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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雪夜 ...

  •   雪子身后是空无一人的走廊,面对即墨夜的压迫,只好再后退。

      即墨夜便向前走。一个后退一个前行,好像两截火车头。

      “雪子。”即墨夜说,“不要再退了。”

      “我真的不能收啊。”雪子的双眼坚定着。

      他一步步的后退换来即墨夜的一步步接近,以至于他的睫毛都开始颤了。

      “拿着。”即墨夜将信封抵到他手边,“我要走了。”

      说罢松了信封,雪子条件反射地接住,再抬眼的时候,即墨夜经过他身边,走了。

      雪子想追上即墨夜还给他,却听见变得越来越遥远的他说:“别跟上来。”

      他这是一种拒绝吧,雪子的脚步就停滞了。

      可是他也给得太多啦,厚厚一叠,雪子都不好意思数,怪不得要用信封装起来。

      雪子入睡前都在想,明天一定把钱还给即墨夜。

      第二天雪子刚起床,门被服务生敲响。

      “雪子,雪子。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

      “怎么了?”雪子拉开了门。

      “那个即墨夜发烧了,本来他们是今天走的,他跟那个痣男就没走成。”服务生补一句,“其他人都要走了。”

      雪子说:“我去看看。”

      服务生有点惊讶:“你要去看他吗?好像那个痣男在照顾他。”

      得去看呀,即墨夜外出的时候一直穿很少,昨天的登山跟陪同雪子去顺子那里,可能是个让他发烧的导火索。

      雪子觉得要还他这个人情,刷完牙洗完脸再把装着小费的信封带上,这个也要还给他的。

      痣男在帮他们的小老板用冰袋物理降温,刚才进来得急,门是虚掩着的。

      “我能进来吗?”雪子站在门外问。

      “雪子?”痣男看了过来,“进来呀。”

      雪子拿着信封进来了。

      痣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即墨夜躺在床上,额上搭着冰袋,双眼静静闭着。

      “高烧呢。”痣男看了眼桌上的温度计。

      “刚才应该送药过来了吧?”雪子把信封放到了桌上。

      “吃了退烧药了。”痣男笑问,“你给我们小老板写的信吗?”

      “不是。”站着的雪子似乎有点无措了,“是他昨天晚上非要给我的小费,我来还给他。”

      “你应该拿着,这是你应得的。”痣男起了身,“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要上车了,我去跟他们道别。”

      雪子点头。

      “这里先拜托你一会儿了。”痣男笑道。

      “应该的。”雪子说。

      痣男走时顺手将房间门给带上了。有点无措的雪子望向床上的即墨夜。

      是烧得睡过去了么。被子是不是盖得太上了不好散热呢。

      说到底雪子没有照顾生病的人的经验,迈到床边来,将即墨夜肩上的被子往下调整了些,动作有点生疏。

      即墨夜英俊立体的脸静悄悄。

      雪子倏地看向房间门,怎么关上了?应该通点风比较好吧,又去把门开了一道缝。

      之后雪子坐在了痣男坐过的椅子上。

      搭在即墨夜额上的冰袋产生一些细小水流,浸湿了他那浓黑的眉毛。

      雪子抽了一张纸巾,俯身为他擦了擦。冰袋是否要换一个了呢?

      “雪子。”痣男小声地。

      雪子看向门口,痣男拿着冰袋走了进来,一个端着盆的服务生跟在他后面。

      “麻烦你啦。”痣男笑眯眯。

      服务生把盆放到了桌上,雪子看了眼,里面应该是温水。

      “好点了吗?”服务生转过身问。

      痣男正在给即墨夜换冰袋,闻言说:“再过会儿应该就好点了吧。”

      “他不会是烧晕过去了吧?”站在床边的雪子问。

      “没有。”即墨夜半睁眼,看向雪子。

      雪子的唇瓣一抿,眼睁大了些。

      起初的雪子是有些朦胧的,小巧的脸庞白皙一片,不过很快变得清楚了,那双晶莹的眼也正看着即墨夜。

      服务生离开。雪子的声音跟关门声同时响起,“你刚醒吗?”

      “嗯。”即墨夜说。

      “刚才我出去一趟,是雪子照顾你呢。”痣男说。

      刚松了口气的雪子又屏息两秒,说:“也没照顾什么。”

      “看你手里还拿着纸呢。”痣男笑道,走到桌边把搭在盆沿的毛巾浸水。

      即墨夜想起身,可是额上的冰袋险些滑落,就先作罢,一双漆黑安静的眼睛是看着雪子。

      雪子把纸丢到了垃圾桶里,走到痣男身边说:“要帮他擦一下吗。”

      “是啊,这样不是更好降温么。”痣男冲雪子开玩笑,“去把我们小老板的衣领解开怎么样?”

      “不好吧。”雪子的耳根很快就红了。

      “不用麻烦了。”即墨夜对痣男说,“感觉快好了。”

      “诶你就躺着呀。”见他一手压住了冰袋要起身,痣男赶紧说。

      “没事。”

      即墨夜还是坐了起来。眉眼被熏得湿漉漉的,好像一片景色不错的热带雨林。

      雪子说:“我去拿个带子,可以把冰袋绑起来。”

      “好呀。”痣男说。

      雪子匆匆地走了。

      痣男拿着毛巾走到床边,即墨夜伸出手,“我自己来。”

      “那行。腋下出汗了么?出汗了的话也擦一擦。”痣男关切道。

      即墨夜似乎很不适应被痣男这样关心,没作声。

      痣男背过身,说:“那桌上的信封,是雪子打算还你的小费。”

      即墨夜看了眼。

      “雪子这个人很好呢。”痣男感叹。

      即墨夜赞同地“嗯”一声。

      不多久雪子来了,手里拿着一根布带子,明亮的眼睛就像带来了热和光。

      他把带子递给痣男。

      “我自己系吧。”即墨夜说。

      痣男无奈地笑:“你可是病人哟。”

      带子到了即墨夜手中,雪子热心道:“我帮你按住冰袋吧。”

      痣男拿着毛巾返回桌边,问:“还要不要再擦一擦?”

      “不用了。”即墨夜说。

      雪子不经意看见即墨夜的衣领是敞开着的,皮肤有些发红。

      他用四根手指头帮即墨夜抵住冰袋,感到这冰袋有些像软了点的雪糕。

      即墨夜扬起的双手到了脑后去系。

      “一会儿再测量一下体温吧。”痣男说话的时候雪子看了过去。

      再看向即墨夜的时候以为他已经系好,就松开了抵住冰袋的手指。

      “歘”地,冰袋往下掉,雪子去接,即墨夜也伸出了手。

      两个人的手竟不小心包在了一起。

      大手包小手的,多么暧昧,尽管雪子的手心正盛着冷呵呵的冰袋,可还是有什么东西躁起来了。

      “不好意思啊。”雪子握住冰袋的手离开了,“我以为你系好了。”

      即墨夜说:“没事。”

      “我帮你系吧。”雪子建议,“你按住前面的。”

      “好。”即墨夜把带子交给雪子,看见雪子握冰袋的手都红了。

      “冷吗?”

      “嗯?”雪子反应了过来,“不冷。”

      两人交换之后,即墨夜侧过身,雪子两手揪着带子拉长了,探头看去。

      即墨夜正巧侧眸看来,一瞬间的对视后,雪子用带子揽住了冰袋。

      随着带子在脑后收紧,即墨夜慢慢地松开了中指跟无名指,留一根食指撑着。

      “紧吗?”雪子问。

      耳朵仿佛感到了雪子温热的气息。

      “不紧。”即墨夜说。

      “好了。”雪子后退半步,即墨夜转正了身子,靠在枕头上。

      “我帮你把枕头弄一下。”雪子说着就来了。

      即墨夜挺直了脊背,雪子将枕头竖起来放好,这样方便他靠。

      “好啦。”雪子轻快地说。

      他下靠时雪子直起身,他看着雪子的眼神又是那么直勾勾的。

      “真好哟。”痣男说,“雪子又帮了大忙了,这小费确实应该收的。”

      “更是不应该收了。”雪子对他说,“可能即墨夜是因为昨天晚上陪我去了顺子那里才发烧的,现在也不能回家了。”

      “不是的。”即墨夜肯定地说。

      痣男叹口气,“一开始就穿得少嘛。”

      “嗯。”即墨夜说。

      “雪子你坐嘛。”痣男靠在了桌边,“因为我们那边几乎不下雪。”

      “是哪里啊?”雪子坐下后问。

      痣男说出一个海边大城市,雪子没去过,那座城还挺远的。

      “其实还是下雪有意思。”痣男笑笑。

      “那你们那边肯定是四季如春吧。”雪子笑道。

      “虽然有时候也还是会有冷空气,但总体看来差不多咯。”痣男说。

      “他们今天走了,你们呢?”雪子问即墨夜,“等感冒好了再走吗?”

      “是啊,看情况吧。”痣男说。

      静默的即墨夜看着雪子,看得有点久了,就连雪子移开眼去跟痣男说话了,还看着。

      “明天就会好了吧?”雪子问痣男。

      “一会儿测一测。”痣男问即墨夜,“感觉好点了吗?”

      雪子看过去,再次对上即墨夜的目光,这个人好像没听见痣男的话,眼睛十分沉静。

      “我先出去吃个早餐,顺便带一份回来给你。”痣男走到门边想起雪子也是一早就来了,问:“雪子你吃了没有?”

      “没有呢。”雪子看向痣男。

      “去吃吧。”即墨夜说。

      “那好。”雪子起了身。

      “我们正好一起,还是怎么样?”痣男问。

      “那一起吧。”雪子说完合上了门。

      过了十多分钟,痣男带着服务生回到即墨夜的房前,先是敲敲门,再拉开了门。

      即墨夜看去。雪子没有来。

      服务生把早餐放在了桌上。痣男说:“有那种可以放床上的小桌子,要用吗?”

      “不用了。”即墨夜下床。

      “冰袋要不要换?”痣男问。

      “不需要冰袋了,刚才测了体温。”即墨夜边走边把冰袋跟带子取了下来。

      “多少度啊?”

      “38。”

      “好,多喝点热水。”痣男关心道。

      “雪子去忙了吗?”即墨夜落座时问。

      “是呀。”痣男看着桌上的信封,轻“嘶”了声,“我忘了叫他带走了。”

      “我再给他。”即墨夜说。

      痣男点了头,“外面下雪了呢。”

      院子里正落着雪,雪子通过窗户看着,等雪小了一点时出发,正是堆雪人的好时机。

      前年跟去年,雪子都堆了个很漂亮的大雪人出来,再给雪人围上一条红围巾,垂下的围巾上,是微生优绣的四个金色的字。

      欢迎光临。今年也该完成这件事了。

      即墨夜饭后出来找雪子,痣男跟着。

      “雪子在哪里忙什么呢?”痣男问一个经过的服务生。

      服务生指指后面的窗,笑得温馨:“院里堆雪人呢。”

      痣男“哟”了声,走去推开窗,见即墨夜也要过来看,就侧了侧身。

      即墨夜垂眼看去,雪子正在加工雪人那圆滚滚的肚子呢。

      纯白无暇的雪亲昵着纯美的雪子,看的时间长了,景色开始如梦一般的发白发亮。

      “雪子。”即墨夜就像是从梦里唤了出来。

      雪子仰起脸,发现即墨夜在二楼的窗户那儿看他。

      即墨夜冲他宠溺一笑,他捏在手心里的雪块忽然被握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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