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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被告 ...

  •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向大地,悦耳的鸟鸣声穿过茂密的树丛,在微凉的空气中回荡。
      初夏的太阳刚刚升起,悬挂在淡蓝色的天幕上,几朵蓬松的白云像层层叠叠的山峦,将温暖的阳光过滤成柔和的光束。树影婆娑间,只留下点点光斑散落在地面上,如同撒了一地的碎金。
      “叽叽喳喳”的麻雀站在梧桐树枝头,乌黑的小脑袋灵活地转动着,时而低头啄啄羽毛,时而歪着头打量四周,那副摇头晃脑的模样,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与期待。
      荷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钻出来。昨晚的事情让他辗转难眠,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他看了眼床头的闹钟——6:20,比平时早了半小时。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他对着镜子整理好校服领子,将书包里的书本和作业本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落下什么后,轻轻带上了家门。
      初夏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露水和青草的芬芳。荷叶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郁结似乎舒缓了些。公交站台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一辆119路公交车缓缓驶来,轮胎碾过潮湿的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荷叶刷卡上车,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车窗玻璃上还凝结着细小的水珠,他下意识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笑脸。
      “幼稚。”他在心里轻轻吐槽了一声自己。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能看到几个晨跑的老人。公交车内也很安静,只有发动机低沉的嗡鸣和前排两位老奶奶低声的交谈。荷叶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发呆。
      "下一站,临东巷。到站的乘客请提前整理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机械的女声报站声将荷叶的思绪拉回现实。
      校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有的站在小吃摊前买早餐,有的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荷叶单肩背着书包,修长的双腿迈着轻快的步伐穿过校门。晨光中的校园格外宁静,教学楼前的花坛里,月季花开得正艳,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推开高一(1)班教室门时,荷叶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的。
      日光灯亮起的瞬间,几只停在窗台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荷叶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把昨晚买的药放到抽屉里,然后才掏出英语书和单词本。
      晨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将他的笔尖镀上一层金色。他认真地抄写着单词,时不时停下来对照音标轻声朗读。
      随着太阳升高,教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明亮。
      阳光调皮地爬上荷叶的脸颊,为他白皙的皮肤添了一抹红晕。渐渐地,教室里热闹起来,同学们陆续到校,谈笑声、搬动桌椅的声音此起彼伏。
      "吱呀"一声,教室门被推开。陈槐安拖着受伤的腿缓慢地走进来,他的嘴角还带着明显的淤青,但精神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
      荷叶注意到他走路时仍然会不自觉地皱眉,显然伤口还在疼。
      “昨天回家有擦药吗?”荷叶放下笔,转身关切地问道,目光落在陈槐安嘴角的伤口上。
      那道伤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让他心里一阵揪紧。
      陈槐安把书包挂在课桌侧面,轻轻摇头:"还好,没有昨天那么疼了。"他说话时尽量不牵动嘴角的伤,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
      就知道,没擦药。
      “我昨晚回家买了药,你要不擦一点吧。”荷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盒,里面整齐地排列着药膏、棉签和创可贴。他将药盒推到陈槐安桌上,“这是那里最好的消炎药了,医生说效果会比其他的好一点。”
      陈槐安拿起药盒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说完话,他不动声色地向荷叶这边挪了挪椅子,他接过药但没有擦。
      “我帮你擦吧。”荷叶眨了眨眼睛,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
      他从药盒里取出棉签,小心翼翼地挤了一点药膏。他倾身向前,左手轻轻捧起陈槐安的下巴,右手拿着沾了药膏的棉签慢慢靠近。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近到荷叶能闻到陈槐安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呼吸时温热的气流。
      荷叶的手有些发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伤口上。
      “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荷叶轻声说,棉签轻轻点在伤口上。陈槐安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但没有躲开。荷叶的动作很轻柔,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嘶——”陈槐安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荷叶的手顿时停住,两人的目光在极近的距离相遇。陈槐安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此刻正专注地看着他,眼底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很疼吗?我轻一点。”荷叶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他收回手时,指尖不小心擦过陈槐安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陈槐安的皮肤很暖,而荷叶的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冰凉。
      “没事,继续吧。”陈槐安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耳尖却悄悄泛起了红晕。
      荷叶再次凑近,这次他更加小心。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陈槐安嘴角伤口的细节——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但周围的皮肤仍然红肿,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他轻轻涂抹着药膏,生怕弄疼对方。
      陈槐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荷叶脸上。阳光透过荷叶栗色的发丝,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的睫毛很长,在低头时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陈槐安发现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时加快了节奏。
      “好了。”荷叶终于完成了这个艰难的任务,长舒一口气。他收拾好药盒递给陈槐安,“这个你带回家用吧,记得一天涂两次。”
      “谢谢。”陈槐安接过药盒,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荷叶的手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缩回手。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计惠洺焦躁急促的声音:“陈槐安,荷叶。出来一下。”
      走廊的灯光惨白而刺眼,像被漂洗过无数次的旧纱布,勉强撑起一片昏沉的亮。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嗡嗡低鸣,偶尔闪烁一下,像垂死之人的喘息。墙壁上斑驳的污渍蔓延成诡异的形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反复擦拭过,却始终擦不干净。
      空气凝滞,带着粉笔灰、陈旧书本和隐约的霉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一层薄薄的灰烬。远处,一扇没关紧的窗户被风推动,发出低哑的“吱呀”声,像是某种痛苦的呻吟。脚步声在这里变得异常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鼓面上,回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来回撞击,却又迅速被沉默吞噬。
      走廊尽头的阴影格外浓重,仿佛有什么东西蛰伏在那里,静静注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墙上的挂钟早已停摆,指针凝固在某个被遗忘的时刻,而时间在这里,似乎也停滞不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跟着计老师穿过走廊时,荷叶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计老师眉头紧锁:“李瑜珩和他妈妈在校长办公室,说你们昨晚打了他。”
      “什么?”虽然没说出口,但荷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表情全部都写在脸上了,他跟在计惠洺身后加快了脚步。
      陈槐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示意他先别激动。这个小小的动作让荷叶莫名安心了些。
      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女声:“我儿子被打成这样,你们学校必须给个说法!”那声音高亢刺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推开门,只见一位打扮时髦的中年女性正激动地拍着校长的办公桌。她烫着一头醒目的红发,身上的香水味浓烈得让人头晕。李瑜珩站在她身边,低着头,但荷叶敏锐地注意到他偷偷抬头瞥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就是你们打了我儿子?”李母一看到他们,立刻抓起手提包就朝荷叶砸来。
      计老师急忙阻拦,而陈槐安反应更快,一把将荷叶拉到身后。他的力道有些大,荷叶白皙的手腕上立刻浮现出淡淡的红痕。
      “请您冷静!”校长陈玉站起身,声音威严,“事情还没弄清楚前,请不要伤害我的学生。”
      在仇建华主任的调解下,众人终于坐到了会议桌前。李瑜珩的母亲不依不饶地卷起儿子的袖子,露出几处淤青:“看看!这就是证据!我要求你们立刻叫家长来,必须给个交代!”
      荷叶看着那些伤痕,回忆起了最晚的情景。是那群男青年“群殴”他和陈槐安时不小心打到李瑜珩,他自己摔到台阶上擦破了。
      “我们没有打他。”陈槐安冷静地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儿子应该最清楚。”
      “胡说!我儿子怎么可能说谎?”李母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八度。
      校长陈玉看向瑟瑟发抖的李瑜珩:“你能详细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就、就是他们...在巷子里...”李瑜珩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神飘忽不定。
      “我们没有,但我们有证据。”陈槐安突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瑜珩。他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李瑜珩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什么证据?”李母狐疑地问。
      “学校监控。”陈槐安的话让李瑜珩脸色瞬间煞白。
      “不可能!那里根本没有监控!”李瑜珩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慌忙闭上了嘴。
      陈槐安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那里没有监控?除非你事先踩过点。”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还有这个,李瑜珩写给荷叶的约架信。”
      李母一把抢过信纸,只看了一眼就矢口否认:“这根本不是小珩的字迹!”说着就要撕毁证据,但被陈槐安敏捷地夺了回来。
      一行人来到监控室,仇主任调出了昨晚的录像。画面中清晰地显示,是李瑜珩带着几个社会青年堵住了荷叶,而陈槐安是后来出现救人的。看到铁证如山,李瑜珩突然转身就要逃跑,被荷叶一把抓住。
      “想去哪?”荷叶这次真的生气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他想起昨晚的恐惧,想起陈槐安为他受的伤,胸口涌上一股怒火。
      李母还在垂死挣扎:“这、这视频肯定是伪造的!我儿子那么乖...”
      “够了!”陈玉校长一拍桌子,“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李瑜珩勾结校外人员欺负同学,还诬陷他人,必须严肃处理!”
      最终,李瑜珩被记过处分,并要求在周一晨会上公开道歉。处理完这一切后,校长单独留下了荷叶和陈槐安。
      “孩子们,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老师。”陈玉校长语重心长地说,“特别是你,荷叶,你妈妈很担心你的身体。”
      荷叶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走出办公室时,晨阳已经高高升起,将整个走廊照得明亮温暖。陈槐安走在前面,阳光为他挺拔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边。
      光线穿过玻璃,尘埃在光束里轻盈浮动,像被吹散的星屑,缓慢地旋转、坠落。墙壁上残留的涂鸦和褪色的荣誉榜被阳光重新点亮,斑驳的痕迹反而显得温暖起来。偶尔有风掠过,窗帘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像是呼吸的起伏。
      远处的尽头,日光最盛,明亮得几乎刺眼,仿佛那里藏着一扇通往盛夏的门。而走廊的这一头,光线柔和地漫开,将一切都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脚步声在这里变得轻快,回声清脆,像是阳光在墙壁之间跳跃。
      偶尔,一只麻雀落在窗台,歪着头朝里张望,影子投在地上,小小的一团,随着它的跳动而晃动。然后,它振翅飞走,阳光依旧安静地铺满整条走廊,像一场永不结束的馈赠。
      “谢谢你。”荷叶突然说。
      陈槐安回头,阳光下的笑容格外好看:“谢什么?”
      “所有的一切。”荷叶也笑了,晨光中,两个少年的影子在走廊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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