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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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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洋的手机突然震了声，连同“江昱轩”三个字一起被砸向心脏，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在秦洋耳边回荡。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台经年失修的废旧手机，一时无法串联一些似乎有着某种联系的碎片化信息。直到手机震动，秦洋才熟练地点开和江昱轩的聊天框，看看是不是他发的消息。
江昱轩：{图片}
江昱轩：到医院了，开了药，吃了
秦洋点开江昱轩传来的图片，放大看了眼白塑料袋里若隐若现的药物，感冒冲剂，布洛芬，莲花清瘟胶囊，都可以缓解感冒头疼，长舒一口气。
秦洋：这几天少看手机，做题也别到太晚，吃上药之后觉得困就赶紧睡觉，别熬着，要不然头更疼
江昱轩：嗯
在医院大门口倚着扶手站了一会儿，闻够了消毒水混着药水的味道，江昱轩完成任务般按灭手机。秦洋并没有给他发说好的照片，是雪下得太大了吧。江昱轩觉得自己在强人所难。他觉得自己要被撕碎。还不如被撕碎。盯着手机黑屏看了一会，说是看，可江昱轩的目光似乎被藏在费力撑起的眼皮下，露出的只是空洞的，没有生气的眼珠。
“小点儿动静，别把孩子弄醒了。”，女人低声嗔怪。男人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闭了嘴，朝着女人点头。这对小夫妻就这么抱着孩子走过江昱轩。
医院就是这样，不是大的抱着小的，就是小的搀着老的。
江昱轩的视线被牵扯，直到两人走远，才堪堪收回目光，穿过人流，紧握着手机去医院门口打车。和孟徽的天气不一样，云江市太阳高照，透过车窗，苍白的光线晃得人看不清楚手机屏幕。
等了半天对面也没再回消息，秦洋只是盯着手机聊天框，没有切屏。
旁边的李瑞琦打了个哆嗦道：“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秦洋费力开口，他现在一个字儿都不想说，舌头都懒得动一下，力气全花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里，越压抑，越汹涌，什么都不想，就想把江昱轩提溜到跟前，教他。
教什么，怎么教，秦洋统统不知道，他只觉得急火攻心，抑制的情绪在心里痒得不行。
“像我爸。”，提起他爸，李瑞琦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上次考试退步跳到桌子上和他爸吵架到最后跪了一晚上的可怕回忆还历历在目。如果说大半夜梦到张桦是精神攻击，那么他爸就是纯纯物理伤害，李瑞琦苦笑了下安慰安慰自己。
“嗯。”，不管怎样，李瑞琦都叫了，秦洋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下，顺便做了下表情管理，收敛自己的凶相。
完全没反应过来，李瑞琦接着到：“不过你别看我爸老管着我，其实他也是为我好。”，秦洋抬头看了眼李瑞琦声泪俱下的样子，挑挑眉，这家伙还挺有良心的。
“不像江昱轩他爸。”，李瑞琦顺手打开放在茶几上的酸奶，猛吸一口，像在浇灭体内的火气，吞了两口，义愤填膺地说：“md,那傻逼在江昱轩上初中的时候跟人跑了。”
看着李瑞琦的样子，好像跟人跑的是他爸。
“你和他初中一个班？”，秦洋面上没多大反应，好像只是作为朋友的正常询问。
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比较高，暖气源源不断地从出风口涌出，接着顺着小孔钻进衣服里，在衣服里面跳来跳去，像微型按摩仪一样活络冻僵的血管。人在这种舒适又暖和的环境下总是愿意多说些什么的。
“不是，初中的时候他妈是我班主任，放学的时候，他老是在校门口等张老师，也就是他妈，我们班人对他都眼熟。”，李瑞琦咬着酸奶管又补充了句，声音有点小，“不过后面全年级的人估计都对昱轩挺眼熟的了。”
要不是酸奶是自己从酒店门口便利店捎上来的，秦洋都要怀疑是酸奶把李瑞琦毒哑了。
“为什么？”，秦洋尽可能按捺住眼底的探究，抬眼看着李瑞琦。
声音很平静，没什么起伏，好像是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李瑞琦偷瞥了眼秦洋，发现他已经将手机息屏只是看着自己，装作漫不经心地别开了眼，盯着眼前的酸奶盒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但转念一想秦洋平时是怎么对江昱轩的，那是真宝贝，也就没再扭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就初二吧，还是初一下学期，时间太长我记不清了，不知道谁从哪儿听到点风声，说张老师离婚了。”，说到这儿，李瑞琦叹了口气，“张老师长得漂亮，一个市里面都挑不出几个好看成那样的女老师，你看看江昱轩就知道了，完全一比一复刻啊。”
李瑞琦放下酸奶盒子，伤春悲秋了一会儿，见旁边人没动静，突然意识到自己跑题了，佯装着咳嗽两声继续说道：“这人一漂亮，风言风语就多，当时谣言穿得多离谱多难听我不用说你肯定能猜着，本来是受害者，人传人传得多了倒变成张老师的不对，md，一群傻逼。”
李瑞琦初中叛逆期见谁都不服，别说老师了，狗见了都嫌，要不是因为他家有点势力，早就被劝退了。别的老师看在他爸的面子上，只要不扰乱课堂纪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当空气，所有人都放弃这个混混小子了，除了张眠。虽然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那么听张眠的话一小部分原因确实是因为张眠长得漂亮，笑的时候很有亲和力，但他清楚得很，如果他初中的班主任不是张眠，他考不上高中，更别说振阳。
痛骂一句解了气，李瑞琦接着说：“那个时候，连刚入学的学生都能骂她两句，你知道，一个老师如果被爆出有道德问题的隐患，那她的教学质量就要被质疑了。”
“江昱轩呢？”，听到谣言的时候在想什么？会难过吧。像塑料袋被人系在头上打了个死结，秦洋觉得一定是空调温度打得太高，越来越喘不过气。明明无法对江昱轩的经历做到感同身受，可偏偏秦洋就是想把江昱轩拉过来抱着。而现在，秦洋看着窗外的暴雪似是恢复了理智，他走不到江昱轩的身边，更无法在初中上学路上走在他的身前。
心脏要被蚂蚁啃食穿了。
“说到这里也是奇怪。”，李瑞琦撇撇嘴，“江昱轩以前成绩就很好，但没那么好，就是级部三四十的样子，可出了那事儿之后，昱轩成绩飞升得吓人，每次考试，大大小小，稳拿级部第一，不过他突然就不和张老师一起上下学了，不知道为什么。”
“奥奥，他爸是真混蛋。”，问题太多，单靠李瑞琦说的信息根本无法串起江昱轩的六年。太少了，实在是太少了。但是结果就这么赤裸裸地站在秦洋面前，不久前，江昱轩还在给自己发消息。秦洋只能敷衍附和李瑞琦，大脑疯狂深入挖掘江昱轩之前的种种。
河岸两遍的绳索怎么接也接不起来，明明答案就摆在眼前，明明站在中间的人手臂肌肉都要被撕裂了，可差一段就是差一段，弹力一共就这么点儿。
他恨不得现在江昱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说……说什么呢，秦洋突然愣住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凭什么在一道还在冒着血珠的伤口上再剌一刀，难道真的要磨断他的筋，插进他的骨头里让他再忍着痛一声不吭吗？
如果自己再问的话，江昱轩身边就没人了。
江昱轩之所以能和秦洋走近绝不单单是秦洋一直缠在他身边。只是秦洋出现的时间恰好如此不及时，恰好他什么都不知道，又恰好秦洋看他的时候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眼前站着的人。秦洋看到的永远是正在发生的江昱轩，尽管可能不那么完美。
秦洋一瞬间怔住，脑子里被塞了团棉花般，转不动，越挣扎，脑子里棉絮飞得越多，让人窒息。
空调的暖风确实开得过于大了，一团急火从秦洋嗓子眼一直烧到头顶。
手里的手机不自觉地解锁又按灭，但来来回回的都是同一个聊天框。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难解难缠的思绪，秦洋把手机猛扣在沙发上，强行找回理智问李瑞琦，“我记得江立成是江昱轩堂弟？”
“是啊是啊。”，李瑞琦点点头，“真不懂江立成怎么有脸找他哥的？要是我是他准夹着尾巴做人，看着昱轩都得上去递根儿烟。”
虽然李瑞琦说得有些夸张的成分在，但是话糙理不糙，即使平时玩得再亲近，他们俩的关系也绝对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无限利用压榨江昱轩。
有些东西理不清。
“嗡嗡——”，手机屏幕亮了。
江昱轩回复了刚才漏掉的雪景，秦洋发的。跟刚才那张不一样，这张有很多灰灰白白的大楼，但没有一个人，好像换了个地方。
手臂上的皮肤一压到棉质卫衣就像在伤口上撒了几颗盐粒儿，江昱轩只能把手举得老高，缓解肉里的阵痛。
江昱轩：换地方了
秦洋：嗯，让你物有所值
秦洋：孟徽的玫瑰饼挺好吃的，我买了几盒，回去给你捎点儿
玫瑰饼。江昱轩的嘴里有了点玫瑰的香味儿，淡淡的，甜甜的，不断刺激着喉咙，有些疼。
江昱轩：好
秦洋：你要什么颜色的包装？绿的？蓝的？还是粉的？
江昱轩举着手机屏幕端详了一会，手臂着实有些酸，放下来歇了一会儿低着头，懵懵地看着手机，秦洋问他这个干什么？
江昱轩没多想，随便挑了个颜色：绿的吧
秦洋：喜欢吃吗？
江昱轩：喜欢啊
江昱轩怀疑秦洋是不是被风吹晕了，怎么什么都要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