但显然房主人不甚在意，上面没有半点灰尘，看的出来爱惜非常。
霍子望大剌剌拿起玻璃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俞焕坐在沙发上，沙发软硬适中，很舒服：“望哥，你房间收拾的真干净。”
讨好的话霍子望似乎充耳未闻，他好像自带刀枪不入的屏障。
没得到回应，俞焕又说：“望哥，你说的交易什么意思，其实做饭家务我什么都会干，我很勤快的。”
霍子望冷漠的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打开电脑。
“望哥，你有什么需要我的，不需要客气，你肯收留我，我很感激的，如果你愿意带着我回国，我不会……我靠！”
俞焕一声惊呼，被瞪了一眼，怪不得他，霍子望把电脑直对着他，上面一张大屏照片饱含冲击感。
是一张撒哈拉再普通不过的夕阳沙漠照，但也有着摄魂夺魄的震撼味道，棉絮般的云层被蓝顶苍穹强压下来，又烧成火红一片，烫化远方少有起伏的沙丘，结出刺痛眼球的异果，半挂在上面。
俞焕停滞了几秒，声音不自觉拔高半个音调：“望哥，这是你拍的？真了不起，真的了不起，我这几天天天蹲守着看这份奇景，硬生生让你还原了九分，你真了不起啊。”
霍子望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不少：“可惜，没品的混蛋。”
“啊？”
“你不满意啊……还是别人拍的，真不好意思望哥。”
俞焕嘴上嘀嘀咕咕道歉，悔恨不止，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接连受挫，滋味难受极了。
霍子望颜色又难看了点：“没说你。”
照片调大，右下角黑笔加粗的四个大字，“不好，驳回。”旁边还有一个恶趣味的表情包，□□熊在三倍速疯狂呕吐，速度之快堪称鬼畜。
俞焕硬生生忍着笑意，唇齿紧闭，勉强做出一副同情样子：“望哥，你工作不顺啊。”
“所以要你帮我，你不错。上边不想要纯景，想要人像。”
霍子望肉眼可见的不爽，又突然邪性一笑：“既然耍我，我也给他们搞点‘好的’。”
他的目光上下扫射着，犹如一只被惹毛的猛兽，眼神也逐渐不纯粹起来。
俞焕的汗毛又立起来，激起一身冷汗：“望哥，虽然他们不仁，但我们不能搞不合法的东西啊，你不会要拍那种片子吧？”
说完更觉得他目光炯炯，犹如火炉：“这可不行啊哥，你不能把路走歪了啊，而且我我……”
霍子望眉头一皱：“什么东西，我是看中你的设计和衣服。”
说着皱的更深，像是踩中什么脏东西一样。
霍子望做摄影也快八个年头了。拍景可以，拍人不行。
这和个人兴趣关系很大，他本就不喜欢拍人像，就很难有感觉，更别说什么共鸣。所以看见俞焕，免不了失望，虽然他长得算是清朗俊逸，但镜头里远没有四处周游的大胡子沧桑老人有味道，出效果。
但看见那些服装设计的时候，小感觉突然就上来了，大脑嗡得失控。
搞艺术的，喜欢美，不遮掩。
虽然不怎么懂时尚，不过也看的出俞焕那些设计有些不一般。心下立马有了主意。
霍子望意味不明看了俞焕一眼，转身进了卧房。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病。”
余音绕梁。
俞焕戴上蓝牙耳机，默默听了段白噪音，鸟音叮咛，婉转成歌，强迫自己不再回忆这句掷地有声的话。
太尴尬了！
现在他已经了解了个大概，打开箱子摆弄了起来。每一件都是自己日夜心血，自然了解非常，搭配也早有想法，随手就铺摆了几套，脑海里不由映出了深黑油亮的肌肤穿上这些的样子，又翻腾起自己的首饰盒，挑中一对落肩流苏耳饰，脑子里已成一幅俯瞰山河的野性画卷。
俞焕大喜，霍子望的技术他已经见识过了，效果一定很好，那不也正是免费的模特宣传图吗。于是思索的越发入神了。
忙完已经晚上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霍子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坐在厚实的纯色毛毯上，手指在鼠标上快速弹跳，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球动的频率不高，速度到快。
他在P图。
霍子望敏感觉察到了他的目光，很快瞄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饿了？”
“还好。”
弄完这一张，他点了保存，起身进了厨房，抬手制止想跟上去的俞焕。
“我家里没什么能做的，下点泡面对付一下吧。”
带来的一箱方便面还有几袋，霍子望这方面很能糊弄，填饱肚子就行。
撕了调料包，面饼都拿在手里，他又放下了，回身去冰箱拿了两个鸡蛋卧在汤里。
汤滚得很快，不一会儿味道就飘起来，俞焕本来不怎么饿，现下倒真有些饿了。
他还是跟去厨房，想能帮上点忙，但是霍子望做的有条不紊，一点手也没插上。只好眼睁睁看着，霍子望还顶着眼镜，无框眼镜看着有些斯文禁欲，和他硬挺的脸型不太搭。
看着霍子望关火，他赶紧拿起碗筷。
“望哥，我来盛，你去坐着等吧。”
眼睛里甚至带着祈求。
霍子望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总算让他松了口气。
等俞焕端着两碗面条出来时，茶几上早已收拾的干净。
他已经很久没吃到国内的东西，虽然一碗简单的泡面，也让他不禁的食欲大增，津水直流。
刚拿起筷子，一颗荷包蛋被塞进碗里，碗有点小，荷包蛋悬在上面有些摇摇欲坠。
俞焕甚至有些惶恐了：“不用了，望哥，我给自己拿了一个，这个是你的。”
霍子望似乎解释都不想解释，他知道说下去只会让他不耐烦，只好悻悻的闭嘴。
“谢谢哥。”
两个人无声吃了一会儿。
吃的差不多了，霍子望开口：“明天我们就去，我还是想先拍戈壁。你帮我准备三套衣服，我们先试一下效果。”
“好啊，不过望哥，模特呢？”
“这个你不需要管。”
俞焕点头，他快速的收拾碗筷，简直像抢一样，不过这次霍子望一点没跟他争。
收拾完，俞焕才长舒一口气，他自在坐在沙发上，说：“望哥，虽然说了好多次，但还是想说，真的谢谢。”
习惯了没人回复，他仰起头，以一个更好的姿势倚上去，颈椎贴合靠枕，他舒服的叹了口气：“虽然锡瓦的朋友也很热情，不过你这里舒服好多倍。”
虽然在锡瓦的人们没认识几天，甚至都没进行过一次有效交流，不过他还是想称呼为朋友，想起他们笑起来的样子，俞焕心
下一阵暖洋洋的。
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他不甚在意，彻底放松身体：“望哥，你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