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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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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二点，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江昱轩搓搓眼睛去看消息提醒。
是秦洋，这么晚还没睡吗？江昱轩有些意外地点开了聊天框。
秦洋：睡了吗？
江昱轩：？
窗帘紧闭，将午夜的光景屏蔽，除了偶尔几束车灯会透过窗帘闪过，陪伴江昱轩的也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台灯。
台灯的光线为平日里有些清冷的少年添了几分柔和，江昱轩盯着手机，眼睛不眨一下，等对面回复消息。刚刚刷题大脑转得太快以至于现在看着手机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就像被恢复了出厂设置。
直到信息再次弹出，灯光下的人影才小幅度动了动。
秦洋：学霸也熬夜？
江昱轩：生性不爱睡觉，谢谢。
聊天框另一边，秦洋站在餐桌边看着手机，慢悠悠地放下玻璃杯，想到江昱轩正面无表情回答自己的样子，秦洋不禁笑出了声。
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进窗子带来一丝光亮，柔软的白光斑斑点点落在秦洋身上，描摹着他修长的身材。
秦洋靠着椅背，双腿懒散伸开，仰着头，任由手机屏幕将自己的面部曝光，两只手飞速敲击着手上的键盘。
秦洋：不爱睡觉爱刷题？
江昱轩下意识想反驳秦洋，拿起手机就要对秦洋口诛笔伐，却被手里忘记放下的圆珠笔戳了一下。
再看看整整齐齐摞在书桌上等待被宠幸的试卷，江昱轩像被人拿捏住七寸的蛇，挣扎了两下，但没用。
江昱轩叹了口气，一边脸枕在桌子上，一手握着手机，只剩大拇指有气无力地活跃在手机键盘上。
江昱轩：对对，我爱做题如生命。
秦洋：猜中了？
江昱轩：恭喜秦先生获得本场MVP，您将获得一份大奖。
江昱轩费劲支起身坐起来，刷题的时候不觉得，一放下笔，江昱轩的颈椎就开始酸痛。
秦洋：那裁判大人想给我颁发什么奖励呢？
半夜睡不着，秦洋很乐意陪猫猫大人演戏。可过了两分钟，对面还是没有消息，秦洋刷新了下聊天界面，确定不是网络问题。
没有了手机触屏的声音，屋子里又安静了，秦洋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闭上眼睛。
想到今天因为一时兴起拨出去的那通电话，无力感顿时席卷秦洋全身，自秦洋转校到振阳，这几天好像是云江市第一次下雨，下暴雨。
正欲靠着椅子睡去，手机突然在桌子上震动。
按亮手机，秦洋把手机偏了偏，等眼睛适应了屏幕亮度，才点开消息。
江昱轩：把我打包发到你家行吗？学霸□□。
月光下，一团黑影“蹭”地从板凳上窜起，秦洋不可置信地看了两遍，确定是对面是江昱轩没错。
秦洋猛灌了一口凉白开，浑身燥热，困意全无。江昱轩现在是什么状态？秦洋想不出。他恨不得立马见到江昱轩，看看他说这话的时候脸有没有红，心有没有跳。
秦洋脑海中浮现出江昱轩之前发烧时一脸懵懂的神情，勾得人心头一颤。
可当他再次点开聊天记录，却只看到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醒。
昏黄的灯光下，江昱轩看起来很痛苦，扇了自己一巴掌，夜半三更，响声脆生生地萦绕在江昱轩耳边。
不怎么疼。
江昱轩看着窗帘发呆，好像能透过窗帘看见什么东西般，幽幽地，半点光都透不进眼底。
什么时候，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江昱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应过来时这些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挥散不去，像绞在脖子上的绳索，越挣扎越难以呼吸。
脑子越来越混乱，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给秦洋发这种消息，就那一瞬间，他控制不住自己，可能是夜半时分气氛恰好，也可能是白天的情绪积压崩溃，江昱轩真的很想……很想说些什么，很想逃走。
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了。
“啪”，桌上的灯光灭了，如果不是细微的抽噎声，连台灯都不知道有人在哭。
聊天框沉寂了好久，秦洋的大脑逐渐冷静，手指不断滑动着聊天框，他越发觉得今晚的江昱轩有些反常。
十分钟，秦洋快速浏览了江昱轩和他所有的聊天记录，愈发觉得不对劲。
对比从前，要是秦洋调侃他江昱轩肯定会回怼，而今晚，虽然他语气轻松，可对自己的调侃，江昱轩的回答可以说是不经大脑思考，全凭本能输出。
月光苍白无力地照在地板上，秦洋低头苦笑。
月夜苦寒，今晚难过的人不是一个，是一双。
十一假期转瞬即逝，玩得高兴和学得高兴的人统统背着小书包，一起去学校。
“爸爸！作业！抄抄！求求！”，李瑞琦滑跪到江昱轩面前，不知道从哪抽出来一张纸巾，抱着江昱轩的大腿就开始哭诉起来，一唱三叹，颇有些孟姜女哭长城的意思，“您老不知道，张太后作业在班群通知说几个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抽签查作业，结果抽签名单今儿早上公示，真是可汗大点兵，科科有爷名啊！”
江昱轩挣了挣，没挣开，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戏精，觉得如果这时候有一束白光从李瑞琦头顶打下来，这“庶民有冤”的场面一定更加生动。
“给你抄，你先让我进去……”，江昱轩有些头疼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瑞琦，刚想抬腿走进去，结果腿上像被绑了沙袋，一步都迈不动，“又怎么……”
没等江昱轩说完，李瑞琦继续泣下沾襟道：“您要是进去了，这作业哪有我抄的份，小男子生来体弱，哪里争得过里面那群厚颜无耻的鲁莽之辈！”
江昱轩这才抬头看了眼班里，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小时，却有人比这更早来了教室，平时不爱写作业的几个人聚在一起互相抄，抄得热火朝天，眼都不眨一下。
江昱轩挑挑眉，深刻怀疑这次“抽签”的真实性。
叹了口气，江昱轩从书包里找出作业递给李瑞琦，“起来吧，抄完放我桌上。”
“铃——铃铃——”，下课铃响起，各科课代表不约而同收起了作业，场面顿时有些混乱。
“蒋文，先收我的！”，李瑞琦把数学作业抛给蒋文，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个课代表所在地。
“张思雨，我的历史作业。”，没有久留，风一般的男子又跑向王添恬，“政治！”
其他“被抽到的”人也没好到哪去，跟李瑞琦一样风里来雨里去，穿梭在教室之中，默默无闻地贡献着自己的作业。
最后一站，李瑞琦把英语作业拍在江昱轩桌子上，“交齐！”
交完作业，李瑞琦往位上重重一坐，呐喊道：“结束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江昱轩无视他，数了数摞在桌子上的作业本，没收齐，又低头刷起了题。
“对了大佬！您的作业本。”，李瑞琦拍了拍灰，恭敬献上江昱轩的各科作业。
整整六门，一科不落。
“不过昱轩啊”，李瑞琦有些奇怪地问江昱轩，“你这数学大题一个步骤都没写，第一次见啊。”
作为江昱轩作业的常客，李瑞琦发射自己的亿点点震惊——江昱轩之前的做题步骤清清楚楚，每一步都是一个得分点，这次作业却省略了大片步骤，书写也不像之前那么工整。
“时间太赶没来得及。”，身边不时有人冲过来交作业，江昱轩头也没抬数着作业本的数量，大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没来得及？不是半夜还在学习吗？为什么没来得及？秦洋趴在桌子上觉得不对劲。
正思索着，头上突然被本子轻拍了一下，秦洋抬头朝旁边看了看。
江昱轩手上拿着作业本，没什么表情，也没分一个眼神给他，只是盯着手上那摞作业。
“你的作业。”
“没写啊。”，秦洋看着江昱轩，脱口而出。
“哦知道了。“，江昱轩快速说了句就急忙跑开了，跑出教室的时候甚至还把自己绊了一跤。
秦洋看着江昱轩匆匆跑掉的背影，没说什么。
中午放学，秦洋看了眼表，伸了个懒腰，把手搭在江昱轩肩膀上凑近说道：“小同桌，该吃饭了。”
这个点儿班里已将不剩什么人，江昱轩放下笔，拿着历史书就要往外走。
怀里空荡荡的，江昱轩留给秦洋的只是一个潇洒的背影。
秦洋也没在意，起身跟上了江昱轩。
毕竟高冷是猫猫殿下的保护色。
可到了晚上，秦洋愈发觉得不对。平常他和江昱轩说点儿什么，小同桌就算懒得搭理他也会象征性地回两句，可是今天……秦洋回忆起一天的反常。
体育课上，秦洋招呼江昱轩一起打球，江昱轩走开去树荫下背书。晚饭时间，秦洋等江昱轩去吃饭，江昱轩面无表情吃起了面包。甚至于现在宿舍已经快要熄灯了，江昱轩还在教室里刷题。
七班教室安安静静，只剩两个人在“挑灯夜读”。
秦洋盯着江昱轩，江昱轩盯着手上的试卷。
终于，秦洋叹了口气，右手掐住江昱轩的脖子，迫使他看向自己，“怎么了？今天一天？”
江昱轩被秦洋捏着脖子，撇撇嘴，没说什么。
“我和你说过什么来着？有事要去解决。还想着吗？”，秦洋按着江昱轩的脖子，把他的头向前拉近一点。
江昱轩好像能触到秦洋的呼吸。想往后缩，却退无可退。
桌上的书被慌乱的手肘撞击，散落到地上，动静不小。
江昱轩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央求道：“秦洋，你先放开。”
听到江昱轩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秦洋笑笑，松开了手。
“所以呢？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即使放开手，秦洋也不允许江昱轩的眼神偏向别处，命令般要求江昱轩给他一个解释。
秦洋的话分明是关心，可江昱轩却觉得有一丝压迫感。
想说的话半天说不出口，哽在喉咙里，可看着秦洋关心又紧张的神情，江昱轩不知怎的，心底涌上一阵委屈。
喉咙很酸，缓了半天，江昱轩哑着嗓子问道：“你看到那条信息了，对吗？”
发出那条信息后，江昱轩就在后悔，特别后悔。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秦洋，消息内容太容易让人误解了，好像在求爱。
可分明，那条消息是在呼救。
如果秦洋看到那条意味不明的消息，会怎么想他？江昱轩不敢深想。
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回避。可秦洋偏偏要凑上来，偏偏要寻根究底，偏偏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江昱轩觉得自己的心要被撕裂了。
江昱轩眼角泛红，强撑着力气询问的样子看得秦洋心头一紧。
手臂不听使唤揽过对面的人，秦洋抱着怀里有些发抖的人心里才踏实下来。
“没事，没事”，江昱轩的头被人轻抚了两下，耳朵里传来的声音轻得不像话，“哥都说了跟我混，就不可能把你丢半路上。”
所以没关系，不用担心，不用担心失去什么。
“哥……”，江昱轩颤抖着攥紧秦洋胸前的衣服，过了好久咬着嘴唇发出声音。
声音太轻，刚好被提醒晚睡的铃声盖过，秦洋没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