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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恶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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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破晓,天色渐亮。校园的露汽仍未散去,禾箐逐渐迎来人声。
而何初钦,就在最早到校的那批人里。
一如往常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安静地拿出笔就打算把自己埋进题海。
婉转清脆的鸟鸣传进空荡荡的教室,转眼向声源望去,是一片盎然的翠绿。何初钦却始终低着头,过长的刘海给他的眼睛蒙上阴翳,半点不为外界声音而动。昨天受伤的脖子也只粗糙地围了几圈纱布,堪堪遮住伤口。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走廊才又传来脚步声。这次脚步声很重,走得很急促。很快十三班的后门就重重地踹开,发出一声巨响。
迟祈拧着眉,冷着脸走了进来,眉宇间带着凛冽的戾气。他更像是凶煞血腥的大型犬,刚刚脱离铁锁镣铐,带着腾天的怒气,就要将眼前一切撕碎。
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他径直向教室里最后排的何初钦走去,动作干净利落地拎着他校服的衣领,单手就将何初钦从位置上拽了起来。骨头和近距离的铁制桌椅发出碰撞的撞击声,声音沉闷,听得人牙酸。
不等何初钦抬头,迟祈就动作粗鲁地拽着对方的头发,恶劣地让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这才开口发问:“你就是何初钦?”
何初钦头皮传来的阵阵刺痛逼着他抬起头,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就这样坦然的接受迟祈的对待,如以往一样沉默,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
不等何初钦回答,迟祈松开手上拽着的头发,下一秒就狠狠用手扼住何初钦还裹着薄薄纱布的脖颈,力气很大,就这样死死将何初钦钳在原地。
迟祈发育优越的身材在一众体育生前都不见劣势,更别说相对文弱的何初钦。
他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都能让人觉得高大难以接近。
他低头看着眼前矮他几分的特优生,恶劣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让对方脖颈上雪白的纱布,再次晕染上了血色。昨天留下的刀伤,不仅没有及时得到妥善处理,今天又再次遭到这样的对待,不裂开才奇怪。
尽管看到了血色,但迟祈手上的力度依旧没有减小,反而隐隐又加大了一点,说不出的坏心眼。
他继续先前没有说完的警告:“别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朝谕眼前,懂了吗?”
何初钦从血色重新浮现那刻起,即使生理上的疼痛让看着的人都忍不住倒吸凉气,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异样。
听到这话,何初钦终于动了动嘴唇:“是他让你来的?”
迟祈凭借身高优势,又用力将人向下压了几分,低着头俯视着面前这寒酸却胆敢直视自己眼睛的崽种,带着从昨天下午就开始郁结于心的怒气,贴近在对方的耳边嘲讽:“你也配?不过是路边一条野狗,朝谕有兴趣了就来逗你两下,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心思,别带着你肮脏的臭味往前凑。”
说话的热汽一股脑喷在何初钦耳边,不是情人间暧昧地呢喃,而是恶意满满地警告。
何初钦脸上不见半点被凌辱的怒气,反而是少见地扬起笑意:“那你呢,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说这些,也是他的狗吗?”
从这句话说出以后,何初钦就没再给自己准备退路。
迟祈意料之中地狠狠送上一拳,打在腹部,疼的何初钦几近痉挛。
没等对方反应,迟祈转手又将人压在桌面上,这是场单方面的泄愤。
何初钦的脸几乎被压着变了型,瞳孔与桌面上的笔尖一步之遥,喉咙也几乎反出锈味的血水,却还是带着笑意,带着挑衅迟少爷的笑容。
这样的笑在迟少爷眼里更是扎眼。
“再凑上去的下场,就是我会用这支笔,戳烂你的眼睛。”迟祈厌烦似地松开手,踹翻了何初钦置于后排的桌椅,留给对方一个冷冷的注视,最后转身就离开了十三班的教室。
迟祈昨晚正琢磨着怎么让朝谕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就看到有人给自己转来的论坛。
每看完一条,迟祈的眸色就再冷上一分。
这群人怎么敢躲在这议论纷纷,简直不知廉耻。
而何初钦这个人更是给迟少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想起上次朝谕就是为了这个人动的手,他不禁眉头紧锁。
怎么最近绕着朝谕飞的苍蝇这么多。
垃圾只要永远呆在垃圾堆就好了,这种肮脏的手段和肮脏的人怎么想都不应该出现在朝谕面前。
“查查这个家伙是哪个班的。”迟祈消息发出去,他要亲自让这个脏东西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
高三学务不轻,但朝谕明显是天赋性选手,不感兴趣的课就呆在自习室看书睡觉,但成绩不差,甚至可以说是意外的出众。
此时,在自习室靠窗的一隅,阳光从窗外肆意泻入,落在朝谕翘在桌面的腿上,形成长短不一的光斑。
朝谕不仅身高出挑,比例更是说不出的优越,此时仅仅是靠在椅子背上翘着腿睡觉,也足以窥见的他的好身材。
腿长腰细,直挺诱人。
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是如此。
其中也包括何初钦从两年前就知道,那个总安静呆在同一个位置的人,眉眼如画,神色慵懒,他是朝谕。
何初钦带着显而易见地伤走进自习室,门轴转动的响声也惊扰了刚结束小憩中的朝谕。
朝谕掀开盖在身上的校服外套,看向门口来人,随后意外地挑了挑眉。还以为是林宪洲来提醒自己下课了。
他再次盖上衣服,姿势不变,只是这次并没有阖上眼睛。
这个人明显是来找自己的,朝谕对理由不感兴趣,但他却清楚这一点。
何初钦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距朝谕半步之远的位置,乖顺看不清脸色地低着头,说:“朝谕少爷,求您,帮帮我。”
朝谕未曾设想,这是求人求到自己头上来了。
难道自己长得很像活佛?
其实可以很快否决这一点,毕竟谁家好佛是个下三白啊。
朝谕半躺着,就这样抬头仰视眼前的少年。
何初钦很快注意到这点,沉默着就跪了下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少爷。”何初钦伸手撩起自己过长的刘海,被揍时显得毫无波澜的双眸,此时却水光潋滟,格外动人。
何初钦知道自己唯一的优势在哪里,这张脸。
祸端从这开始,也许也可以借以结束。
这样的选择正确与否,无法得知。但何初钦只有赌,没有退路。
如果不迈出这一步,留给他的,只有继续忍受一轮又一轮更恶劣的折磨。
今早闻着血味,就破门而入的恶犬就是例子。
他这次有了不能轻易离开的理由,他不想继续囫囹在那些恶徒手中。
朝谕,高高在上如神明的朝谕,也是他自救的唯一稻草,无论如何,何初钦也必须抓紧。
何初钦的脸确实出色非常,猫眸潋滟,唇若施脂。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光照而异常白皙,几乎透露几分病态。
如果不是在禾箐,这样的脸在哪都必定是受人追捧的存在。
可惜优等生,或者说贫困生的身份太扎眼了。
那些自诩高贵血统的少爷小姐,不会允许这种流着下等人血液的人进入他们的生活圈,甚至在某些方面压他们一头。
这令他们岌岌可危,一触即碎的尊严受到威胁。
而暴力就是最直接象征权力的方法。
他跪着仰头望向朝谕,他的背后是一片明媚的阳光,而阳光前的朝谕神色依旧。
舞动的微尘,为朝谕染上金光,好似披云带霞莅临人间的神君。
“您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跟着你好吗?”何初钦不知从何学来,眉眼尽染媚色,又青涩未褪,显得格外勾人。
这人,却不包括朝谕。
朝谕仍把腿高高翘在桌面上,俯视着跪在不远处的何初钦,神色淡淡地说:“我这不是收容所,我也不是救世主。别再颠来复去地重复那一句话。”
何初钦眼色闪了闪,不再多言,跪伏着就挪向朝谕在的位置。
“或许现在我就能帮你做点什么吗,少爷?”何初钦低眉顺目,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模样。
“比如说,像这样。”
没等朝谕做出回应,何初钦就开始从上衣衬衫的第一个扣子起,慢慢解开薄薄一层的白色衬衣,逐渐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
时间在此间变得愈发漫长,直至纽扣解到胸膛以下后,上位者又突然叫了停。
朝谕好似饶有兴趣的打量眼前的美景,慢条斯理地从桌面上收下架起的双腿,看着何初钦停下动作,双手仍停留在衣服的纽扣上,不知所措地跪坐在原地。
他用冷漠平静的眸色,扫视着眼前的男高中生,像是在评量这件货物的价值,以便判断是否进行下一步交易。
朝谕对眼前这具青涩诱人的身体一点兴趣也没有,却是生了几分养狗的乐趣。
驯化永远是一个有趣的过程,尤其是驯养一只聪明忠诚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