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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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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上完课,(1)班同学如洪水般汹涌的冲到陈槐安、荷叶的桌子前,七嘴八舌地追问着:
“老师叫你们去干什么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我没看见你们在办公室,你们不在办公室在哪啊?”
一连串弹珠似的问题,疯狂的淹没了二人。
陈槐安、荷叶两人只好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
好像讲故事一样,(1)班的同学听的津津有味,好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听着语言的冲击,几个站在后排的人竖起耳朵踮着脚听。
等讲完后,好几个开始讨论李瑜珩,数落着他之前的“罪行”。
“不是,哥们?所以你这个嘴角的伤口是昨天救荷叶于□□青年手下的时候被打的?好勇敢啊!”张橦好奇的打量着陈槐安嘴角的伤。
“这哪是伤啊?这是挂彩了!”许佳打趣道。她的同桌白阮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周硕皱起眉头:“天呐,李瑜珩简直不是人。怎么能这么残暴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没关系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荷叶轻描淡写地说,“下周一他还要站在主席台上念检讨呢。”
“哎呀,不是我说,我兄弟你就是太好心了。你这样他会一直欺负你的。”张橦为荷叶打抱不平,说着还在空中比划几下拳头。
“没事,下次他还敢找事,兄弟们帮你。”周硕拍着胸脯朝荷叶说。
“好了,上课了。一群人挤在后排干什么呢?”计惠洺走进了教室,指着后排的人说。她的声音让众人瞬间作鸟兽散。
harbor:写题吗?
hy:什么题
harbor:竞赛题。
hy:我论文还没看好
harbor:好吧。
hy:坐这么近还打字?不嫌累
harbor:容易被老师发现。
hy:。。。
荷叶把手机静音放进书桌抽屉里,打开摊在桌子上的《数学论文范读》选了几篇文章开始阅读。
突然,一段文字吸引力他的目光:
“康托斯曾说过:'数学的本质在于它的自由。'我认为数学就是一门浩瀚无垠的学科,人生就像一道无解的数学题,指引着人们不断求解。'数学的本质是自由的,人生也是。既然一道数学题有多种解法和答案,那么人生何尝不是呢。”
这段话被荷叶用荧光笔标记出来当他看到署名“陈槐安”时,不禁瞪大眼睛转向身旁的人:这是你写的?”
“嗯。”陈槐安微微颔首,嘴角刚扬起就因牵动伤口而轻蹙眉头。
“哎,后排在干嘛呢?荷叶,起来回答这道题。”计惠洺把荷叶叫了起来,荷叶站起身看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走过狭窄的过道走到黑板前,接过计惠洺手上的粉笔开始做题。
“陈槐安,你也上来写。”
两位少年并肩站在黑板前,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台上两位少年共同答题,台下计惠洺看着两人的解题步骤。
5、6分钟后,陈槐安、荷叶都结束了答题。他们放下粉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嗯,两位同学做的都是对的啊。只不过,陈槐安的解法更简单一些很快啊。大家把解法抄下来写本子上当例题看吧。”计惠洺指了指黑板上的题目和解法对同学们说。
回到位子上,陈槐安继续做竞赛题,荷叶则把陈槐安的解题方法抄了下来。
荷叶看着陈槐安的解法,一步一步的跟着他的思路走,但每次做到第五步就不会了。
不会,那就再来。
直到下课,荷叶还没搞明白陈槐安的解法。
“还在看吗?”陈槐安停笔把竞赛题收起来,侧头看向荷叶。
“嗯…”荷叶不假思索地说。
陈槐安拿过荷叶的本子,看了一眼草稿的解题步骤。指着第三步,一针见血的说:“你看,这里已经做错了,数据算错了,接下来的步骤都会错所以你无法证明第五步。”
陈槐安在本子上修改草稿递给荷叶,荷叶看了一眼继续完成剩下的步骤。
“会了吗?给我讲一遍。”陈槐安看着荷叶解完题目,说。
“嗯,会了。”荷叶把草稿本放在陈槐安的书桌上,一步一步的讲给陈槐安听。
“错了,笨蛋。”陈槐安指着草稿本上的步骤七,从荷叶手里接过红笔开始在本子上修改。
挺拔秀丽的字迹掩盖在密密麻麻的草稿之上,显得十分突兀。
“懂了吗?小笨蛋。”陈槐安改完草稿,把笔还给荷叶冲他笑了笑。
“不要叫我笨蛋。”荷叶佯怒,但语气里又带着些柔软。
“好啦,开玩笑。有不懂的尽管问,没关系的。”陈槐安对荷叶说。
“好。”荷叶拿回草稿本,重新整理错误,写出了正确的步骤。
中午,“临城五中F8”8人一起去食堂吃了中午饭。
食堂里,李瑜珩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似乎成了人们饭前的新闻。
所到之处都是议论声。
下午,天空阴了下来,温存的阳光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灰蒙蒙的天空,阴森森,冷冰冰的。最近,临城入冬,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偶尔,还会有冷空气突然拜访临城。
到了晚上,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落在树叶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整个晚自习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里弥漫着寒冷的雨丝。
晚自习结束,有带伞的、没带伞的统统都跑了出去。
几个小女生挤在一起撑伞,几个男生淋着雨骑上自行车回家。
荷叶不管晴天还是雨天,他都有带伞。临城的天气令人烦心,时不时的下雨总会给人们带来坏心情。
但是荷叶很享受下雨天,等大家都从教室里出来后。陈槐安、荷叶一起走出了教学楼,荷叶撑起伞跟陈槐安一起走出了校门口。
“走大路吧,人多一点。”陈槐安拉着荷叶走到了银回路,街上各种小吃玲琅满目,有温州特色瘦肉丸、馄炖等有名的本地小吃。
晚自习结束后的高中生,总会来这里买东西吃,安慰一下自己受苦挨饿的肚子。
银回路在雨夜里依然热闹非凡,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一片片彩色的光晕。路边摊的棚顶被雨水敲打得噼啪作响,摊主们却毫不在意,依旧熟练地翻动着锅铲,蒸腾的热气混着雨雾,在灯光下氤氲成一片朦胧的白烟。
温州特色的瘦肉丸摊前排着长队,不锈钢锅里的高汤咕嘟咕嘟冒着泡,老板用筷子飞快地拨弄着肉糜,粉白的肉丸滑入滚汤,瞬间浮起,鲜香四溢。旁边的馄饨摊上,老板娘手指翻飞,薄如蝉翼的面皮裹着肉馅,一捏就是一个元宝似的馄饨,下锅后汤色清亮,撒上一把紫菜虾皮,再淋一勺猪油,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雨水顺着棚檐滴落,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倒映着摊位的灯火和行人匆匆的脚步。炸串的油锅滋滋作响,年糕、香肠、里脊肉在热油里翻滚,炸至金黄后刷上甜辣酱,油香混着酱香飘散在雨夜里。卖灯盏糕的老伯掀开蒸笼,白雾腾起,米糕软糯,夹着咸菜肉末,咬一口,热乎乎地暖到胃里。
街道上车灯流动,鸣笛声、谈笑声、锅铲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城市的喧嚣在雨水中变得温柔而鲜活。湿冷的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气,学生们三三两两挤在塑料棚下,捧着热食,呵着白气,雨水从伞沿滑落,却浇不灭这一刻的烟火气。
这就是温州的雨夜——繁华、温暖,带着人间最真实的烟火味道。
银回路的各个角落都挤满了学生,雾气缭绕,模糊了视线。
虽然仇建华再三提醒了不要吃学校门口的路边摊,没有营业执照不卫生。但是饥饿的高中生管不了那么多,能填饱肚子就行。就算不卫生那又怎样呢?反正比学校干净卫生的食堂好吃。
灯火璀璨,霓虹灯闪耀着,地上浅浅的水洼倒映着一座座高楼大厦。
陈槐安拿着伞,为荷叶撑着。
一路上,城市喧嚣。两个人很安静,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他们的思绪万千,许多想说的话挤在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似乎自己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充满稚气的小孩了,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无话不谈了。
就这么沉默着,两个人沿着街道走着。雨点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溅起阵阵水花,雨水滴在水坑里泛起圈圈涟漪。
雨丝在路灯下织成细密的银线,簌簌地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车辆驶过,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在雨幕深处。
陈槐安撑着伞,伞面微微向荷叶那边倾斜。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被雨声淹没,只有衣袖偶尔相触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荷叶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余光瞥见陈槐安的侧脸被路灯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街边的橱窗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一高一矮的身影在雨中缓慢前行,像是被定格的老照片。陈槐安的呼吸声很轻,却因为距离太近,清晰地传进荷叶的耳朵里,和雨声混在一起,莫名让人安心。
荷叶看见水面上倒映的霓虹灯碎成斑斓的色块,又被新的雨滴打散。陈槐安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拂去荷叶肩上不知何时溅到的水珠,指尖隔着校服传来微凉的触感。
他们继续向前走,谁都没有说话。雨声中,伞下的空间仿佛与外界隔绝,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和心跳。
“景云汇院”四个字出现在前面。
“要到了。”
“嗯。”
两个人并肩走着,快到门口的步子越慢了下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两人同时放慢了脚步。
“雨伞你拿回去撑吧,记得抹药。”荷叶没有接过雨伞,他站在景云汇院门口对陈槐安说。
“进去还有一段路吧?”陈槐安轻轻的拽住荷叶的袖口。
“没关系,雨不是很大,你先早点回去吧。我马上就能到家的。”荷叶转过身,看着他说。
“好吧,早点睡。”陈槐安撑着伞看荷叶走进了小区才离开。
荷叶一路小跑,躲进了7幢楼里,外面的雨还在下,忽大忽小,就是不停。
荷叶回到家,放下书包,脱掉了校服外套。去浴室洗澡了,窗外的雨声混合着洗澡的水声,夹杂着淡淡沐浴露的香味。整个世界仿佛被雨水打湿,只剩下了雨。
雨,越来越大,由滴滴小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幸好让陈槐安撑着伞走了,不然他就要淋湿了。”荷叶看了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倾盆大雨,心想。
洗完澡后,荷叶披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坐在书桌前翻开竞赛题解题。
“叮”荷叶正在解题,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退出软件界面,点开消息。
harbor:到家了,伞明天还你。
hy:好的
荷叶退出聊天界面重新写题,刚解完一道题。有一条未读消息跳了出来。
harbor:早点睡,今晚别做题了,很晚了。
hy:你怎么知道我在做题
harbor:猜的。
hy:哦,那你也早点休息,不要刷题
harbor:好,晚安。
hy:嗯
荷叶关掉手机,将它轻轻放在床头。窗外的雨声此刻变得格外清晰,雨滴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像一首不知名的摇篮曲。偶尔有车辆驶过积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又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夜灯,暖黄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雨水的痕迹在窗玻璃上蜿蜒流淌,将外面的霓虹灯光折射成模糊的彩色光斑,在天花板上轻轻晃动。
荷叶拉过被子,将自己裹进温暖的被窝里。被子上还残留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湿润空气,让人莫名安心。他侧过身,看着雨水在窗上画出瞬息万变的图案,听着雨点落在空调外机上的哒哒声,落在树叶上的沙沙声,落在远处屋檐上的滴答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自然的夜曲。
雨势渐渐变大,密集的雨点连成一片白噪音,像大自然最温柔的催眠曲。荷叶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中,他想起今天陈槐安为他撑伞时,伞面微微倾斜的角度;想起那杯热可可的温度透过纸杯传到掌心的感觉;想起陈槐安说"笨蛋"时嘴角上扬的弧度。
窗外的雨还在下,时而急促,时而舒缓。雨水冲刷着城市的喧嚣,也带走了白天的疲惫。荷叶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他最后模糊地想,明天该提醒陈槐安记得给嘴角的伤口换药...
夜雨依旧,轻轻抚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雨声渐渐远去,荷叶沉入了温暖的梦乡,梦里似乎也有个人,在雨中为他撑着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