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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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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谁都可以走。”雪子嘀咕道，“我犯不着跟路过不去。”
即墨夜瞧着他。
雪子目视前方，眉间揪起，抿成一条线的唇瓣有些些窘，有点骑虎难下迎难而上的意思。
他在经过即墨夜之后，步伐迈大了，走了几步，听见即墨夜的脚步声。
他又开始复盘了，总觉得跟即墨夜辩论的时候没有发挥好。
“你也太悲观了吧！”想到反驳的点之后，雪子立即出了声。
即墨夜没搭腔。
雪子回头看他，他也正看着雪子呢，就像在等下文。
于是雪子说：“本来人就少了，那么一定会有一个人会在泳池里抽筋吗？还有，我们这里的人我可以保证，都是乐于助人的。”
即墨夜没吭声。
雪子再次回头，见他的表情十分淡然，觉得他或许被自己的说法噎到了一点，而淡然是他此刻的伪装吧。
“不要因为你自己是这个样子，就随便揣测别人。”雪子后退着走，傲气地再给他一击。
“你没有随便揣测我吗？”
雪子一噎，后退的脚步都不稳了，可是……雪子回想了起来。
即墨夜刚到他家的温泉浴场，就大声说这里很旧。
即墨夜在自己陪他聊天为他倒酒的时候，聊天方式跟态度都是傲慢的。
即墨夜还直言不想交他这个朋友。
“你是什么样子，别人看见的就是什么样子，我这不叫揣测。”雪子不再后退着走。
即墨夜没说话。
雪子有些伤心，自己无比喜欢的地方被人那样说了。
“既然觉得这里不专业不高档，为什么还要来呢。”雪子低声道。
即墨夜动了动唇，但还是没说话。
雪子意识到这话是千万不该说的，转过身冲即墨夜展开微笑。
即墨夜静静看着他。
“我刚才自言自语的话还请客人不要往心里去，我只是在为我们的温泉浴场难过而已，现在我好好为客人带路吧。”
“还需要带路么。”即墨夜随口说。
是啊，不需要，眼前脚下就只有这一条路，雪子咬了咬牙。
“你喜欢赏枫吗？”雪子还是拿出自认为该有的向导素质。
即墨夜不置可否，倒也是望向了不远处的红枫。
“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专门去大峡谷赏枫，那里离我们雪镇只有一点点远。你也可以在回程的时候，去大学里赏枫。”
“还好。”即墨夜说。
还好那怎么不早说？雪子都推荐完了。
“那我们安安静静地走着吧，一边走一边看风景，走到头就可以跟其他人汇合了。”
“你背包里有什么？”即墨夜问。
“有暖贴，碘伏创可贴，还有糖跟拍立得。”雪子说着取下背包，“你要暖贴吗？”
“不需要。”
雪子又把包背好，“你穿得太少了，可能会感冒的。”
“我从来没有感冒过。”
雪子深吸一口气，“那挺好的。”
接下来，雪子没有再说话，即墨夜也没有。
就要走到尽头时，雪子松口气冲即墨夜说：“我先去找找他们。”
不需即墨夜回答，雪子拐了弯，撞上一片火红枫叶，叶上有未扫干净的一点积雪，不过照样美观。
走过了这片枫，看见不远处的廊亭下站着他要找的人。
“雪子！”痣男眼神真是好，冲雪子这边挥着手，“看见我们小老板了吗？”
“他在我后面！”雪子喊道。
“好，那你们快过来吧！”
雪子一回头，即墨夜正匀速走着。
“我们去亭子里吧。”
“嗯。”
迈上去亭子的石板路时，痣男就迫不及待地问：“雪子觉得我们小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可把雪子难到了，自然是个高冷傲慢的人了，可是不能这么说。
雪子装作专心走路的模样思考着，踏上亭子的时候才开口：“很有主见。”
“所以他一个人走那条路呢。”雪子用笑搪塞过去。
痣男跟着笑了笑。
“我带了拍立得给你们拍照，不过只能拍一张。”雪子的笑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拍一张。”即朗说。
其他人渐渐聚拢，雪子问：“要不要去光线好的地方拍呢？”
“好啊，我刚才路过一个地方，当时就觉得很适合拍照，可惜我们没有一个带相机的。”痣男说。
“那你带我们去。”雪子说。
“真是荣幸。”痣男说，“雪子把小导游的身份暂时给我了。”
雪子觉得他可真是热络啊。
一行人算是在往回走，不知是否因为雪子是其中唯一的浅色，痣男的话题就又到了雪子的身上。
“原来你是跟妈妈姓啊。”
“是啊。”
“我猜你肯定是冬天下雪的时候出生的吧，所以才叫雪子，这个名字也很有寓意。”
“是的，我爸说我出生前他的钢笔正好漏墨了，然后天空就像被泼了墨水一样黑，接着开始下好大的雪，客栈因此改名为‘雪夜’了。”
雪子回忆着说，脸上洋溢温和的笑。
痣男觉得好笑般笑了，“还好你没跟你爸姓呢，我记得是姓刘吧？比起微生，那可太普通了。”
雪子说：“在我出生之前，我爸爸就想让我跟着妈妈姓。”
“你爸是个好男人啊。”痣男换了话题，“你是不是冰雪聪明，提前读完大学了？”
雪子说：“上了半个月就回来了。”
痣男察觉雪子的聊天劲头正在下降，就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上大学的时候了，就不跟你分享啦。”
雪子点头。
关于大学只读了半个月的事，是雪子跟爸妈之间出现过的唯一矛盾，可是雪子就是没有心情读，只想快点在温泉浴场帮忙赚钱。
“就是那儿了。”痣男率先从大部队里走了出去。
“有没有支架呢？”有人提议，“这样雪子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合照呀。”
“没有支架。”雪子说，“我不要紧。”
等他们站好队，雪子打算拍了，站在第一排中间的即墨夜太高，完全把后面的人给挡掉了。
“要不你把膝盖弯一点儿？你太高了。”雪子说。
“我想到一个站位。”痣男说，“我们十个人一边站五个，绿叶衬红花嘛，”
这回他们站好后，雪子利落地按下了快门。
有人几乎在用腹语说话：“天这么冷，能成像吗？”
“我用了暖贴。”雪子说。
“真是周到啊。”又有人说。
“那我们是继续逛逛还是回去呢？”痣男问大家。
“我们都行啊。”
雪子把相纸好好地放进了包里，这时痣男说：“那我们慢慢往回走呗。”
出枫叶公园的路好像被谁压缩了似的，很快就走到了那条长长的台阶前。
痣男专门走到雪子身边问：“刚才你问过大巴车情况，怎么样？”
“我们人多，上车了就能走。”雪子说。
痣男夸奖：“小小年纪很是周到。”
雪子说：“我可不小了，都是大人了。”
“你比我们小老板小四岁呢。你找女朋友没有？”
“我、我没有。”雪子扭过头去。
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话题呢？幸好痣男没有再问雪子了。
在大巴车上落座的时候，他们又把即墨夜身边的位置留给雪子。
但车上有好几个空位，雪子冲即墨夜说：“还有位置，你一个人坐舒适一点。”
这话不止即墨夜听见了，痣男他们也听见了。
不需即墨夜回答什么，雪子坐在了过道右边的位置，即墨夜是坐在过道左边的位置上。
司机将要起步，雪子说：“还有一个人要上车。”
一个背小包手拿枫枝的阿姨上车后冲雪子道谢，看一圈后选择坐在了雪子身边。
“这是拿回去装饰的吗？”雪子问。
阿姨手里的硕大枫枝还有红叶，在这种单调的环境里显得非常热烈。
“是啊，我看它掉在地上，怪可怜的。”阿姨说。
雪子伸出手，抚慰般地摸了摸枫枝。
即墨夜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雪子那线条优美的侧脸，唇边抿起的柔和的弧度，枫叶一般的生动。
“你喜欢的话送给你。”阿姨说。
“没有没有，您拿着吧，我们不需要的。”雪子抬起眼，即墨夜就在这瞬间移开视线。
大巴车的司机开得很快，估计是急着吃午饭，不到半小时就把雪子他们给送到了。
雪子下车时，阿姨说：“你是温泉的儿子啊，雪子吧？”
“是啊，您下一站下车么？”
“下下站。”阿姨把手里的枫枝递给雪子，“送给你。”
“我真的不需要呀。”
“快拿去吧，师傅要开车了。”阿姨把火红的枫枝塞到了雪子怀里。
雪子抱着枫枝下车，感觉抱着一颗热情的心脏，自己因此受到了温暖。
“可以装饰在门前吧？”痣男见了问。
“我们其实不装饰的。”雪子说。
“拿着玩呗，也可以做书签什么的吧。”有人说。
雪子“嗯嗯”两声。进客栈后把相片递给了痣男。
“每个人都很好看啊。”痣男感叹。
之后深色与浅色分流，雪子独自往一边走。
“微生雪子。”这是即墨夜在叫他。
雪子回头又歪头，因为枫叶的边边有些遮挡视线。
即墨夜定定看着雪子，又不说话了。
“怎么了？”雪子问。
“我爸让我来感谢你的带领，大家都很愉快。”
雪子轻轻颔首，“帮我告诉叔叔，我也很愉快，下次若还有出游，我很乐意做向导。”
雪子那颔首时微抿起的唇角，下潜的睫毛，又是如此生动。
即墨夜拿出钱包，将好几张小费交给雪子。
“多谢。”雪子明晃晃的眼睛照亮即墨夜一秒钟。
雪子先把枫枝搁在旁边的木柜上，然后双手去接小费。
那阳光般金灿灿的眼睛再看向了即墨夜，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冲即墨夜笑了。
这样爱财么。即墨夜转过了身。
“对了。”雪子冲他的背影说，“晚上我去找你。”
即墨夜腿长，很快就走远了，雪子以为他没听见，就没有继续说助眠香薰的事。
可是即墨夜听见了。
这样一句暧昧的话叫他风淡云轻地清咳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