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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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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支笔而已，没什么难度。
把笔往祈愿学生的必经之路上一丢，确保被捡走，仅此而已。
顺利完成第一个任务的池泽丝毫没有从工作中获得任何成就感，相反，他相当迷茫。
原以为神界光辉灿烂神圣不可侵犯，而自己则步入正轨开启一段轰轰烈烈的崭新人生。不说降妖除魔，好歹也能普济众生。
但现在，池泽后知后觉地回味着自己连串的行动，发现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完成。
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刚想大干一场伸展拳脚的池泽霎时像被泼了一身冷水，活活浇灭了他刚入职的兴奋劲和好奇心。
心情好坏全写在脸上，一趟来回又把脸拉得老长。
毫不掩饰的池泽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往桌上一趴，原地封印，任由温渊好话说尽也不肯抬头赏脸。
“新人都是这样的，过几天等你熟悉流程了就会给你安排有意思的工作了。”
拿起两个玻璃杯接好水，一杯温渊自己闷了大半，他已经口干舌燥；另一杯留给池泽，期望喝水能帮他把情绪平定下来。
“什么是有意思的工作？”从凌乱的卷毛里露出半截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温渊，像是期待投喂的小狗。
送笔不算，当然，扶老奶奶过马路也不算。
池泽想要的是真正的轰轰烈烈，最好能一举载入史册，帮他青史留名，最后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好人，池泽！
终于得到回应的温渊把握住机会，他清楚池泽想要什么：“比如，我们偶尔会收到除祟的任务。”
“我要去！”
“但是这种机会不是天天有，等哪天遇到了我单独留给你。”
“我知道哪里有坏蛋，我可以带你们去端了它的老窝！”
“我们不可以擅自行动，请不要乱来。”
几乎具象化的小狗耳朵尾巴又耷拉下去。
恰巧赶上饭点，救了温渊一命。他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激动，腾地起身时椅子与地板一齐摩擦出巨响庆贺。
拍拍池泽的肩，此时温渊的笑意明显含了几分真心的愉快：“别泄气，吃饭去吧。虽然是食堂，但是不输外面的高档餐厅。”
人是铁，饭是钢，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肚子受罪。
一路跟着人流聚集地成功摸索到食堂，池泽这才发现温渊的话绝不算打发他快些离开的客套。
放眼望去，食堂比神界大厅更显辽阔，足足占据了三层楼。
一楼热闹非凡，提供各种自助，甭管是特色小吃还是国宴级硬菜，应有尽有。二楼则开着昏黄的氛围灯，想玩玩情调买醉赖在卡座三天三夜都没人赶。三楼高雅一些，是包厢制的，但悲哀的是被社畜们用来当做了会议室边吃边工作。
而神界食堂最大的优点是，免费！
一心填饱肚子的池泽直接一楼落座，他不挑食，但贪吃。各个档口被逛了个遍，待他心满意足地施施然回到座位，餐盘已经堆得像座小山。
串味也好，舌头粗糙也罢，在池泽这里通通不存在任何问题，活脱脱一位饕餮转世。
吃饭本该是件纯粹的事情，可池泽兴致不高。他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
系统界面只有主人才能看见，极具隐私性。因此即使在人来人往的食堂，也不用担心暴露秘密。
何况池泽没有秘密，信仰点数那里清晰明了地标注着“5”的字样。
为学生送笔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因为事态紧急，才勉强抠出五点分数。虽然足够苟活一段时间，可池泽想要的根本不是这样。
不在窝囊中消失，就在窝囊中爆发。
思虑再三，池泽选择……窝囊地发了个贴……
“求助，入职了一家快要倒闭的大公司，需不需要赶紧跑路？在线等，挺急的。”
“其实这家公司挺好的，稳定不开除，平时工作内容简单无压力，就是偶尔有点会死的风险，但是包吃包住。”
扒拉两口，池泽继续输入。
“饭真的特别特别特别好吃那种。”
一时半会等不到回帖，池泽便专心与面前的食山作斗争。可吃饭实在是件不需要耗费心力的事情，因此空闲的其他感官就自由发散到隔壁去了。
声明一下，这不叫偷听。分明是隔壁同事不回避着自己，才让耳朵有了可乘之机。
左边的同事是……池泽不认识，暂且称呼他为同事A：“最近任务量也太少了，我等了半个多月，最后只给我派了一个三分的。”
另一个自然而然地就是同事B了：“挺不错的了，我的信仰点已经降到只剩三分了，要不咱俩换一下？”
如此看来，温渊和林多够照顾自己了，一来就分了高达五分的任务。
池泽不知道五分能撑多久，但看同事B依旧乐呵呵地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也只能苦笑着跟着安慰自己苦中作乐。
“没办法，大家都不好过。”
满腔郁闷无处发泄，同事B长叹一声：“上面那群人总是把除祟这种点数高的自己悄悄留着，让我们跟在后面捡烂工作糊弄。”
话音未落，同事A已经瞪大双眼，赶忙做一个噤声的手势：“我还想活命呢，你聊这个下次别带上我好吗，我可不想得罪他们。”
口嗨的乐趣也被剥夺，同事B换了个角度讨论起制度的不合理性：“要我说，神界管理有问题。祈愿只有到正规庙里才算数根本就不行，现在有几个还愿意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许个愿？”
“自家供的神像也算呀。”同事A已经几乎快把整张脸埋进碗里。
“几个年轻人还供那东西？”往后仰面倚靠在椅子靠背上，同事B自暴自弃地发出惊世骇俗之言，“神界干脆倒闭算了。”
此次偷听在一阵尖锐爆鸣声中结束，池泽在心里支持同事B，但求生的本能又让他不得不打消危险的想法。
某种角度来说，那两位同事的心态大概是神界所有小员工的缩影。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某天数字归零。又或是丧失希望，无所无惧，干脆大家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可是池泽明明不想这样的。
明明决定好好生活，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好好地助人为乐，最后重新变成一个好好的人。
胸腔郁结的一口气硬生生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甚至影响到胃部。担心浪费食物，池泽只能逼着自己机械地继续进行夹菜、咀嚼、吞咽的动作。
想要缓解闷到发痛的症状，池泽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帖子，里面已经有了几条零星的回复。
自嘲的笑容在手机反光的屏幕上若隐若现，连关乎自己人生的决定还需要靠外人的建议，他确实不够成熟。
“如果很危险的话，楼主还是换份工作吧，总能找到好工作的，加油！”
“楼上说得对，再怎么样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好工作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找，总还是有的。”
生命诚可贵，池泽也是学过的，可他已经把自己的自由也押在新工作上了，根本无处可逃。
脸上一片惨淡愁云，手指飞舞打出来的文字却积极开朗，网络的面纱就是这么有趣：
“谢谢大家的好意！可是楼主没有别的特长，离职的话可能找不到新工作。楼主没有怎么上过学没有文凭，离职也许只能回去继续当小混混了，所以现在很纠结。”
真把难处摆出来后，才发现这不是动动嘴皮子打几个字就能解决的困境。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矫情，毕竟凭自己的条件找到这份工作堪称幸运至极。
手指悬停在删除键上许久，池泽依旧做不出所谓正确的抉择。
“你是说，你连学都没上过就白得了一份包吃包住上班轻松还不开除的好工作？”
“是的，有人介绍我来的。”池泽赶忙回复，他现在急切需要更多的想法帮他判断，“我也觉得很幸运能入职，现在一天不到就离职也感觉很对不起那个人，但是我真的不想……”
后半段话没打完，那人新的回复已至。一行字直接跳到了池泽眼前：
“鉴定为拼好饭吃多了的幻想。”
……
池泽想一头撞死，这才是网络的本质啊！什么善良什么温暖什么天使，都是假的！只有嘴毒的网友才是真的！
而他竟然不知发了什么疯真心实意地想在网上寻求帮助，真是太天真了。
“不许诋毁拼好饭。”池泽后面跟了个生气的黄脸小人表情。
对拼好饭的感情，也是真的。
便宜嘛，拼好饭无数次拯救过生活拮据的池泽。不需要起送价，不需要配送费，对池泽这种毫无厨艺的人来说堪称最实惠的选择。
等等。
一个念头突然跳进池泽脑袋，也许可行！
三两口吃完餐盘里剩下的饭菜，池泽一路打听，紧赶慢赶生怕那个念头溜走。要说初来乍到的他能求助的人，数来数去也只有——
温渊。
虽然神界没有职位高低，但按照池泽的经验，拥有独立办公室的家伙怎么也算是大人物。正巧，温渊完美符合他的要求。
气喘吁吁的池泽学着温渊进入林多办公室的样子叩门，待里面传来一声许可才敢推门而入。
略有察觉自己在温渊眼里已经是麻烦的家伙，池泽第一时间手脚并用地试图解释来龙去脉：“你好，我不知道该向谁报告。因为你那时候说有问题都可以找你，所以我只能来问你。”
“没关系，请坐，慢慢说。”
有着良好涵养的温渊表现得很是客气，拉开一张凳子又主动给池泽倒了杯温水。
喝水同时也是整理思绪的过程，池泽努力理清思绪：“你知道拼好饭吗？”
“呃，知道？”
温渊脸上带有不知从何开口的窘色：“你想让我和你拼团点外卖？食堂不合你的口味吗？”
默契考验大失败！
“不对，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发明一个拼好神！”
看着温渊疑惑的神情，池泽边回忆那两位同事的话边组织语言。
“神界接到的祈愿减少是因为人们许愿代价太大不够方便，要是我们可以通过网络在线下单的话，一定可以吸引很多人。”
“即使不靠网络下单也可以，比如做点小神像当挂坠饰品，或者印成徽章立牌什么的周边，能让人们随时随地许愿就行。”
“我们呢，可以组队。举个例子，两个人组队负责一整片区域，不用跑来跑去浪费时间，提高效率。而且人们愿望被实现下次再许愿几率也更大，总、总之促进回头客嘛。”
讲到最后，池泽已经语无伦次。他脑子一热的想法根本没有具体考察过可行性，处处都是漏洞。
悄悄地抬起眼皮偷瞄一眼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温渊，池泽坐不住自己漏了怯：“算了，我开玩笑随便说的。哈哈，不要当真了。”
“我、我先走了啊哈哈哈。”干笑掩饰不住池泽的尴尬和惶恐，他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办公室，逃离温渊。
太丢脸了，干脆趁机提个离职逃离神界吧！
“你说的挺好的。”
回头一看，温渊在笑。
“你的建议非常有创意，不如把你的想法写成报告，我帮你递交上去。不用担心，只要是对神界有利的想法，我们都会认真考虑。”
最后，温渊又提出一层池泽未曾料想的提醒：“要是担心我会窃取你的功劳，你可以先备份，也可以让我把我们的约定录音。”
“不用不用。”连连摆手拒绝了温渊的好意，因激动而把脸憋红的池泽一时间沉溺在猝不及防的幸福中，甚至呼吸都带上了炙热的气息。
“我相信你。”
幸福的池泽一溜烟跑走后立马着手开始撰写自己的报告，自然看不到他合上门后冷下脸的温渊。
看不见温渊在手心碾碎一团黑气，看不见温渊对着他一片空白的资料翻了又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