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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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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阳光透过纱窗晒在桌子上,微风吹起窗帘的一角,昨天夜里刚下过雨,吹进房间的空气都是润润的。江昱轩站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肺泡都变得清晰了。
“砰砰!嫂子!”,带着点江市方言的女声隔着家门传进屋内,江昱轩猛吸了一口窗边的氧气,去客厅给人开了门。
“姑妈。”,江昱轩接过江欣燕手里的塑料袋,从门口的鞋柜里翻找出一双女士拖鞋,迎人进门。
“咋就你一个人在家?阿眠呢?”,接过江昱轩递来的水杯,江欣燕四处张望,没看见张眠。手里的玻璃杯被贴心地倒上了热水,江欣燕的心里暖烘烘的。
江昱轩坐在沙发对面的塑料椅上,温和笑道:“我妈她出门买水果去了,刚刚在楼下没碰见她吗?”
“扣扣——”,说时迟那时快,张眠十分配合般敲起门来,没等江昱轩起身,江欣燕已经冲到门前开了门,“嫂子!”
张眠有些意料之外,但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些许屋外的凉气走进来,柔和笑道:“欣燕啊。”
不愧是亲妈,连笑意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淡淡的,看起来很温和。
有时候江欣燕会郁闷,都是女人,偏偏张眠长得那么漂亮——即使四十二岁了,皮肤也不见松弛,即便在笑的时候,脸上也没有杂乱的皱纹,鼻梁依旧高挺,睫毛细密,眼睛大而透亮,都说眼睛大的人老得明显,可岁月明显在偏爱张眠,不愿在她美丽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江欣燕年轻时曾学过张眠温温柔柔那股劲儿,结果东施效颦,闹出了不少笑话。
说不羡慕是假的,更别提张眠生了一个处处像她的儿子。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大哥会抛下这样一个女人和别人私奔,得知消息后,她一度觉得江振国的脑子被门夹了,也有些心疼他们母子,所以这几年,明里暗里帮衬着。
“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张眠嘴上嗔怪,但脸上的笑是收不住的。江振国走后,说不影响生活是假的,能有个人走动着,也算是给这个小家带来了点烟火气和人情味。
“这不国鑫他爸种的葡萄熟了,爷爷想看看孙子,借着送葡萄的由头来看看小成,我趁着新鲜赶忙今早给你送过来,自家种的,新鲜着呢!”
眼看着张眠要去洗刚在楼下买的草莓,江欣燕忙拉起一旁的塑料袋拦她,“吃什么草莓啊,咱把那葡萄洗洗,正好我昨天刚忙着招待他爸去了,一口都没吃上。”
没等张眠反应过来,江欣燕已经从塑料袋里拿出两串葡萄,丢进果盘洗了起来。
张眠扶额,有些无奈地笑笑。
江欣燕年轻时候就风风火火的,现在更是一点儿没变。
“妈我先去学习了,有事叫我。”,趁着江欣燕洗葡萄的间隙,江昱轩逃也似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就算看着云淡风轻,每次应对长辈江昱轩都会很头疼。
“好。”,张眠看出江昱轩的为难,祥和笑笑,让江昱轩回房间了。
松了一口气,江昱轩翻出试卷开始刷题。倒不是多喜欢做题,只是江昱轩觉得只要一做题时间就流逝得很快。
并且题目做得越快,时间流逝的越快。
一旦觉得时间流速慢了,江昱轩都会把其归结为手速不够,做题不够熟练,然后加大做题量。
他需要时间过得快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这样,他的高中时间简直是被试卷堆满的,除了舍友之外没什么社交,好在舍友都直接,和他们交流不用费什么脑筋,不然江昱轩的社交可能就断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江昱轩一年多没和人说过话,仅限于“嗯”“哦”之类不能避免的回话,这样导致他曾经一度连一段完整的文字都说不出。
当时什么感觉来着,江昱轩也记不清了,时间好像真的能遮掩很多东西。
“唧唧……”,一只鸟突然落在窗边,打断了江昱轩的思绪。
江昱轩的书桌就摆在窗边,一只再寻常不过的小雀儿突然落下,黑影儿扑在他张开的试卷上,属实是把他吓了一跳。
江昱轩下意识往后一躲,动作幅度太大似是惊着了来客,小雀儿不满地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就像被人扰了假期,骂骂咧咧的。
江昱轩回过神笑笑,怎么跟秦洋一个样,叽叽喳喳的。
清风拂面,江昱轩的头发都被梳顺了几分,书桌前的人不禁舒服地眯了眯眼。
江昱轩的房间虽然不大,但主人显然极度爱干净,摆件也很少,这样原本应该被东西填满的房间看起来宽敞许多。
房间和人一样,在阳光的笼罩下,仿佛是透明的。
“扣扣——”,又一阵敲门声在屋外响起,正靠在窗边神情悠闲的江昱轩眉头一皱,似是预感到了来人是谁,扯过卷子开始做题。
不做题确实会遭天谴。
“舅妈。”,江立成进屋叫人,一副好学生做派。
“昱轩啊,立成来了。”,见江立成来了,张眠忙叫江昱轩出来,好久不见,联络联络兄弟感情。
江昱轩见拖延不住,叹了口气,放下笔,走出卧室。
江立成似是正要进他房间,江昱轩开门时两人差点撞上。
两个一米八的男生一起挤在窄窄的门框里显得原本就不大的房子更小了。
看着头顶上的门框,江昱轩开始估量起来,秦洋来的话准会磕着头,联想到秦洋按着头痛哭的场面江昱轩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奇耻大辱,简直奇耻大辱,江立成的怒火快要溢出脑壳。
听到猴叫,江昱轩这才把精力放在江立成身上,正眼看他,江昱轩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江立成右眼眼眶乌青一片,嘴角也有点小伤,这明显是被人打了。
这种事儿他竟然没找自己背锅,真是奇迹,江昱轩有些不可思议。
没等江昱轩疑惑多久,就听张眠关心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哎呀阿成,你这脸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这是打输了?”
江立成顿时脸红得要冒火,忙别过头,“没有,路上磕的。”
江昱轩暗自发笑,他的母亲大人真是有一脸认真戳人肺管子的本事,直接的有些草率了。
可转头一看张眠是真的担心,江昱轩还是帮眼前人圆了谎,“路上磕的,走路背书头撞柱子上了,把眼睛撞了,结果一个没看清被地上的井盖绊倒了,把嘴也磕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江昱轩说得行云流水,好像他就站在边儿上看见了一样。
“你才撞……”,江立成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突然意识到好像没什么更好的解释。
不说被撞的说什么,说昨天在操场上溜达平白无故被人套上麻袋打了一顿?还是挨了一顿揍都不知道打自己的人是谁?
操场那块地没监控,平时拉仇恨太多,江立成不知道打他的人是谁,不敢回家说,只能白挨一顿打,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哦哦,走路要小心啊,以前看着挺精神的,这怎么给学傻了呢?”,张眠有些怜悯地看着江立成,本来就不聪明,怎么还越学越傻呢。
温柔刀,刀刀致命。江昱轩开始佩服起他妈的语言天赋,不愧是语文老师。
江立成的脸色又红变绿又变青,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最后只能笑笑说道:“对啊,学习太努力了……哈哈。”,像极了被发配到冷宫的妃子,已经疯了。
江昱轩挑挑眉好像无事发生般吃了个果盘里的葡萄,果然是家里种的水果,就是甜。
以前怎么没发现葡萄这么好吃呢,随手又扔了一颗到嘴里。
甜甜的带有玫瑰花香味儿的葡萄炸开,气味在江昱轩口腔四处乱窜。
那表白还不如用葡萄,又香又能吃。
“学习?就他那样能学习才怪。”,江欣燕看了看眼前没个正形空有一米八个子的江立成,再看看旁边干净挺拔的江昱轩,来了一股无名火,“看他这样儿我就来气。”
“立成现在才高二还有两年时间,使劲儿学学,还是很有潜力的!”,张眠拍了拍江立成的肩膀,“别站着了,去沙发上坐会儿。”
不知不觉天阴了上来,张眠走到小阳台看看天,有些顾虑道;“欣燕啊,我看这天又要下雨,今天中午留这儿吃饭吧,别一会儿淋在路上。”,边说着张眠回到客厅把窗户关了。
“行啊嫂子,我看这雨一直要下到下午两点……”,江欣燕划着手机,点开云江市天气预报。
外面的乌云一朵连着一朵,不一会儿缀满了天。
秦洋拿着遥控器,慵懒地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无聊地翻找起最近上映的电影来打发时间。
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发出刺眼的光亮,笼在秦洋周围。
找了半天没有什么想看的,秦洋随便找了个电影点了进去。
房子空荡荡的,安静得有些吓人,需要一些声音来活跃屋内的死气沉沉。
今天上午的雨下得不小,秦洋随意靠在沙发上,斜眼看着窗外,电影的光彩投射在身上,显得人有些孤独。
雨像冰雹一样一粒一粒砸在窗上,“啪嗒”“啪嗒”,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又是下雨……秦洋摸了一把脸,把头埋进沙发里。
“嗡——嗡嗡——嗡—”,压在毯子里的手机突然开始不停振动,秦洋伸出一只手胡乱摸索着拿起手机。
没看来电是谁,秦洋直接按了接听,放在耳边,“喂。”
头埋在沙发里,秦洋含糊不清地问了声,像刚被叫醒一样。
对面的人好像愣了一下,两三秒后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没起床吗?”
江昱轩的声音就这么赤裸地传出手机,秦洋有些惊讶。
秦洋撑着右臂转身,把头靠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个靠背垫在腰后,“没有,我要向小同桌学习,早睡早起,这都……”,秦洋半眯着眼看了眼手机,“这都十二点半了。”
调笑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不正经。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话,秦洋举着手机看了眼,没有挂断。
“怎么了?”,秦洋撑着地板站起来,活动了几下脖子。
略重的呼吸声隔着手机被江昱轩听得一清二楚,一道闪电突然闪过,不知怎的,江昱轩心跳有些急促。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江昱轩盯着窗外,灰白灰白的天空让人有些绝望,好像天光永远刺穿不了那道屏障。
江昱轩咬紧下唇,有些烦躁,想挂电话。
“打扰……”,江昱轩没说完,就被秦洋低笑声打断。
“哈哈……小同桌行动力就是强,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电话先打过来了。”,秦洋捂着脸笑了一会,低声说:“小同桌,认真的,跟我混吧?”
“我……我……”,这无厘头的夸赞让江昱轩有些羞恼,甚至忘了挂断电话,“跟你混什么?”
“哈哈哈……”,对面的人愈发猖狂,“你想混什么?”
江昱轩在手机另一边一整个红温了,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要被烧化了。没等他找到合适的词汇反驳秦洋,秦洋的声音再度响起,“跟我混吧小同桌,不让你吃亏。”
一样不正经,但好像又有那么点儿认真,让人不自觉相信。
“想得美。”,电话安静了两秒,江昱轩最后回了句嘴,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秦洋站在开关前无奈笑笑,开了灯,空阔又冷清的房子有了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