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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放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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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对话科技发展论坛,祝长乐会出席吗?”沅序明窝在转椅里转了小半圈,指尖无意识地敲着会议纪要,冷不丁朝正在调投影的陈泽予抛来问题。
“当然去,能源板块那位泰斗要讲ESG与新能源融合课题。不过你最近怎么总盯着他?”陈泽予把激光笔往桌上一扔,狐疑地打量眼前人。
自从上次和合作商吃饭冲着烤乳鸽莫名其妙傻笑起来时,他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现在又关心起祝长乐行踪,再联想他母胎solo23年至今,不对劲,越来越不对劲了,陈泽予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更别说现在沅序明还破天荒主动张罗聚会——“明晚论坛结束后组个局?岭轩阁新出的红糟鳗鱼听说不错,再约场麻将。记得叫上林秋绥,四人局刚好。”他说这话时仍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在讨论季度财报。
“啊……行,不过先说好,我和祝工也就是点头之交,不保证啊不保证。”陈泽予边发消息边偷瞄对方。
这组合实在蹊跷:常年把“无效社交是谋杀时间”挂嘴边的工作狂,就连关系好的合作商请去玩也得这考虑那考虑的,突然要拉一能源新秀和一个钢琴老师凑牌局?
电话铃适时响起。
“诶,行,那说好了啊,后天参加完论坛去吃饭吃完饭约麻将,去吃岭轩阁怎么样?上次小杨跟我说那都菜又上新了,好,后天见。”陈泽予挂断通话时,转椅正好转满一圈。
他猛地按住椅背:“沅序明你老实交代,该不会——”
“绿动界的能源监测系统方案,杨幸三点前会发你确认。”被质问的人利落起身整理袖扣。
“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想想怎么说服新锐的技术团队接下你们那个实时数据可视化模块。好了回自己公司吧别搁这转圈圈了。”沅序明这把利用很彻底,逐客令下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和愧疚。
那套智慧能源管理系统,是绿动界委托新锐开发的协作项目。通过这个系统可以实时看到能源变化的各种情况,发电情况啊储量啊之类的。
而新锐毕竟是搞互联网的,拥有大量数据,这个软件交给新锐再不合适不过,绿动界只要专心突破技术壁垒,按时交钱给新锐就可以了,可以省去很多力气。
他回头望着已投入视频会议的身影,忽然想起上个月沅序明亲自去新能源实验室做技术调研。
落地窗外,暖黄的阳光洒进来,把“新锐科技CEO-沅序明”的金属门牌照得发亮。
论坛的全过程还是那样的千篇一律,上午场各种领导致辞,然后预祝论坛圆满成功,接下来便是学术大拿或者行业大牛发表演讲了,以闭门会议结束,下午场是各赛道企业的新兴项目路演,争取投资让项目落地。
“新能源储电材料、碳足迹追踪……”沅序明在路演手册上勾选着潜力项目,钢笔尖在纸面划出沙沙声。
沅序明斟酌着投了几个比较看好并且有前景的项目,不得不说参加论坛实在是拓展“朋友圈”的好机会,直接和各行各业的大佬精英接触,还可以最快速的把最新的研究成果和市场动态掌握住,及时调整公司路线,就连祝长乐和陈泽予也都捧着个笔记本一脸满足。
水晶吊灯下,祝长乐拨弄着鲍鱼壳:“今天的鲍鱼是真的不错。”他身体微微后仰着跟林秋绥说话。
他心里挺疑惑为什么陈泽予说今晚是沅序明组的局,毕竟以前也没交集。
但祝长乐本身喜欢玩,也想让林秋绥多多出来放松,不要总一个人闷在家,所以在听到说带着林秋绥一起的时候便也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嗯,没想到百香果和鲍鱼两种看起来毫无关系的食物也能搭在一起。”林秋绥嘴很刁,他说真不错就是真的不错,他是真没想到这两种能一起吃,本来看菜单还觉得挺黑暗,结果意外的好吃,酸酸甜甜还解腻。
“纯粹联络感情。”沅序明把麻将牌码成一排,冷白灯光顺沿着他挽起的衬衫袖口进入,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四条扔出。
“我先把话说了,我不是很会打麻将,手机麻将倒是赢了挺多豆子。”一到棋牌室林秋绥就事先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悄然一笑,以免自己的实力影响他们兴致。
祝长乐倒没什么,就是沅序明看着就是麻将高手,干啥都特成功的那种人。
“没事没事,今晚是熟人局,玩的开心就好了,赢不赢的不重要,开心为主。”陈泽予接下了这话头,一下子就把关系刚认识不久拉成了熟人局。
对于他们来说,麻将很多时候都是结交人脉的一个渠道,没有什么关系是一场麻将打不熟的,一场不行就两场。
几局下来陈泽予发现林秋绥还真不是自谦,新手保护期都拯救不了他零零散散的十三张牌,有一局开场三个癞子加暗杠直接听牌都愣是没拉回来,可能是运气……或者座位问题。
二选一总能选到错的那张,祝长乐还杠了林秋绥两次,沅序明更是抢杠了一次,被林秋绥笑着打趣说记住你了,这好像有点偏离了今晚组局的重心了,陈泽予有些没懂,沅序明到底是在想啥也没提前通个气。
当林秋绥看着摆阵的牌局,犹豫打出哪个时,沅序明忽然倾身伸手抓住对方打出的七万:“碰。”
沅序明出了个三万,把林秋绥刚刚扔出的七万捡回来,看着自己左手边碰回来的三个七万以及自己的七万单吊没再说别的,除非再摸上来一个癞子或者换牌听,否则他这局胡不了。
林秋绥坐沅序明下家,也就是沅序明出牌后下一个摸牌的人,他刚摸完牌后出七万就被沅序明碰了,所以他又可以再摸一次。
林秋绥因祸得福摸到绝张红中,“别急等我捋捋,这个放这,这个放这,一二三,七八九……我好像……胡了?”林秋绥不确定说出这句话,在一句句炸胡也是胡中的回应中把牌往前一翻给三人看。
“没错,胡了,不错啊。”沅序明帮林秋绥把牌分好,确定地说。
林秋绥哗啦推倒牌阵,沅序明低头帮他理牌,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混着体温的玉石牌。
“补杠。”林秋绥把三条往左手边一扣,去摸牌。
陈泽予牙疼一样挑起一边嘴角龇着牙看着沅序明,他太清楚这人的牌路——五分钟前刚说单吊三条,眼下却放任林秋绥开开心心补杠摸牌。
要搁平时,沅序明早该用抢杠胡终结牌局,哪会像现在这样连放几把洪灾。
陈泽予扭曲的苦笑演都不演了,他瞄了眼正在数筹码的林秋绥,浑然不觉自己正被精明的操盘手捧在掌心喂牌。
陈泽予又知道了,得亏他大概明白沅序明现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祝长乐又是林秋绥好友肯定乐的见林秋绥赢钱,不然他指定指着沅序明控诉他重色轻友,消极游戏,恶意放水。
但想着沅序明白纸一样没有过任何经历的恋爱生活,他还是算了,兄弟的大事还是重要的。
陈泽予很容易就接受了沅序明疑似弯了的性取向,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大家都放心大胆爱,更何况沅序明和他都多少年兄弟了。
两家关系也是从爷爷那呆就发展起来了的,小时候两个人天天一起淘气,陈泽予光着屁股追着沅序明跑那是常事,因为沅序明看着成熟懂事,挨骂的总是陈泽予,但实际上都是沅序明的鬼点子。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沅序明也是这样面不改色地哄他顶下私藏流浪狗的罪名。那时老宅车库漏雨的顶棚下,两个少年蜷在纸箱堆里,沅序明把最后半根火腿肠掰给瘸腿的柯基时,睫毛在灯影里扑簌簌地抖……长大后陈泽予出国,两人交流少了些。
但前两年陈泽予留学归来,从老爸手里接过来时下最热门也是公司最看重的一个业务,但老臣不服啊,觉得陈泽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怎么就来指手画脚呢。
于是阳奉阴违,搞得陈泽予那是一个焦头烂额,这顾不上那顾不上,要不是沅序明带着他过项目,见供应商,来来往往推杯换盏,现在绿动界的主人还真说不定是谁。
企二代的关系多多少少是勾心斗角的,沅序明却不屑于表面嘻嘻哈哈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里却到处埋坑的关系,所以他很珍惜和沅序明纯粹的朋友关系,尽管有利益关系,但兼顾双方,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因此不管是男是女,兄弟只要幸福,他都祝福。
终于靠着沅序明放洪水的打牌方式下,林秋绥浅赢二百,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麻将实力进步飞快,陈泽予看着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今晚手气真邪门。”祝长乐咬着薄荷糖把宝马钥匙抛起又接住,浑然未觉后视镜里陈泽予挤眉弄眼的神态。
其间祝长乐差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得亏陈泽予脑子转得飞快,卖着笑把话题皆过去,否则看着祝长乐那护林秋绥的样,沅序明别再想通过祝长乐见到林秋绥了。
四人在棋牌室门口分别,沅序明本想挣扎一下送林秋绥回家的,奈何旁边还有一个祝长乐,祝长乐也没注意到其中的弯弯绕绕,打了个招呼载上林秋绥开车走。
林秋绥今晚心情不错,因此祝长乐心情也不错,那可不是嘛,陈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