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天谶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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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昙花绽放的第七个昼夜，天机阁的观星盘裂开了第九道纹。紫薇垣陨落的星子坠入寒潭，在冰面烧出北斗倒悬的轨迹。钧天垂眸望着潭中倒影——发现残留的冰凌花已化作血色晶簇，倒生树的根系仍在衣摆下游走，将那些被优昙花净化的情丝重新编织成锁链。
"道君可知优昙婆罗为何千年一现？"
天机阁主的声音裹着青铜铃铛的碎响从星轨深处传来。钧天抬手接住坠落的星尘，鎏金瞳孔里映出十万八千道纠缠的因果线——每条线尽头都系着片枯萎的曼陀罗花瓣，花瓣脉络里浮动着被天道抹去的记忆。
烬川的众钧枪突然发出龙吟。枪尖挑碎钧天身后凝聚的星图，红衣枪灵踏着破碎的冰凌花走近，心口新生的血肉上缠绕着优昙花藤："老东西躲在三十三重幻境里，倒舍得放个傀儡出来聒噪。"
潭水突然沸腾。星尘在水面拼出天机阁主的真容：鹤氅老者手持的罗盘里，竟囚禁着缩小千万倍的倒生树。那些被炼化的元婴正在罗盘格线间爬行，啃食着优昙花残留的根须。
"你体内开出的优昙婆罗，是天道降世时遗落的种子。"罗盘指针突然指向钧天眉心，"花开七瓣便要结果，届时..."老者的话被众钧枪的煞气绞碎。烬川的赤瞳漫上星云，枪尖抵住罗盘核心的元婴："届时怎样？"枪灵红衣无风自动，发梢沾染的冰晶化作血色，"是你们这些蝼蚁又能换副皮囊寄生，还是天道的饕餮盛宴要开新席？"又对钧天说“不要怕，他乱说的。”
钧天忽然按住颤抖的枪杆。优昙花藤从他袖口钻出，缠绕住罗盘中某个熟悉的元婴——那青衣修士抱着刻有"辞柯"二字的玉铃，正用断剑切割禁锢元婴的金线。"琼玉师叔？”钧天指尖的金线突然绷紧。被唤作琼玉的元婴浑身剧震，空洞眼窝突然淌下血泪，断剑在罗盘上刻出歪斜的篆文：
「优昙结果时，天道本体现」
天机阁主的幻象突然扭曲。寒潭深处传来青铜门枢转动的轰鸣，倒悬的北斗星轨迸溅出炽白火焰。钧天颈侧的血色优昙疯狂生长，花蕊中浮出半卷焦黑的《天衍录》，书页间夹着的根本不是文字，而是历代剑鞘被抽离情丝时凝固的泪痕。
"终于来了。”烬川的冷笑混入星子坠落的呼啸。众钧枪的煞气凝成实体，枪身上倒转的星云图与苍穹坠落的火流星遥相呼应。枪灵破碎又重聚的手掌突然扣住钧天后颈，将人拉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怕么？"钧天在对方赤瞳里看见自己逐渐神化的面容——冰凌花的晶簇正在耳后生成神格烙印，优昙藤蔓爬上脖颈的血管，将苍白的皮肤映出曼陀罗纹路。他握住烬川生出温度的手腕，将众钧枪尖抵上自己心口，“你九百年前就已经问过我了，从不。”枪尖刺破皮肤的刹那，寒潭倒影中的北斗突然倒转。钧天的心头血顺着众钧枪纹路蔓延，竟在煞气中浇灌出朵优昙婆罗的虚影。烬川扣在他腰的手掌骤然收紧，枪灵赤瞳里翻涌的星云突然凝滞——血色优昙的根系穿透两人交握的手腕，在血脉间织出北斗第七星的轨迹。
"你早知会有今日。”钧天的声音混着冰凌花破碎的脆响。九百年前寒潭初见时，红衣枪灵挑开他额前碎发说的那句"可惜了这双眼"，此刻竟在优昙根系中凝成实质的金色咒印。咒文爬上灼衣新生的血肉，将他心口的曼陀罗纹路硬生生改写成星陨阵图。
天机阁的青铜罗盘突然炸裂。琼玉师叔的元婴在爆裂中化作流光，裹着刻有"辞柯"的玉铃撞进钧天眉心。冰凌花的晶簇疯狂增殖，在两人周围筑起血色屏障——屏障外，寒潭蒸发的雾气里浮现十万道扭曲的身影，皆是历代被优昙花吞噬的剑鞘。
"他们来索债了。”烬川的冷笑带着血腥气。众钧枪搅碎最先扑来的怨灵，枪身吸收的煞气竟反哺出钧天破碎的记忆：十五岁生辰那夜，琼玉师叔用霜刃剑挑断他情丝时，剑穗上坠着的正是天机阁的青铜铃。
钧天突然握住穿透胸口的枪杆。优昙根系顺着伤口钻入烬川的仙躯，在枪灵心口结出枚冰晶果实。苍穹坠落的火流星在此刻汇聚，将寒潭烧成熔金镜面——镜中映出的根本不是天道本体，而是被万千因果线缠绕的初代真神容器。那具悬浮在星云中的琉璃棺内，黎川神子的心口插着半截转天枪。枪身上的优昙花纹与钧天额间印记共鸣，竟将寒潭化作巨大的炼器炉——十万剑鞘的怨灵在炉火中哀嚎，他们的灵魄正被炼化成新的枪尖。"原来我才是最后一块补天石。”钧天染血的指尖抚过灼衣生出温度的面颊，流下了一的泪。九百年来在霜刃剑下冻结的情丝突然复苏，那些被优昙花净化的、被天道抹杀的、被锁魂铃囚禁的爱憎，此刻顺着优昙根系疯狂涌入枪灵。
烬川的赤瞳突然淌下血泪。众钧枪的煞气凝成实体，枪尖挑起的却不是杀招，而是当年钧神为黎川挽发时折断的玉簪。星陨阵图在两人脚下逆转，熔金镜面轰然炸裂——飞溅的不是火星，而是凝固了九百年的月光。在这月光碎雨里，钧天看清了天道本体的真容：那团吞噬星子的黑影中心，悬浮着半枚刻有自己生辰八字的锁魂铃。铃铛里跳动的根本不是魂魄，而是被优昙花吞噬的历代人皇血玉。
"该醒了。”钧天突然咬破他染血的唇。枪灵破碎又重聚的仙躯在此刻彻底凝实，众钧枪尖绽开的优昙花吞噬了整个熔金炼器炉。
他在剧痛中听见天地法则崩裂的脆响，以及自己神格深处传来的，黎川神子跨越万年的叹息："所谓天道，不过是偷吃神嗣的伥鬼。"
昆仑墟的裂谷喷涌着金砂血泉，烬川的众钧枪尖挑起星砂，在岩壁上刻出九尾狐图腾的裂痕。钧天踏着冰凌花跃入地脉，颈侧血色优昙的根系突然绷紧——地宫深处悬浮的九窍玲珑匣里，九颗泪珠正倒映着他被神格侵蚀的过往：第一世剜心饲剑，第七世斩断情丝，第九世霜刃贯穿穆高阳的胸膛。"这就是轮回泪？”烬川的枪杆震碎匣外禁制，红衣翻卷时带起星屑。钧天却按住他手腕“不要冲动”，鎏金瞳孔里映出泪珠中浮动的画面：穆高阳眉心的狐火正吞噬人皇血玉，少年撕开的胸腔里缠绕着初代真神容器的锁魂链——链头竟系着天衍宗掌门袖中的霜刃剑穗。
穆高阳在狐族禁地呕出黑血，青铜鼎内浮现母亲被炼化为伪神容器的画面。狐女指尖穿透虚影抚摸他眉骨："人皇血脉觉醒时，记得把心脏献给倒生树"。烬川的枪灵在识海狂笑，撕开穆高阳衣襟露出心口妖纹——那竟是钧神情丝所化的锁神链。均天闯入祭坛时，正见穆高阳将弑神□□入自己胸腔。鲜血染红的倒生树根系中，浮现出初代伪神"悯"与钧神同归于尽的星陨场。烬川突然捂住左眼，琉璃色瞳孔里映出钧天第九世被天衍宗炼化的魂魄。地脉突然剧烈震颤。钧天掌心的优昙藤蔓暴涨，穿透岩层缠住某具青铜棺椁。棺盖移开的刹那，十万信徒的诵经声从地底涌出，震得冰凌花簌簌坠落——棺中躺着具与穆高阳面容相似的女子，她发间插着的陨铁簪，分明是缩小版的弑神枪。
"家母名讳，岂容亵渎！"穆高阳的暴喝裹挟狐火焚尽藤蔓。少年踏碎地宫穹顶跃下时，人皇血玉已嵌进锁骨，背后展开的虚影却是九尾妖狐。钧天挥剑格挡的瞬间，冰凌花突然脱离，在两人之间凝成星图——图中黎川神子捧着的心脏，正与神嗣院地宫深处跳动的金色神心同步震颤。
烬川的冷笑混入金石崩裂之音。众钧枪搅碎星图时，枪尖突然幻化成转天残片的形态，与穆高阳体内冲出的弑神枪影轰然相撞。两道煞气纠缠处，天衍宗的无字天碑竟从虚空浮现，碑文渗出荧蓝液体——正是当年封印初代真神容器的九幽寒泉。"好个一箭三雕。”钧天染血的指尖划过碑面，鎏金神纹顺着寒泉爬满碑身。十万信徒的肉身突然皲裂，灵台中盛开的曼陀罗将血气汇成洪流，灌入天碑底部的星陨阵——阵眼处缓缓升起的身影，握着与君子剑同源的霜刃，剑穗玉铃里传出天衍宗掌门扭曲的笑声："多谢道君助我熔炼人皇骨"。
冰凌花在此刻轰然炸裂。钧天额间妖灵星图大炽，剑气横扫之处，信徒血肉中剥离的萤火凝成钧神执枪的轮廓。烬川突然扣住他的腰纵身跃入星图，众钧枪贯穿的虚空裂缝里，赫然显现神嗣院壁画上的场景：九尾狐衔着优昙花，将半颗神心喂入初代容器口中去。寒潭熔金镜面轰然炸裂时，钧天耳后的冰凌花晶簇突然逆向生长。血色优昙根系穿透地脉岩层，将整座昆仑墟拖入神嗣院地宫的时空夹缝。
"九窍玲珑匣要开了。"烬川的枪尖挑起坠落的地脉金砂，红衣上浮动的星云图与穹顶倒悬的北斗遥相呼应。他忽然扣住钧天的手腕，将人扯进突然显现的青铜回廊——廊柱上雕刻的九尾狐图腾正渗出荧蓝血液，顺着优昙藤蔓流向地宫深处的祭坛。
钧天鎏金瞳孔突然收缩。祭坛中央悬浮的玉匣表面，九颗泪珠状的凹陷正倒映出他轮回九世的画面：第三世剜心饲剑时霜刃穿透的琵琶骨，第七世跪在锁魂铃阵中剥离的情丝，以及第九世穆高阳胸膛爆开的血花里浮动的狐火。"轮回泪不是眼泪。"烬川的笑震碎玉匣外的禁制。众钧枪煞气凝成的手掌穿透荧蓝光幕，握住其中一颗泪珠的刹那，地宫穹顶突然浮现初代真神容器的星象图——九尾狐虚影衔着优昙花，将半颗神心喂进琉璃棺中人的唇间。钧天颈侧的血色优昙突然暴长。根系刺入玉匣的瞬间，十万信徒的诵经声从地脉深处涌来。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泪珠中分裂：白衣道君持剑斩落信徒头颈侧冰凌花绽放的星图里，天衍宗掌门的霜刃剑穗正在吸收血气。
"琼玉师叔的元婴..."钧天指尖的金线突然绷直。玉匣底部浮现的青衣元婴抱着刻有"辞柯"的玉铃，断剑在泪珠表面刻出新的篆文：「轮回非转世，神格即囚笼」
烬川的赤瞳突然漫上煞气。众钧枪搅碎试图缠绕游琼久的优昙藤蔓，枪灵破碎又重聚的手掌捏碎三颗泪珠："老东西把元婴藏在轮回泪里，是想让你看够这些腌臜把戏？"泪珠碎片却化作星砂，在两人周围筑起幻境。钧天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跪在天衍宗禁地，琼玉师叔的霜刃剑挑断情丝时，剑穗上的青铜铃铛正在吸收溢出的金色光点——那些被剥离的情丝根本没有被优昙花净化，而是顺着铃铛内的星轨流向观星台。
"道君现在明白了？"天机阁主的声音混着锁链碰撞声传来。破碎的罗盘在幻境中重聚，指针尖端浮现穆高阳觉醒狐火的画面："从初代神嗣容器到九尾狐血脉，不过是天道更换餐碟的把戏。"钧天忽然握住穿透胸口的众钧枪。枪尖挑起的不是血花，而是缠绕着金线的星砂——那些被历代剑鞘情丝浸染的星砂，此刻正沿着优昙根系逆流而上，在烬川心口凝成新的冰晶果实。
"够热闹的啊。"烬川突然掰过他的下颌。枪灵赤瞳中翻涌的星云突然静止，映出钧天逐渐神化的面容："九百年前你说要弑天证道，现在倒心疼起这些傀儡棋子了？"
寒潭倒影在此刻突破时空限制。熔金镜面的碎片里，十万剑鞘怨灵突然停止哀嚎——他们的灵魄碎片正在众钧枪尖重组，与转天枪残片融合成新的弑神兵器。钧天额间的妖灵星图大炽，剑气扫过的位置，无字天碑表面渗出荧蓝液体，竟与九幽寒泉产生共鸣。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天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