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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雪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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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子通常在睡前有思考一些问题的习惯，今晚思考的是：
他跟即墨夜算不算是扯平了？
即墨夜说过一些温泉浴场的不好。那被即墨夜听去的他说的话，也算是他在说即墨夜的不好。
这算不算是扯平了呢？
然而雪子还没得出最终结论就睡着了。
他习惯在睡觉的时候把窗帘留一道缝，他是看着窗外的雪落入睡了。
客栈外墨一般的天空，叫人无端觉得孤独，有了雪花的陪伴就好多了。
直到深夜，客栈里才万籁俱寂。
第二天蒙蒙亮，就有人从客栈里走出来铲雪，穿得很厚，胶统靴踏过了一个浅浅的水滩。
雪下了一晚疲累了，变得小而轻盈，像被染上去的一个个点。
天完全明亮之前，即朗离开客栈，坐上了出租车。又过了一会儿，雪就完全停了。
雪子照例起得早，到小厨房端菜去他们一家三口的小餐厅。
途中一个服务生对他说：“即朗好像有事，提前走了呢。”
“好吧。”雪子说。
“是不是不会收购我们了？”服务生小声地问，脸色好像要雨过天晴。
雪子说：“本来就是没凭没据的流言吧。”
服务生的脸晴了，“忙去咯。”
与爸妈一起用早餐的时候，雪子希望听到他们能谈谈“不会收购这里”的事。
可是粥都快喝完了，他们还没从家常拉到这件事上来。
“顺子妈妈回来了呢。”微生优又说。
“她在哪里打工？”
“又换了，不太清楚啊。”
“顺子放假在家吧？”刘方问。
“应该是。”
顺子在读大学，要是雪子也读的话，两个人是在同个大学的。
雪子怕爸妈说起这件事，正好粥也喝完了，就打算走。
“雪子，收购的事是假的哦。”刘方笑道。
雪子也跟着笑：“那就好。”
“其实我还矛盾过。”刘方说，“收购了会不会赚到许多钱呢，可是那样的话，我们这一大家子就要散了吧。”
“现在不会散了啊。”雪子说。
刘方不知为何，看着雪子的脸说：“我们天真的雪子啊。”
“什么意思啊？”雪子担心了起来，“不是不会被收购了吗？”
“爸爸就是感叹一下。”
“吓到雪子了。”微生优说，“干嘛突然这么说？”
“就是感叹一下呀！”刘方笑着强调。
雪子吃完饭照例到处帮忙，以前他都不会去前台接待处的，今天来了。
柜台下边有一个瓜子壳夹着，他俯身去捡，接待员见了赶紧去拿扫把，“雪子，我来吧！”
雪子冲她一笑：“我早餐吃得多，到处走好消消食。”
“那你还能不能吃得进零食？我昨天买了果干，酸甜酸甜的。”接待员说。
雪子开心一笑，他真是吃撑了，他说：“不吃啦。”
“下次再来吃吧。”
雪子点点头走了，准备去泳池和室外温泉逛一圈。
路上又帮忙清扫了更衣室，还被波叔叔拉去试了一口菜，真的就一口，雪子肚里的食还没消呢。
室外温泉有人在泡，雪子远远望了一眼，没进去打扰。
来到空无一人的泳池，发现这儿好多卫生死角没有弄干净，当即就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忙活到中午，雪子跟爸爸一起吃午饭，妈妈有事外出了。
“妈妈去哪里了？”雪子问。
“去顺子那里了。”刘方说，“吃完饭你睡个午觉吧。”
“外面出太阳了，我不睡午觉。”雪子想看看下午自己有没有时间在院子里堆个漂亮的大雪人。
“你还去打扫泳池了？现在都没有人游泳呀，会有专门的人打扫，你不累吗？”
“不累啊。”雪子摇摇头。
“就听爸爸的，找朋友去玩嘛。”
雪子一时没说话。
“顺子回来了呀，你跟顺子不是关系不错么？”刘方看着雪子的脸色，“还有即墨夜哥哥呀。”
“什么哥哥啊？”雪子抬起眼，对上正在哈哈大笑的刘方。
吃过午饭，雪子回了房间。不久有人敲他的门，“雪子，有人找你。”
“谁啊？”雪子问。
“是即家人里的一个，他在那边等你呢。”服务生说。
雪子拉开门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没有人。
“那个人眼睛那里有颗明显的黑痣。”服务生补充道。
“我知道了，我去见他。”雪子说。
痣男一边等雪子一边看墙上的刺绣挂画，深色树枝上一只黄黑相间的鸟儿站着。
听到脚步声，他看向雪子，神色莫名不自然了起来。
“找我有事吗？”雪子问。
“你昨晚喝酒啦？”痣男试探问。
“喝了一点，不好喝。”雪子把脸轻轻一皱，怪俏皮的。
痣男笑道：“我看附近有个滑雪场，要不要一起去玩啊？”
“那里不怎么大的。”雪子说。
“天气好，随便玩玩嘛，我看你一天到晚在这里帮忙，也没个什么玩伴吧。”
“你们所有的人都要滑雪吗？”雪子说，“可是那里真的不大的。”
痣男想了想，“就我们三个玩。”
雪子以为痣男说的是另一个男员工，“那我去拿滑雪板。你们最好换一身沾了雪也不要紧的衣服。”
“好，那我们一会儿在门口集合吧。”
“好。”
痣男冲雪子挥手，雪子也挥了挥手。
来这里的人其实很少滑雪，因为就照雪子说的，所谓的滑雪场并不大，跟小孩们在平坦的田地里做成的滑雪场要差不多。
并且许久没用的滑雪板还有一点霉味，雪子把它们擦了一遍，再跟一个帮忙拿滑雪板的服务生一起去门口跟痣男集合。
痣男在等雪子，穿了一件暖和的冲锋衣，估计里面还加了件毛衣什么的，看起来比刚才雪子见他时要体宽一点儿。
“把这个送给你们。”雪子把枫叶书签递给他，“我自己做的，是枫叶公园里的枫叶，可以当一个纪念吧。”
“做得很漂亮啊。手艺真不错。”痣男宝贝地接过来观赏，“我听说墙上的刺绣是你妈妈绣的，怪不得你这样手巧呢。”
雪子觉得他真是太夸张了，被他这么一说，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耳根都红了。
“其实不能细看的，一细看就会发现有点潦草了。”
“并没有啊。”痣男说，“要是你多做几个，都可以拿去卖了呢。”
雪子抬起闪亮的眼睛，“真的吗？”
“真的啊。”
这时看见痣男身后出现了即墨夜。
即墨夜那黑得冰凉的眼睛叫雪子的笑容凝固了一秒钟。
“我们小老板来了。”痣男回头一笑。
怎么是他来啊。雪子看向了别处。
“看，雪子专门为我们做的纪念书签。”痣男对到来的即墨夜说。
即墨夜扫了一眼。
雪子忙说：“快收起来吧！”
“那你们等我们一下。”痣男边说边后退，“我放到房间里去，等我一下啊。”
痣男走远了，雪子在心里盘算了起来，要不要做枫叶书签呢，放在特产里一起卖还是放在妈妈绣的手帕里呢。
“怎么一股霉味？”即墨夜问。
雪子看他。
即墨夜穿一件厚的立领黑夹克，正目视前方。
他说出这话之后，那利落的下颚线都显得锋利了。
“因为刚从仓库拿出来，我已经擦过一遍了。”雪子说。
“滑雪场远吗？”他又问。
“不远啊，就在附近，走几分钟就到了。比那个停车场还近呢。”
他听了后，不说话了。
雪子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来啊。”
他就把雪子瞧了一眼。
安静的一两分钟过去了，痣男说着“久等啦”来了。
“走吧。”雪子轻快地说。
“说起来，我没滑过几次雪呢，一会岂不是让你们看笑话？”痣男打开了话匣子。
“我也不怎么会滑。”雪子说。
“我们小老板很会滑哦。”痣男说。
“好吧。”雪子低着头，盖在地面的雪被踩得嘎吱嘎吱响，很好听。
痣男小小声对雪子说：“我们大老板交代我，要我带着小老板出去玩呢。”
“好吧。”雪子问，“那你们大老板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比较忙。”痣男说。
雪子继续把雪踩得嘎吱响。
“冷不冷？”听见痣男问即墨夜。
“不冷。”即墨夜说。
“穿得很少呀，别感冒了。”痣男关心道。
即墨夜“嗯”一声。给人的感觉十分高冷。
“那就是旱地滑雪场吧？”痣男指了一下，顺嘴说：“确实不大呢。”
“我早说了不大的。”雪子这时强调。倒显得是在跟即墨夜解释。
“坡度不大。”即墨夜看着那滑雪场说。
“所以没人滑啊。”痣男叹道。
“滑着没什么意思。”即墨夜说。
痣男笑了起来。
即墨夜冷不丁专门看了一眼雪子的脸。
雪子觉得这是即墨夜先惹他的。
望着滑雪场的雪子瞪大了眼睛，“那你别去滑了。”
“你对待客人的方式很特别。”即墨夜评价。
痣男“哎呀”了声，“我们几个也都比较熟悉了嘛。”
“不是你先说坡度不大滑着没意思吗？”雪子睃他一眼，“所以你别去了，没问题吧？”
“待客的方式是这样，还指望赚钱吗。”即墨夜淡淡地说。
“好啦好啦！”痣男说，“就算坡度不大，也能滑嘛。”
“谁觉得没意思那谁就别去呀。”雪子说。
痣男又笑了起来，试图用这笑缓和雪子跟即墨夜之间的关系似的。
“好啦。”痣男凑近了雪子哄劝，“雪子行行好，给我个面子嘛。”
没了兴致的雪子低声道：“到底还去不去啊。”
“去呀。”痣男说，“正好适合我们这种不怎么会滑的人滑呀！”
雪子强行提起兴趣来，痣男也算一个滑雪的伙伴吧。
三人继续往滑雪场走去，雪子本想呛即墨夜一句：既然你觉得滑着没意思，那怎么还要跟着我们呢？
看在痣男的面子上，就算了。
到了滑雪场这边，服务生把三条滑雪板放下就走了，痣男随便挑了一个。
雪子见即墨夜站在了入口处，还是没忍住说：“你不滑的话回去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