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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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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和帝国间的又一次混战结束了。这次帝国方轮到邵久所在的后勤队清理战场。
清理战场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比较麻烦。自家的伤员得捡回去,落单的敌人得抓起来,诸如此类的,干起来让人哈欠连天。队友们干活十分钟闲聊半小时,摸鱼摸得光明正大。
刚被编进后勤队的新人哨兵对这项工作颇有怨词:“凭什么别的哨兵就可以在战场上大出风头,我们却只能跟在他们身后擦屁股?!我训练了那么久可不是为了做陪衬!”
队友们面面相觑,忍不住笑出声来。其中一个问:“你的精神评级是多少?”
“……d级。”
“你一个d级不做陪衬,难道让那些a级b级给你做陪衬?”队长拍拍新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听前辈一句劝,精神评级低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小兵。什么在战场上大出风头,什么让最优秀的向导给你投怀送抱,这种东西看看小说得了。在a级面前我们都是小蚂蚁,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就能碾死我们。”
新人不说话了,但仍然满脸写着不服。
“得,又来一犟种,犟种二号。”队长耸耸肩,环顾四周,“不对,我们的犟种一号去哪了?”
犟种一号邵久正独自在最前线清理战场。
他和小队里的所有人一样,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d级哨兵。不过他平时干活从不会参与队友间的闲聊,队友们在后面偷懒,他就独自一人勤勤恳恳地将所有活干完。队长试图劝过邵久不要太认真,可惜这家伙一根筋得很,任你说什么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久而久之队长便将其封为犟种一号,开始放养他。
好,这儿也巡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等等。
邵久揉了揉眼睛。
在那断了半截的围墙后面,躺着一个晕迷的向导。
邵久读过一些书,诗歌,小说,散文。比起那些连塔的教材都看不完两行的人,邵久自认肚子里有些墨水。只是这些囫囵吞枣书籍终于没能在此时此刻支撑起邵久一片空白的大脑,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无法想出什么妥当的语言来形容眼前之人的美貌。
白雪很庸俗,鲜花不够侬丽,就连清晨叶子上的露珠邵久都嫌浑浊。
不,不,这太失礼了。邵久拼命地摇着脑袋,努力将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摇出去。随意评价别人的相貌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尤其这个人是塔著名的s级向导向柏宁。
从来没有一个向导能同时在进攻和治疗上做到极致,但向柏宁可以。死在向柏宁手上的联盟哨兵数不胜数,就连联盟首席哨兵——那个被誉为最强哨兵的疯子林声都成为过向柏宁的手下败将。塔里每年为向导做的综合战力评比都不会将向柏宁纳入其中,因为所有人心知肚明向柏宁是帝国近一百年来攻击力最强的向导,没有之一。
只是向柏宁已经很久没亲自上过前线杀敌,大部分时候他都稳居帝国中心,为他手下的五个s级哨兵做精神疏导。
为什么向柏宁会出现在这里?在短暂的失神过后,邵久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次混战只是帝国和联盟之间常见的小打小闹,压根不需要向柏宁这个s级向导出动。邵久已经做了三个小时的战后清扫,发现的伤员屈指可数,可偏偏这为数不多的伤员里就有向柏宁……纵使是邵久也能从此闻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邵久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做了一件胆大包天的事情——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向导的脸。
向柏宁没有醒。
其实向柏宁为何出现在这里并不是邵久需要考虑的事情。邵久清楚得很。他需要做的只是将向柏宁带回塔,让中心区的人送向柏宁回到那些s级哨兵身边。可邵久却迟疑了。
如果将向柏宁送回去,他这种d级哨兵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向柏宁第二次。
向柏宁仍然在晕睡。此时此刻,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s级向导是那么脆弱、那么可怜,仿佛只要邵久动动手指就能置他于死地。邵久的呼吸不由得局促起来,有什么东西在他空荡荡的心里燃烧、燃烧,将他的理智一口气焚烧殆尽,成为他疯狂计划的最佳燃料——
他决定将向柏宁据为己有。
向柏宁睁开眼睛。
天花板是老旧的白色,旁边的灯管看上去也有些年头。值得称赞的是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什么蜘蛛网——向柏宁讨厌蜘蛛。
不过这到底是谁的房子?这么破旧绝对不出于太子晏临之手,也并不符合他那个花花公子前搭档的品味。那个暴躁的首席后辈?指挥官?首相?向柏宁忽然头痛欲绝。
这群疯子……
门忽然被打开了。
向柏宁仍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感受不到来者是谁,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要说的话都一样:“放我走。”
“不。”
居然是陌生的声音,向柏宁有些意外。他转过头去看向门口,而门口的人也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忽视对方穿着旧睡衣和掉毛拖鞋、手中捧着一个黄色卡通杯子的话,场面确实会有几分威慑力。
向柏宁眨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悄悄伸出精神触须探究了一番,发现面前的人精神能力最多只有d级。
……不过长得挺帅的哈,论长相向柏宁可以私心给他打到a+。
陌生哨兵走到向柏宁床前,规规矩矩地双手将水杯递给向柏宁,让向柏宁喝水。
正好向柏宁也渴了,一骨碌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毫不客气接过水杯开始豪饮。一杯水下肚,向柏宁干涸的喉咙不再冒烟,他也终于有时间来弄清楚现在的情况。
这是一个又小又旧的房间,不过被打扫得非常干净,布置也值得称赞一句温馨。床边就有一个窗子,虽然拉上了薄薄的窗帘,但太阳仍然慷慨大方地洒了一点阳光在向柏宁的被子上。向柏宁活动活动手脚,没有被铁链锁住,他摸摸脖子,也没有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项圈。
以防万一,向柏宁问站在床边的哨兵:“你刚刚说不让我走是要囚禁我的意思吗?”
陌生哨兵似乎没想到向柏宁会问这个问题,懵懵地点了点头。
向柏宁皱起眉头:“谁派你来的?太子?首相?指挥官?”
他每说一个名字陌生哨兵就摇一次头。最后陌生哨兵说:“只有我。”
“哦。”向柏宁挑挑眉,“所以,你一个d级哨兵,一个连上战场资格都没有的d级哨兵想要囚禁一个s级向导?”
他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挑衅。哨兵情绪波动越大,进攻型向导就越容易找到对方精神图景的漏洞并一举摧毁。于是激怒对方便成为向柏宁的最爱用的招数之一——
可惜对方并不上钩。哨兵点点头,似乎对这个事实接受良好,甚至主动接过向柏宁手里的水杯帮他放在床边柜子上。
真奇怪,按理来说越低级的哨兵就越暴躁,怎么这家伙还挺淡定的。向柏宁看着对方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却意外碰倒了床头的书。他俯下身去捡书,直起身来又不小心撞了一下头。
向柏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哨兵揉着额头,很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向柏宁忍不住逗他:“喂,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你连捡个书都会撞头,怎么有自信觉得能关住我?”
哨兵不说话。向柏宁便自顾自地开始碎碎念:“你的精神力评级那么低,就没想过在别的地方努努力将我关得久一点吗?比如给我拴上铁链,让我没办法活动手脚之类的?”
哨兵对着向柏宁歪歪头,似乎无法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或者你也可以给我喂药,麻醉剂搞不到,安眠药总能拿到一点吧?然后趁我睡着,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坐在我床头看着我、抚摸我、占有我——”
哨兵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不、不好吧……对、对你身体不、不太好。”
啊,我就说为什么他一直不说话。向柏宁恍然大悟,原来是条结巴小狗!
向柏宁的笑意更浓了,有意要逗小狗多说说话:“你这个房间也选得不好。你没去过禁闭室吗?要是没去过可以去几次,毕竟紧闭室才是真正关押人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多学学。都搞囚禁了嘛,起码得弄一个乌漆嘛黑不见天日的房间,这样我才会在被囚禁期间白剥夺感官不知昼夜,在对环境恐惧的同时对你产生依赖——”
哨兵思考了一下,满脸写着“还能这样哇”。然后他说:“住、住得不舒服,你会、会不习惯。”
“一开始肯定不习惯的呀!不过要是住得久后可能会变得斯德哥尔摩,觉得待在你身边很有安全感。”向柏宁挥挥手,一副经验十足的模样,“其实你已经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你知道是什么吗?”
哨兵望着向柏宁,眼里写满了求知欲:“是、是什么?”
“就是不能让我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意识清醒地和你聊天那么久!你知道我是进攻性向导吗?你知道我在战场上了结过多少哨兵吗?”
哨兵也被渲染得紧张起来:“知、知道的。”
“好,既然你知道,那要不你补救补救?”向柏宁甜甜地笑着向哨兵招手,“现在马上给我的脑袋来一下,让我昏迷,然后你就有时间慢慢完善你的囚禁方式了。”
“不、不用吧。”哨兵被吓到连连摇头,小声辩解,“反正、反正你也逃不掉。”
“哦?”向柏宁嘴角上扬,“那可不一定。”
他的精神触须已经抓到了哨兵精神图景的关键结点,没有任何犹豫用力一碾!与此同时向柏宁从床上跳起来对着哨兵面门猛地一踹——
哨兵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一把抓住向柏宁的腿,往前一推将向柏宁压制在床上。向柏宁试图挣扎,对方钳住自己的手却越抓越紧。
向柏宁皱起眉头:“我痛。”
哨兵马上松手,看上去紧张又愧疚:“对、对不起。我怕、我怕你跑了。”
向柏宁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心里却感到疑惑。
他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图景,没有任何问题,他的精神力评价可能暂时回不到s级,但也不至于掉到会被一个d级哨兵打倒。难道是那群疯狗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
向柏宁偏过头看了一眼还在连连道歉的哨兵。刚刚确实已经抓到了他精神图景的关键结点,应该是在碾碎这个步骤上出了问题。有向导帮他加固过精神图景?还是他的精神图景里有什么秘密?
向柏宁忽然对眼前哨兵的精神图景产生了极大兴趣。就连那群s级的疯子都会在这一招上吃亏,为什么对这个d级的小结巴一点用没有?“喂,哨兵。”向柏宁懒洋洋地问,“你真的只有d级吗?”
“不、不叫哨、哨兵。我、我叫邵、邵久。”邵久终于找到机会向向柏宁做自我介绍。
“哦,邵邵久。”
“邵久!”邵久激动得脸色通红。
“好好好,邵久。”向柏宁不关心这种小事,“你的精神图景很奇怪,我想进去看一下。作为回报,我顺便帮你做精神疏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