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白衣语气凝重，藏在面具背后的脸看不见表情，但手上却很快行动起来，贴住他的伤口处调动魂力。
苏景还是第一次看见白衣着急的模样。虽说他对他的真实身份仍然保持怀疑，但就冲他现在这救他两次的恩情和教他拳法的情谊，苏景选择先相信白衣的为人。
“玉狐在拳脚功夫上不如其他几位会监，但胜在将惑术用到登峰造极之境，甚至可完全操控左右人的心智。为助成此术，他也因此尤擅用毒。”
白衣边说边动用魂力，朝苏景的体内源源不断输送着某种力量。以苏景现在对于魂力的认知，他还看不出白衣在做些什么。但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清凉温润之感从腹部延展开来，连带着四肢各处的伤口，疼痛大幅度缓解，肌肉麻痹酥软的不适感也几乎消失了。
苏景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急不可待地开口问道：
“白衣，你到底——”
“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这里的位置暴露，安魂会的其他人很快就会到，他们绝不会放弃你。你身负重伤，又中了剧毒，我这方法只能帮你短暂止住毒素的扩散。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找医师帮你解毒，否则两日之内，你必死无疑。”
很少见的，白衣一口气对苏景说了这么多话。没等苏景再出声，白衣便迅速起身，牵了马出来。连行李也不曾收拾，他抓起苏景放到马上便扬鞭狂奔起来。
苏景心里纵然有一万个疑问，但眼下状况也不容他多问。他的身体疼痛虽然缓解，可受到毒素和受伤失血的影响，他仍十分虚弱，几乎动弹不得，只能靠在白衣后背勉强稳坐在马上。每当他张口想要问些什么，白衣便扬鞭打马，使其跑得更快，迫使苏景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腰保持平衡而无暇说话。
苏景因中毒而头晕目眩，又被快马颠得脑浆晃荡，脑袋昏昏沉沉中，他不禁陷入了思索中。白衣曾说，他已经立誓此生不再下山，玉狐也印证了此言。如若不是为了救他，想必白衣亦不会出此下策。
可如果，他是因为他的凤凰之力而起了什么歹念……
毕竟，按玉狐所说，白衣也曾是安魂会的亡灵术士。即便他如今不再是安魂会的人，但说不定他投靠了别的组织？毕竟，玉狐话里话外都暗示，白衣早知他的凤凰神力却刻意隐瞒，甚至设计阻止他下山。恐怕白衣救他也并非出于善意，而是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苏景打了个冷战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正在一个生着火的洞穴里睡得手脚酥软。白衣正坐在火堆旁烤着狩猎得来的兔肉，无任何装饰的纯白面具映着火光。不远处，马儿正在低头吃草。
“我怎么睡着了？我们这是到哪儿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苏景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靠在岩壁，声音出乎意料的沙哑。
“我们赶了一晚上的路，现在在京城外的一片林子。现在是下午三时三刻，你已经昏睡许久了。”
苏景看见白衣肩头的衣服湿了一片，他觉得面颊一热：他伏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不说，竟然还流口水了……
白衣平日里略有洁癖，苏景知道他此时心里肯定膈应着呢，因而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们马不停蹄地来京城做什么？”
“找帮手。”
白衣一如既往的话少，拿着木棍捅了捅火堆，让火烧得更旺。
“你不是发誓再也不下山吗？现在这样又是为何？”
“我有我的理由。”
白衣风轻云淡地回答。这样的态度让苏景有些不满。
“你恐怕是为了凤凰之力吧？”苏景直奔主题，“你早就知道神力的事。你甚至目睹了我和玉狐的战斗，但你一直等到我杀了他才现身。”
白衣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似乎要说什么，但苏景打断他继续说道：
“你别想否认。我觉醒之后，能够清楚地感知到你魂力所在方位。尽管你掩藏了气息，但这对我来说是没用的。”
白衣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苏景有些激动地直起身子：
“玉狐还告诉我，你曾是安魂会的人。白衣，你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白衣给兔肉翻了个面烤，语气平平地说道：
“这些事，你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吗？”
苏景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也不知道是太疲惫还是受伤太重，他本计划好了要在路途中质问白衣。可没想到，他竟然就这样靠着他沉沉睡去了。
“你……你少岔开话题！回答我，你到底有何目的！”
白衣放下手里的木棍，转头看向苏景。尽管看不见他的眼睛，苏景却似乎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锁定在他的脸上。
“我下山救你，是为了完成多年前的一个承诺，并非是对凤凰之力有所图谋，你大可放心。如果我想害你，在此之前便有无数个机会，根本不必等到现在。”
承诺？这话说得倒是颇有意思。这个白衣真是谜一样的存在，尽管苏景和他已经同住屋檐下长达一个月，可无论从长相年龄还是身份背景，他都仍然让苏景捉摸不透。
苏景很难完全相信这样遮遮掩掩的人。但有一点白衣说得没错——他若想害他，不过是易如反掌。
以苏景现在对于这个世界少得可怜的认知，想要彻底搞清楚白衣的真实身份太不现实。他只需要确认在现阶段此人不会对他不利即可。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只要能活下来，他总能有机会搞清白衣到底是谁。
苏景暂且放下对白衣的怀疑，将话头转移到了自身命运上：
“你说过玉狐是用毒高手，连你也解不了这毒。那京城之中，又有哪个医师能帮我？”
“京城藏龙卧虎，却只有一人能解此毒。而那人，恰好欠我一个人情。”
“那还不速速出发？”
白衣拿起兔肉左右看了看，确认烤熟之后递给了苏景：“夜半时分再动身。”
苏景没接他的肉，只是盯着他的面具急切地问：“为何？”
“你我身份特殊，白天贸然进城，凶险万分。再者，今日苍珩殿下与安魂会一战结束，听说他胜利归来，圣上下令庆祝，但为了保证城内安全，巡卫人数比往常增加了一倍不止。因此，我们更不能冒险。”
苏景愣了愣，好一会才想起苍珩殿下是谁。他以为这种不学无术的皇子上了战场就只有受伤的份儿，可他不仅没丢了命，居然还立了一功，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看到小报的时候震惊不已。
“这个苍珩殿下很厉害吗？我看小报上的描述，感觉他就知道花天酒地。他这种人，竟然可以打赢安魂会？”
听到苏景的话，白衣似乎淡淡的冷笑了一声。
“这位废太子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算了，总之，离那种人远一点。”
白衣把兔肉强硬地塞进苏景的手中，示意他吃点东西补充体力。苏景命悬一线，听闻他们要硬生生等到半夜才启程，实在没心情吃肉，继续不死心地问道：
“如果我们不方便进城，那不能请那位医师出来看诊吗？”
白衣似乎是笑了一声，随后摇摇头道：“那人……是宫里的神谕者，南宫莲。”
“神谕者？”
苏景一头雾水，但只听名字便也不明觉厉。
“他是神谕的传达者，可以预见未来，甚至主宰帝王的命运。”
啊，原来是预言家啊。苏景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是有神明的设定，和他之前生活的现实世界大有不同。
“他这样的身份，历代帝王应该既需要他，也惧怕他吧。”苏景一边啃肉一边感叹着，“这么说来，他恐怕不是自由身吧？”
“正是。”白衣瞥了他一眼，似乎没料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会如此敏锐，“南宫家族世代都被软禁在皇宫里，不得出宫一步，终身都受到最严密的保护和监视。若有入侵者，杀无赦。”
“这么严重？那我们要怎么才能进去？”
苏景哭丧着脸，白衣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溜进去。”
“溜进去？！”苏景瞪大了眼睛，“你自己说的京城藏龙卧虎，更别提我们要进的是皇宫啊！这个南宫莲位高权重还身份特殊，在他身边秘密保护的高手如云。就凭我俩，怎么溜进去？！”
“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白衣微微抬起面具，淡淡地咬了一口兔肉，还嘟哝道：“好难吃。”
苏景略微一怔：是啊，他现在是凤凰之力的持有者，就连玉狐那样的顶级高手也奈何不了他，反而被他赤手空拳地消灭了。
再看白衣，他虽然身份神秘，但毫无疑问是个传奇人物，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在民间名震四海。如果是他俩夜闯皇宫，或许还真有希望成功。
“可我受伤了，手脚无力，现在连站稳都很困难。”苏景懊恼道，“我的确杀了玉狐不假，但那只是状态好加上运气好。我现在这样，恐怕只能当个拖油瓶，半点忙都帮不上了。”
白衣竖起一根手指：“纠正一下，你并没有杀掉玉狐，因为他有九条命，至今还没挥霍完。他早就已经在安魂会里重生了，现在应该正在合计怎么虐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