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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尽海的来客 ...


  •   热气升腾,汽笛轰鸣,像钢铁巨兽的呼吸。

      灰蒙蒙的天空下,静默的钟塔伫立在钢铁熔炉前,托举起两侧高百丈,环绕钢铁厂一圈的铁架桥。

      钢厂的工人们工蚁般忙碌地在仅供一人通行的铁板桥上搬运着钢材,在巨型时钟钟面的两侧上上下下,偶尔有瘦弱些的工人停下来喘口气擦擦汗,很快便能听到监工凶恶的叫骂和鞭子破空的声响。钢城“科索特”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睁开双眼,开始一天的运作。

      咔哒一声,巨大的指针指向9:13。

      一个工人像往常一样一边埋头背起背上的钢材,一边咒骂着监工,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异常的骚动,工人把湿漉漉的头发甩到一边,有些奇怪地抬起头。

      他不想多管闲事的,只是这声音离他实在有些太近了。他身边的工人们和他一样抬头看向右侧骚动爆发的地方。他侧耳仔细听,依稀听到了“犯人”“抓住他”这样的字眼。

      还没等他听清,一个人影几乎是贴着他的头顶飞了过去——说是飞过去的完全不为过,那个人的动作是那样轻快迅捷,像是猫科动物一样脚尖点地,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绕过了他身后数十个工人。在越来越窄的通道上,他的速度竟然有增无减。

      工人看呆了,就连背上的袋子滑落下来也没能察觉。

      很快,甩鞭的声音骤然响起,他的背上传来剧痛,工人哀嚎着倒在地上,被一个穿着制服的胖子像垃圾似的一脚踢开,“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你们这群吃白饭的!是聋子吗!”他的肚子剧烈起伏着,汗如雨下,脚下的通道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身后几个年轻健壮的监工还想去追,但却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摸不到。

      咔哒,9:14。

      那个披着黑袍的青年已经来到了道路的边缘,他在铁架的边缘用力一蹬,整个人凌空跃起,在空中旋转一圈。

      9:15。

      分针与时针平行的一瞬间,青年踏在分针尖端,整个人朝前方冲了出去。

      几个监工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他几个旋身平稳落在了钟塔的另一侧,飞快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废物!废物!一群!废物!”胖子还在那里大喊大叫,但此刻已经没有人搭理他了。

      一个年轻些的监工魂不守舍地盯着那个黑影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人物啊......”。比他稍年长些的那个看清了黑影离去的方向“是垃圾场的人,那就不奇怪了。”

      他扶了扶帽子,拍了拍年轻监工的背,目光有些深沉“走吧,他离开了这里,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

      乌泱泱的人群很快又散开了,投入到永不停歇的工作中。

      阿德里安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伤了一条胳臂不说,还跟炼钢厂的监工撞了个满怀,天知道他和那个胖子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内心有多绝望。

      他在熟悉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着,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是不是最近得罪的人稍微多了点?

      还是上城区哪个贵族小姐突然想起了被他吃空的钱包,开始诅咒他了?
      ……

      得去听听沃斯特的预言。他在心里做了一个总结。

      阿德里安停在了一处低矮的围墙下面——这里离垃圾场只有几步路的功夫,不用怕有追兵围堵,他静心环视一圈,在确认没有人之后,开始查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血已经止住了,阿德里安松了一口气,他把那条已经被划开的皮质护甲摘了下来,给自己做了个紧急包扎。这一刀没有伤到主要的骨头和血管,但铁定是要留疤了。

      阿德里安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足够多,他不在乎多留下几道。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那蒙面人在瞬息之间向他攻过来,刀刀直取要害,若是换做别人对上他,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那双看向他的眼睛阴冷无比,像是黑夜里的魔鬼。

      阿德里安并不怕他,说实话,就在刚才与他交手的短短数秒内,他就已经把对方的实力摸了个底。

      蒙面人把隐蔽的技术练得很好,所以他在一开始没能注意到隐藏在黑暗里的杀气,但他估计只擅长暗杀,在短期的爆发之后,攻击就慢慢疲软下去,如果没有旁人搅局,阿德里安有自信杀死对方。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阿德里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职业杀手,蒙面人看起来不像是他在垃圾场的那群“老朋友”。

      ……有外人进来了,阿德里安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这实在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考虑的了。

      他把面罩带的更严实了些,裹紧斗篷,继续向垃圾场的方向前进。

      贫民窟,那个被称作垃圾场的地方。树立着无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修建的集装箱塔——说它们是塔都有些太过美化了,这些胡乱堆积在一起高耸入云的建筑简直像是魔鬼的手指。

      钢索搭建出的索道在高楼丛中交织,像是蜘蛛网。

      不知从哪来,要去何方的通缉犯、流浪汉、下岗的工人聚集在这里,在纵横的索道上穿行,行走在宛如海洋一般的垃圾堆上,日复一日忍受着腐烂散发的恶臭。

      由于手受伤的缘故,阿德里安在这里行进的速度慢了不少。他抬起头,视线穿过远方几座塔楼的缝隙,看到一缕夕阳的余晖。

      很快,集装箱塔楼上零零散散的灯就亮了起来。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翻身跳到了另一条锁链上。

      得先到安全屋去把这套衣服换下来。
      —————————————————————

      名叫安娜的少女环视着周围简陋的家具,手指在皮质的沙发上不耐烦地点着。

      虽然知道保镖就在门口,但这种昏暗的环境还是让她感到些许不安——她从没有来过垃圾场,如果不是因为那枚戒指,她估计永远不会来。

      这里比她想象中还要脏乱得多,臭味熏得她想吐。

      可惜眼前的男人没有看出她的烦躁,仍然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哼着歌。如果不是手背上的符文闪烁,没有人能看出他正在使用天赋。

      凯恩·哈特,地下组织“买卖所”的主人,是少数可以游走在上城区与垃圾场之间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枚宝石戒指实在珍贵无比,安娜做什么都不会来找这位老鼠堆里的狠角色。

      “别急,小姐。”他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它们毕竟是动物,你要给它们一些时间。”

      安娜刚想说的话被堵在了肚子里,郁闷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视线扫过窗边的时候,她突然和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一头棕色短发,五官俊朗,祖母绿的眼睛像宝石一般明亮,在灯光的映衬下,青年简直像是童话书里描绘的英雄一般。

      她看的楞了神,尖叫声卡在嗓子里,被她吞了回去。

      可能是那张过分好看的脸麻醉了安娜的感官,她直接忽视了青年阴沉的脸色和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那人冲她露出一个笑容。
      —————————————————————

      阿德里安一只脚刚从窗户里跨进来的时候就和那个少女对上了视线,他冲着少女笑一下,把另外一只脚收了进来。

      看起来像是上城区的人,他想,而且很有钱。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门处就发出了一声巨响,两个彪形大汉从屋外直接闯了进来,“小姐!”“小姐您没事吧!”,他们的动作让整个房间都微微摇晃起来。

      安娜示意他们安静,转头看向阿德里安,“这位是......?”

      “我的一个朋友。”凯恩答得含糊,他晃了晃脑袋,戴上眼镜。

      小姑娘还是盯着他不放,两只耳朵红红的,眼神里多了点好奇。

      阿德里安平日里被人盯得习惯了,他懒得自我介绍,只是对她点了点头,“闻得到血味,没白雇”,他冲两个保镖抬起了自己受伤的那条胳膊,“锁链划伤的,你们应该知道这里的路有多不好走吧。”

      “你们出去吧”,示意他们离开屋子之后,安娜冲着凯恩露出一个自认为比较礼貌的笑容,“门锁的钱你可以加在账单里。”

      凯恩打了个哈欠,“大小姐,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态度的。”

      凯恩·哈特其实也是垃圾场有名的美男子,他长了一张温文尔雅的贵族面孔,可惜这种魅力总会在他开口后减半——他本人对此毫无知觉。

      而且,在阿德里安的面前,再俊美的人也要失去颜色。

      两人交谈的功夫,阿德里安看到凯恩手背上那个飞鸟形状的符文亮了亮,很快,窗外传来了拍打翅膀的声音。

      一只毛色油亮的乌鸦落在了桌子上,把一枚红宝石戒指放在凯恩手上。

      凯恩亲昵地抚摸着乌鸦的背,在它的尾羽上弹了弹,“我就知道你喜欢收集这个。”乌鸦的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用脑袋蹭他拿着戒指的手。

      安娜盯着他手里的戒指,却又因为那只乌鸦的缘故不太敢上前。

      凯恩在乌鸦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鸟儿转向窗户的方向,像是看到了熟人似得冲阿德里安发出几声鸣叫,扑打着翅膀,几个眨眼就已经滑出了窗外,消失在黑夜之中。

      一道长长的弧线,那枚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戒指被抛到了安娜手中。她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把戒指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损坏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子。

      “欢迎下次光临。”凯恩不咸不淡地在她身后喊了一嘴。

      这对一个弄丢了东西的人来说实在有些恶毒。

      “受伤了?”

      “嗯。”阿德里安把袋子放在地上,在沙发上躺下,两条长腿搭在沾满灰尘的毛垫上,昏暗又熟悉的环境让他很快放松下来,声音里带上了点倦意。

      他把遇见杀手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后腰。

      阿德里安的肌肉条件反射的绷紧,又被他强行放松下来。

      “今天......还是没有吗?”凯恩推了下眼镜,另一只手放在阿德里安的后腰处没有动。

      阿德里安在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天赋符纹的位置是随机的,运气好点的长在裸露的肌肤上,运气差的就千奇百怪,脸上、胸上、屁股上......长在哪里的都有。阿德里安的符文长在了后腰上,这实在不能怪他适应不了。

      这个世界的人类生来就拥有天赋,天赋的效果因人而异,天赋可以通过后天不断提高,在突破一定界限之后甚至可以达到质变。再弱小的人,哪怕是三岁的小孩都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天赋是什么,可偏偏阿德里安就是不知道。

      那道复杂的符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后腰上,除了让各路“神医”摸来摸去外至今没有发挥过一点作用。

      真可以说是特例中的特例了。

      他自己并不觉得没有天赋是一件多麻烦的事情,治不好就算了。很快,阿德里安的后腰又变成了禁区,“神医们”也不敢再好奇了。

      除了一个人。

      也许是偏执的个性作祟,凯恩跟那块符文较上了劲,几乎每天都要给他检查一遍。阿德里安看他那幅认真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

      沙发被人坐的有些发烫,但那只手的温度要更高——存在感也更强。

      阿德里安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

      他只好开始转移话题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今天那姑娘......”

      “托我来找东西。”

      答得这么快干什么,阿德里安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你的天赋进化得这么快?我记得你之前还只能用【林中诗人】御鸟找大件的东西。”

      凯恩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什么时候说,那戒指是她自己弄丢的了?”

      好吧,现在话题被彻底终结了。

      “今天她来我店里闲逛的时候,对着货架翻白眼。”凯恩突然凑到阿德里安面前,仔细嗅了嗅,“所以稍微......什么味道?”

      “啊,差点忘了。”阿德里安坐起身,打开了自己带来的袋子,在里面翻找起来,“物质焊接基础零件,嗯......二次转换器,铜环,找到了!”

      他从一堆零件里翻出了一个小饭盒,郑重地把它放在了凯恩面前。

      “这是什么?”凯恩盯着这个小的有些可爱的饭盒皱起眉头。

      阿德里安冲他咧嘴一笑,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盖,“这可是幸福的味道......”

      可惜,他忘记了,再高级的甜食包装也不会有防颠簸的功能,更何况是在他这头猛兽的身上,那块蛋糕在盒子里受尽折磨,早就已经奶油四溅,散架得连厨师长都认不出来了。

      两个人看着盒子里的惨像,双双陷入沉默。

      “这就是你的幸福?”

      “……幸福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阿德里安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背,“不聊了,兄弟。朗姆爷还等着我去报道呢。”

      他起身的时候碰到了伤口,疼的抽了口气。

      看着他那副狼狈样,凯恩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笑意。此时,他在阿德里安面前又变回了一个普通的青年。

      他盯着眼前棕色的发旋,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装置快要完成了......”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六年的努力只为了听到这句话。

      阿德里安慢慢抬起头,双眼迸发出明亮的光芒,像是黑暗中的火焰一般。

      入夜的垃圾场像是一个被黑暗包裹住的空中迷宫,虽然有【夜里光】这一天赋的人会点亮分布在道路各处的照明设施,但那些微弱的灯光不足以照亮塔楼角落的危险。

      一部分人早早回到那个可以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在疲倦中抱紧自己的孩子,陷入梦中,直到天明。

      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黑夜的一部分,夜深人静之时,才会出来觅食。

      深夜的警告酒馆热闹非凡,小小的店面里挤满了喧闹的客人。

      独眼的壮汉和瘦高个在人群中划拳,穿着暴露的女郎扭着屁股在下流的口哨中端出酒和食物,被斗篷遮住上半张脸的男人在烛焰摇晃的角落里喝闷酒......酒香,肉香和廉价的脂粉味混合在一起,怪胎们在酒馆的灯光下肆无忌惮的展现出混乱的姿态。

      这是垃圾场最高级、最受欢迎的,唯一一家酒馆。

      酒馆的老板是一个被称作朗姆爷的老头,一头白发,身材健壮,看谁都一脸凶相。人们说他大概是四五十年前来到这里的,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人们只知道他酿的朗姆酒醇香无比,知道他开了间酒馆,捡了块警示牌当标志,后来还捡了个结巴的傻子当儿子。

      这家店是他的心肝宝贝。

      身着服务员制服的阿德里安灵巧地在人群中穿梭着,躲避四处泼洒的酒水,和从大笑不止的人口中溅出的肉沫。他把食物稳稳地放在客人的桌上,转身便消失不见。

      有些眼尖的熟客看到他,远远的和他打招呼。“嘿!漂亮小子”,铁臂麦克靠在吧台上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冲他喊“几天没见你了,你不来,这里的小妞可少了不少啊。”

      几个姑娘听到他说的话,嬉笑着冲他抛飞吻。

      “哼,我这儿的生意确实损失不小。”正在摇晃酒瓶的朗姆爷停下动作,冷冷地哼了一声,冲他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嘴里嘀咕着“要看一边儿看去,别挡着我做生意。”

      阿德里安本想转身冲姑娘们讲点俏皮话,听到这个声音却不敢偷懒了。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理亏。员工莫名其妙的消失好几天,还拖着一条受伤的手臂回来,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点单。”一个极细微的声音从阿德里安的右后方飘来。他停住脚步,向后看去。

      一个脸上带着大片雀斑的小个子坐在餐厅的一角,是个不认识的生面孔,阿德里安带上自己的招牌微笑,走过去询问他是否要点餐。

      小个子男人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视线向下滑过他的腰,发呆似的愣了一会儿,在阿德里安准备问第二次的时候回过神来。“哦,来一份你们店的招牌。”

      “蒜香猪肉肠配地锈果,12铜币。”

      突然,小个子男人突然惊慌地站了起来,“我怎么就忘记了,哎呀......”,他带着歉意向阿德里安说,“这、突然想起来有件急事,不好意思了。”说完,就从服务员的身侧挤了过去,钻进了人群中。

      不对劲。

      阿德里安眯起眼睛,快速在自己腰间摸了一把,果然,收钱用的零钱袋已经消失不见了。

      能在一瞬间偷到绑在自己腰上的袋子,这家伙是个盗窃的好手。阿德里安的心情愉快起来,唇角不自觉的上勾。

      他跑回吧台,向朗姆爷说明了情况,转身就追了出去。

      “小子记得快点回来!”朗姆爷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转身继续忙他手上的活了。
      ——————————————————————

      此时,小巷子里的追逐战也到了尾声。

      一道身影在索桥上晃了晃,重重地砸在了桥面上,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继续逃跑的力气。

      另一人则是悠闲地从旁边的索桥翻了上来,半蹲下来。

      小个子男人剧烈地喘息着,看向阿德里安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哈......哈...你怎么......你......”,他想要用手把自己撑起来,最终却被一只脚踩上了胸口。

      他越是挣扎,那只脚就越用力,直到把他牢牢地踩在桥面上无法动弹。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踩住他,那双碧绿的眼睛俯视着他,夜色太深,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只感觉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般毛骨悚。

      感受到脚下传来的战栗,阿德里安满意地点点头。

      “就、就为了这个钱袋......你追了我六条街?你、你......真是疯子......”男人抖得不成样子,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阿德里安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其实——你那破袋子里什么也没有,我追你也不是为了这个。”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弯腰从小偷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袋子,和善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忽略踩在胸口的那只脚,他简直就像是在问客人是否要点单一般,“你认输了吗?”

      男人看着他,嘴唇还在打着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认输了!认输了!”

      “好,那么从现在开始————”

      手下?用人?奴隶?

      男人想着,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你就是我的老师了。”

      阿德里安看向男人瞪大的眼睛,脚上加重了一些,“把你偷盗的技术教给我。”

      他说完,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民间的武术,官方的剑术,失传的秘法......就这样被青年从地底刨出来,能学的学到手,不能学的记在心里。

      只要学的够快,垃圾场从来不缺好老师。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带来了一股温热的臭味,耳边传来永远不会停止的齿轮运作声,青年的心里涌现出一种莫名奇妙的安心感。

      他像只羽翼丰满的雄鹰,在风中抖擞羽毛,畅快地呼吸。

      也许这就是未来的乡愁,他想。

      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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