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夜色如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在风中发出刺耳的呻吟。楚卓卿站在锈迹斑斑的钢架下，指尖夹着的香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苦涩。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这个脚步声他太熟悉了，从三年前那个雨夜开始，就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记忆里。
"你来了。"楚卓卿掐灭烟头，转过身。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窗漏进来，勾勒出顾明川修长的轮廓。他还是那样，穿着笔挺的西装，连领带都一丝不苟，仿佛不是来赴一场生死之约，而是去参加一场晚宴。
"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明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抑的怒意，"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楚卓卿轻笑一声，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的左脸有一道新鲜的伤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背叛？"他歪了歪头，"我从来就不是你们的人。"
顾明川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楚卓卿浑身是血地倒在他的车前。那时候的楚卓卿也是这样笑着，说："救我一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所以这三年......"顾明川的声音有些发抖。
"都是假的。"楚卓卿打断他，"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获取情报。现在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顾明川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枪上，却迟迟没有拔出来。他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楚卓卿替他挡下的那颗子弹，在他发烧时彻夜守候的身影，还有那个醉酒后若有若无的吻......
"你骗人。"顾明川突然说，"如果你真的只是在执行任务，为什么要替我挡枪？为什么要......"他的声音哽住了。
楚卓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冷漠。"那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他说，"现在，让我们做个了断吧。"
他掏出手枪，对准了顾明川。顾明川却没有动，只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在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熟悉的温柔，还有......痛苦。
"开枪啊。"顾明川向前一步，"如果你真的想杀我，就开枪。"
楚卓卿的手在颤抖。他知道自己不能犹豫，可手指却像被冻住了一样。就在这时，工厂外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快走！"楚卓卿突然大喊，"这是个陷阱！"
话音未落，子弹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顾明川扑过去接住他倒下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为什么......"顾明川的声音支离破碎。
楚卓卿艰难地抬起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因为......"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宁愿你恨我，也要你......好好活着......"
警笛声越来越近，楚卓卿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顾明川："走！"
顾明川却紧紧抱住他："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顾明川抱着楚卓卿滚到一堆废弃的机器后面，子弹打在生锈的金属上，溅起一串火花。楚卓卿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
"撑住。"顾明川撕开衬衫下摆，快速包扎伤口。他的手在发抖，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工厂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十几个人正在逼近。
楚卓卿抓住他的手腕，声音虚弱却坚定："东面......通风管道......走......"
"闭嘴。"顾明川打断他，"要死一起死。"
楚卓卿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顾明川这才发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显然已经发烧多日。难怪他今天的动作比平时迟缓，难怪他的脸色那么差......
"你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顾明川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低声问。
楚卓卿苦笑："他们......要除掉你......我必须......"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子弹扫射。顾明川护住楚卓卿的头，感觉到子弹擦过耳际的灼热。他摸到楚卓卿腰间的手枪，快速检查了弹夹。
"听着，"他凑到楚卓卿耳边，"我数到三，你往通风管道爬，我掩护你。"
"不......"楚卓卿挣扎着要起身，"他们的目标是你......"
"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顾明川露出一个痞痞的笑，"别忘了，我可是你教出来的。"
楚卓卿愣住了。三年前，他确实手把手教顾明川射击、格斗、追踪......那时候他告诉自己，这都是任务需要。可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无法自拔。
"一、二......"顾明川开始倒数。
"等等！"楚卓卿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带血的吻，"要活下来。"
顾明川还没反应过来，楚卓卿已经推开他，朝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枪声瞬间响起，顾明川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看见楚卓卿踉跄着躲过子弹，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这个疯子！顾明川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他快速向东面移动，同时在心里计算着敌人的位置。
通风管道就在眼前，但他不能就这样离开。楚卓卿教过他，永远不要背对敌人。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开枪。两声惨叫，两个黑影应声倒地。
"顾明川！"楚卓卿的喊声从远处传来，"走！"
顾明川咬紧牙关，他知道再楚卓卿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争取时间。但他不能就这样丢下他。他想起楚卓卿教他的最后一课：有时候，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
他掏出手机，快速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楚卓卿不知道的秘密。
"坚持住，"他对着黑暗轻声说，"这次换我来救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