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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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是阴沉的雨天，夏季的雨后依旧带着几分闷闷的热感，走在路上觉得呼吸都厚重了几分。
林潼从进教室起就一直能感觉到韦德阴沉的注目礼。
但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吃瘪太多次搞怕了，还是一时间没想到能奈何林潼的方式，一整个上午，韦德那帮人都忍着没动手。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来，教室里绝大多数人都出了门。
林潼收拾了一下桌面，抬眸看到前面正要向自己走来的韦德和他的跟班。
但很快林潼的目光就被前门笑吟吟的女人吸引，对方站在门口朝着林潼招了招手，显然是来找他的。
是莉莉丝。
韦德察觉到林潼的目光，拧着眉顺着他的实现看过去，不看倒好，这么一看，韦德脸上的神色显然更加难看了，林潼猜测他应该是看到了莉莉丝身前非常醒目的克莱文家家徽。
韦德的动作顿了顿，他没再按照原计划找事，只是从林潼身边走过时微微俯下身凑到林潼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给我等着。”
非常中二的台词，语气极度咬牙切齿，想必昨晚在器材室度过的夜晚并不十分美妙。
但对于林潼来说却是美妙的，所以林潼耸耸肩朝着他报以微笑，随后径直向前面的莉莉丝走去。
讨论会是西尔维娅要求学院召开的，尽管林潼并不清楚西尔维娅今天会不会到场，但他很清楚，今天克莱文家的人一定会跟他这个讨论会的主要证人商量一下供词，免得在讨论会上弄得啼笑皆非，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莉莉丝显然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她今天的打扮显然不似平日里那般张扬，大概是考虑到是在学校的缘故，只穿了简单清爽的吊带牛仔裙。
不过尽管如此，林潼跟莉莉丝走到食堂的一路上还是收到了不少目光，也不乏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的。
林潼没太在意，按照平时的习惯走到一楼食堂准备吃饭。
莉莉丝抱臂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食堂的菜色和用餐环境，显然并不十分满意，只懒懒扬了扬下巴：
“去楼上。”
林潼的脚步顿了顿，回头面无表情地睨了对方一眼。
毫不夸张地来说，圣洛伦索的食堂是整个学院内最能直观体现阶级差距的地方。
出于大部分贵族子弟对于饮食的高质量要求考量，食堂整体占地面积很大。
地下和一层是供给低阶职员和部分选优计划特优生的基础餐区，从一层逐渐往上，整个餐厅内外的装潢和菜品供应都逐步升级，每个等级的楼层间设置有严格的权限闸机，通过刷学生ID卡通行。
也正因为这样，哪怕在足够有钱的情况下，个人在学院的评级上不去，也没办法往上走。
这就导致一切都变得微妙很多。
这套鲜明到甚至有些刻薄的用餐制度，将每个学生之间的差距明晃晃放到台面上来，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上层贵族子弟固化自己地位的一种手段。
就比如说这个食堂的顶层，就是四大家族的继承人，系统口中那群f4的专属用餐区域。
不过林潼一直对上楼没什么兴趣，原因无他，楼上的食物真的死贵。
林潼没有详细计算过学院从这里捞了多少，不过是个人都能够肉眼可见地看出来每一盘菜都赚大发了。
从第二层开始，每餐的人均消费就开始往3000星币以上飙升，通常情况下这基本上抵得上林潼学生期间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更遑论物价离谱到让人难以直视的顶层。
林潼前世的时候跟着某f4成员上过顶楼，短暂的在那段时间萌生出十分强烈的，来圣洛伦索当厨子的想法。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钱大部分都到不了厨子手里。
林潼一般在一楼吃5星币的基础营养套餐，包含一管标准口味营养膏、一份合成蛋白块和一杯维生素饮料，虽然尝起来让人觉得人生的尽头也不过如此无聊，但奈何实在经济实惠。
“我没有上楼的权限。”
林潼语气平静。
“用我们家小少爷的ID咯！”
莉莉丝笑得十分坦然，朝着林潼的方向晃了晃手中的腕带：
“我请客。”
其实是艾沃尔请客。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艾沃尔如果听到这个消息的话可能会原地爆炸，但林潼和莉莉丝还是相当狼狈为奸地上了楼。
因为闸机附近往往会有工作人员守候的缘故，ID检查其实相当人性化，林潼跟在莉莉丝身后，经由服务人员的引导很顺利地去了上层艾沃尔经常去的餐厅。
下层大厅的嘈杂声音被柔和的古典乐取代。
这一层人少了很多，林潼跟莉莉丝在靠窗的景观位坐下，侧头看到楼下学院精心打理的中庭花园。
林潼在面前的电子板上勾了几个菜，剩下的就是对面莉莉丝认真盯着菜单翻的时间。
前菜是传统法式洋葱汤和香煎鹅肝。
林潼和莉莉丝都是口味偏重的类型，天然恶劣的成长环境让他们在绝大多数时候都保持着对于高热量食物的需求，即便后来生存环境有所改善，这种身体的自然习惯也已经无法改变了。
过来送菜的是个高挑的中年男人，林潼抬眸看了一眼，对方穿着的制服并不像是普通送餐的服务员，看标识应该是类似于经理之类的人。
对方大概是认为来的人是艾沃尔本人，所以对待客人的态度更加隆重了一点。
但很快林潼就不再这么认为了，因为对面一直盯着手机聊天的莉莉丝此刻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那个男人的身体下意识微微前倾了一点，他跟莉莉丝之间的社交距离比跟林潼要近很多。
尽管没有多余的交流，但林潼还是能够看出来这两人之前就认识。
“你之前来过这里？”
林潼垂眸尝了小块的鹅肝，顶端浓稠的暗红色酱料味道有些奇怪，像是酸甜口的无花果酱，不过倒是很好的中和了内里温热丰盈的油脂气，搭在一起口感还不错。
对面的莉莉丝闻言点点头：“小少爷的入学手续都是我帮他办的。”
她的语气很自然，林潼闻言动作顿了顿，低头继续吃饭。
他咀嚼的动作很慢，睫毛半垂着，喉结随着吞咽极轻微地滑动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却莫名的十分专注。
压根不像是从边缘星系才来到圣洛伦索不到一年的学生。
莉莉丝的眸光微暗：
“下午的讨论会，夫人会亲自到场。”
林潼正安静地吃着切成小块的牛排，就着现刨的佩里戈尔黑松露薄片和小勺冰湖鲟鱼子酱一起。
虽然楼上的菜确实贵，但品质其实确实不错。
“真是荣幸。”
林潼吃饭的时候不怎么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他的精神处于最放松的状态，很容易不过脑子祸从口出。
不过西尔维娅会亲自来这里，确实有些出乎林潼的意料。
这位平日里显山不露水的夫人出席圣洛伦索校方的讨论会，看起来除了处理程成，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
“作为这次讨论会的主要受害者，夫人希望你能如实讲述程成教授对你所做的一切。”
眼见林潼似乎反应不大，莉莉丝随手放了刀叉抱臂看过来。
莉莉丝显然话里有话，林潼闻言微微挑眉：
“如实讲述？夫人希望我怎么如实讲述呢？”
莉莉丝轻笑一声：“自然是有关于你在入学后，程成教授利用班主任的职务之便，”
说话间莉莉丝的语气顿了顿，林潼抬眸看过去，看到她微微歪头，眼底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戏谑：
“对你实施的骚扰与侵害，毕竟......学校论坛里已经有正义的学生拍下了照片，只不过角度不太对，让人产生了一些小误会而已。”
原来是用的这个理由。
林潼微眯了眯眼。
他之前思考过西尔维娅会用什么借口把程成按死，听莉莉丝这么一说，这个理由，确实是最简单且成本最低的方法，在把程成按下去的同时，西尔维娅将作为婚姻中受害的妻子占据道德的制高点，甚至还能顺便帮林潼撇清关系。
一石三鸟，真是直白。
“这就是夫人的安排么？”
林潼的指尖还搭在银质刀叉的边缘，衬得指节几分冷白，说话间他垂落的黑发动了动，眼睫才极缓地抬起来，露出来的蓝眸像盛了一汪湖水的碧蓝宝石。
笑是先从眼尾漫开的，唇线跟着弯了弯，声音裹着点漫不经心地软：
“我并不赞同这个做法。”
莉莉丝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回过神：
“理由？”
“并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程老师有这个取向和前科。”
林潼抬腕轻轻拌了拌一旁的奶油蘑菇汤。
“这个重要吗？我们已经在舆论上做了充分的前期准备，我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民众相信就足够了，”
莉莉丝轻笑一声，觉得眼前这个人还是有些孩子气：“讨论会将在帝国星网实时直播，家族会提前准备好一切。”
林潼放下勺子，表情十分温良：“无论如何我也是程老师的学生，我不应该用莫须有的罪名诬告老师，这样会让我的良心不安的。”
其实没什么良心。
但这种毫无凭据的诬陷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
林潼作为出来指认程成的学生，如果后续这件事情被有意攻击克莱文家的人重新翻出来，克莱文家大可三两下撇清关系假装被蒙蔽，顶多被人嘲两下，而林潼届时就会成为他们首选的替罪羊。
西尔维娅的主意打的可好了。
莉莉丝似乎被这话逗笑了，再次看向林潼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爱：
“别逗我了，他可是要杀你的人，你难道还要同情一下他的遭遇吗？不用这么以德报怨吧？”
无谓的仁慈在莉莉丝看来几乎毫无意义可言，甚至听上去有些天真得令人发笑。
眼看对面的人脸色未变，依旧笑吟吟地看过来，莉莉丝耸耸肩止住了笑：
“行吧，那你有什么好建议？”
“可以选一个实事求是的原因，不至于落下话柄，”
林潼随口胡说：
“比如长期刻意引导纵容班级内部恶性校园暴力事件，由此将校方召开的讨论会升级成校园暴力委员会，夫人如果想在民众面前树立良好的个人形象，为帝国的花朵保驾护航远比闹些花边新闻来的有用。”
“停停停!”
莉莉丝打断他的话：“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苏穆，没有人能在圣洛伦索召开校暴会，这帮少爷们不会陪你玩无聊的平权游戏，”
莉莉丝轻轻敲了敲桌面：“况且，夫人忙着料理家事，哪有时间陪你主持什么正义？”
意料之中的答案，甚至包括克莱文自己家里的小少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林潼放下刀叉，微微绷直了身体：
“难道我们要一直这么僵持下去吗，莉莉丝小姐？”
显然并没有让步的意思，莉莉丝有些头疼：“你又想要什么？”
林潼有些好笑，但依旧绷住了脸上的表情：“我觉得我们不如各退一步。”
“嗯哼？”
“夫人手上最近的麻烦事确实很多，不方便也很正常，我可以按照夫人的心意去做，”
林潼顿了顿：“但我需要夫人的一个承诺，等夫人解决完眼下的难题，将来某一天如果时机和环境都足够成熟，克莱文家必须无条件亲自出面，主持召开校暴会。”
莉莉丝闻言微眯了眯眼，显然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等到夫人解决完家族内部的纠纷，坐稳克莱文家的家主之位之后，凭借家族的威慑力在圣洛伦索闹出些无关痛痒的小动静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用这个条件换取苏穆的配合，会省去不少麻烦，但.......
眼见莉莉丝仍在犹豫，林潼体贴地又退了一步：
“如果莉莉丝小姐还有顾虑，我可以不需要夫人的承诺，只要以您的名义给出具有法律效力的承诺书就可以。”
这个提议，已经非常划算了。
“成交。”
莉莉丝的神情果然松了松。
事情谈成，林潼顺势站起身，却被莉莉丝伸手拦下来：
“我的徽章呢？”
林潼轻咳两声，十分若无其事地拿出背包右侧的小盒子还给莉莉丝。
“不会拿去干什么坏事了吧？”
莉莉丝接过盒子看了一眼，眼神有些狐疑。
“怎么会？做的是天大的好事。”
林潼皮笑肉不笑。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莉莉丝没再追究：“维塔教授跟夫人说过了有意愿来圣洛伦索，不过......调令一时半会儿可能下不来了。”
林潼微眯了眯眼，合着还有这么多噩耗等着他。
“有人在程成被撤职的消息刚流出来的时候就想调自己人过来，虽然比夫人的动作晚一点儿，但夫人目前并不想为了你跟那人作对，你猜猜看是谁？”
莉莉丝面上显然有些幸灾乐祸，她跟苏穆总要有一个人不开心的。
“科林？”
林潼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哇，”
莉莉丝眼眸微亮：“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真是让人惊喜，维尔德家最近也有进军教育界的打算么？圣洛伦索真是块香饽饽。”
林潼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也没能理解科林究竟想做什么，让韦德盯着自己还不够，非得找个自己家族的人过来看着。
“希望你能够早点让科林少爷改变他发疯一样的决定，不然你就要跟奥维尔打交道了，”
莉莉丝耸耸肩，十分遗憾地拍了拍林潼的肩膀：“下午见，祝你好运咯！”
林潼看着莉莉丝的背影发怔片刻，也跟着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