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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类奇怪的味觉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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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微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茫然和探究。
“不好听吗？”顾翊抱着胳膊表示不满。
“好、好听……”薛微跟着点了点头，“感觉很热闹，很喜庆。”
顾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刚刚在做什么？”薛微终于问到了他想感兴趣的地方，“我闻到了一股味道，它让我很想进食。”
薛微看着顾翊，顾翊看着薛微。有那么一瞬间，顾翊恍惚间认为薛微是被外星人夺舍的普通人。
顾翊不太礼貌地伸手分开薛微的嘴：“怎么样，有味蕾吗小外星人？”
薛微挣扎着把他的手扯开，气得脸都红了：“我不叫小外星人！我是全拟生态人！”
顾翊伸手无比熟络地揉了揉薛微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哦好好好，有味蕾吗全拟生态人？”
薛微的大脑短路了一会儿，直觉告诉他，人类揉某个生物脑袋的意思是表示亲昵和安抚，至于现在……意思应该是前者，还是长辈对晚辈那种。
那顾翊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问他有没有味蕾？
顾翊看着薛微整个人短路一样的表情，知道了自己以后不能跟这孩子搞什么其他的弯弯绕绕，于是无奈跟了一句：“你要是能吃出来味道，我做了饭，你尝尝？”
“真的吗？”薛微眼睛一亮，“我可以尝出来味道的！”
顾翊转身进了厨房，身后跟着突然变得跟小狗一样的薛微。
“我跟你说”是薛微最近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开头语。趁着顾翊奋力颠勺炒菜，薛微就像只小狗一样，探头探脑，以及绕在旁边吧啦吧啦。
“我跟你说，我当时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你知道营养膏吗？没有任何味道，但是能补充我们需要的必备营养物质。”
顾翊话赶话地听着他说：“噢，怎么样，好吃吗？”
“不好吃，因为营养膏味道非常寡淡，”薛微神色露出了一丝“失望”，摇摇头，“有时候测试的时候会给我们吃人类的食物，说实话，我认为那种食物会让我更开心一些。”
“你们吃东西也会感觉到情绪吗？”
“是的！”听薛微的口气，似乎是很高兴顾翊终于问到了他擅长的领域，于是迫不及待地分享起来，“甜味可以让人开心，苦味可以让人冷静，辣味可以减轻压力和负面情绪……虽然我们没有太多的情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教育我们这些。”
顾翊一边颠着锅给菜收汁收尾，一边暗自琢磨估计是薛那什么甸太想让他们有感情了……然后就跟疯了似的。
薛微的嘴没有一刻是闲的。
“我跟你说，你做的饭我可以闻到，我认为它是很香的味道。”
顾翊笑了一下：“是吗。”
“是的！可是你做的这是什么？为什么味道这么怪？”薛微探头看锅里的东西，“有甜味，也有咸味，这两个味道可以合在一起吗？”
“这是红烧肉，你的机器大脑里难道就没有半点关于“食谱”的东西吗？”
薛微定住了身子，不一会儿摇了摇头：“那是我十七岁该学习的东西。”
“嘿，薛老头那么想让你们学会感情，我还以为他会趁你们还小就把每个方面的知识全灌你们脑子里。”
“不会的，”薛微摇头摇得认真，“他希望我们像正常的儿童，正常的天才的人类一样长大。”
一阵叮叮当当，顾翊把锅里深红色的肉丁捞起来，盛进盘子里，端上桌子。薛微好像还想和他说些什么，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急切地拽拽他的衣角。
顾翊一边端菜上桌一边抽空“哦”了一声：“所以那些东西，他认为人十七岁才应该学？”
“是的，是的。”
“这不有毛病吗，我七岁就会了。”
“那你很厉害的。”
面对薛微不知道是真认真还是真人机的问候，顾翊嘴角抽了抽，不知作何反应。
他盛了两碗米饭，端上了桌，也给了一段人机式的回复：“谢谢你，薛微。”
很显然，这一句话很能带给小人机一些安慰。
“你还要做饭吗？”薛微看着顾翊再一次走进厨房，于是也跟着再一次走了进去，“你今天是不是过年了？”
刚把肉丢进锅里的顾翊：“什么？”
“你今天是不是过年了？”薛微重复了一遍，“你一般都吃盒饭，为什么今天做了这么多，人好像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吃特别多好吃的。”
顾翊动作定住了。
薛微所言属实，他俩这几天确实是靠盒饭过的。
他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告诉薛微：“人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他们会把所有的好日子赋予“过年”的意义。”
“好日子？是节日吗？”
“不一定，比如发工资了啊，孩子考上好大学了啊，甚至买了件新衣服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心情好，那一天就叫“过年”。”
薛微有点意外，但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这样啊……”
“好了，你先出去一下。我要炒菜，太辣了你要呛到的。”顾翊把薛微推出厨房，然后顺手关上了门。
“什么？”薛微身子比脑子快，抬脚挡住，“不要不要，你别赶我走。”
“没赶你走，让你去客厅！”顾翊急着把他往外推，“肉要糊掉了！”
薛微站在门口：“我不！”
顾翊松了口，看了他一眼：“行行行，那你就站这里。”
薛微的语气带着一丝莫名的胜利的喜悦：“人类的辣椒不过只是一点辣味嘛……”
顾翊把青椒丢进锅里，“吱啦”一声，辣椒在锅里炸开。
五分钟后，顾翊把回锅肉盛进盘子里，顺便打开了厨房门，释放了在旁边咳得半死不活的薛微。
“咳咳咳咳咳咳咳……放我出去……”
薛微脚下那几步没有一步是自愿的，但是也没有一步是往回的。
“家里小，抽油烟机使不上劲，让你不要进不要进你还不信。”顾翊哭笑不得，“这一会儿又怪上我了。”
对于人造人来说，有些功能的具备未必是好事。薛微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曾经以为嗅觉给他带来了快乐和满足，但是很显然，现在嗅觉害得他整个脑子都感觉在烧，烫得很。
“辣到了？”薛微看着整个人看起来快蒸发了的薛微哭笑不得，给他拿了一杯冰红茶，然后把其他饭往前面推了推，“吃吧，小人机。”
“我是全……”
“吃吧，全、拟、生、态、人。”顾翊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把盘子端到他面前，后面带了个意味不明的尾音，“昂？”
他欺负薛微不懂他的意思，不过薛微果然不懂，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吃了一口回锅肉。
顾翊一个没反应过来，薛微面部控制不住地扭曲了：“我的舌头好辣，嘴巴想喷火。”
顾翊掩面，依然难以控制地笑了起来：“那你喷？”
薛微给自己补了一口米饭，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没有可燃物，燃不起来。”
顾翊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太放肆以至于薛微嘴里含着饭瞪他：“你嘲笑我？”
“哪有，不识好人心。”
薛微不知道为什么顾翊一整天那么多可乐的，所以顾翊刚安静了一会儿，再次没忍住开了口：“薛微啊……”
薛微头也没抬：“你说。”
顾翊看着薛微银白色的头发，浮想联翩：“你们吃到不同的味道头发会不会变色？”
薛微缓缓抬起头，银蓝色的眼睛里隐隐有着怀疑和不可置信：“你们人类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吗？”
顾翊狡辩道：“我姐姐之前就看过这样的小说，女主角吃到了各种各样味道的食物，头发就会变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聊到这里，薛微有点感兴趣：“你还有姐姐啊。”
“有啊，比我大一些，名字也特有意思，叫顾誓。”
“故……故事？”
“发誓的誓。”
“噢。”薛微想了半天，最后冒出来一句，“那你姐姐和你是一起出生的吗？”
“这倒不是。一起出生的那叫龙凤胎，我和我姐姐差了好几岁了，又不跟你们人造人似的一生一窝。”
“……”不知道为什么，薛微听到这个“一生一窝”不太开心，这好像是用来形容动物而不是人类的；但是他细想想又无法否认这种说法，于是郁闷地认了下去。
顾翊就喜欢逗他，看到薛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直到薛微再次抬起头问他：“那你姐姐，现在在哪里呢？”
“她啊，”顾翊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在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薛微没有听懂：“很美好的地方？”
顾翊隔了很久才开口：“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人类繁衍后代的基础是一男一女的相爱，可是有些男女会因为不相爱而选择与其他人繁衍后代。”
“所以，你和你姐姐是一样的爸爸妈妈吗？”
顾翊点了点头。
他爸和别的女人有了女儿，他妈和别的男人有了儿子，他姐姐把他照顾到十八岁就……离开了。
跳河。
顾翊开口就恍惚到感觉自己像是在说梦话，意识回笼，感觉面前的红烧肉已经索然无味。于是他强牵着嘴角笑了笑：“那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应该很美好吧。”
薛微始终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这时才慢慢开口，戳了戳碗里的肉，语气淡淡：“人活着是没有味道的，但是人做了那么多有味道的饭，人真是有趣。”
酸甜苦辣咸，还会排列组合……那么神奇。
这句“活着”不知道戳到了顾翊的哪根神经，他低头，搅了搅碗里的汤：“薛微，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