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他唇角勾起，微笑着，“我，对艺术不是很懂，也不会华丽的言辞，但是，觉得很厉害，刚刚我都看饿了。”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种直白的表示，是对作品最直观的赞赏了，石仓哲美并不会觉得这种评价很俗或者是贬低的意味。
她可喜欢这种的直接的表达了。
毕竟一千个人看哈姆雷特，在读者心中就有一千个不一样的哈姆雷特，她的作品也一样。有人看了会觉得饿，有人看了觉得画工了得，也有人看了觉得跟照片一样缺乏了想象。
许是渐渐被她的性子影响，佐久早圣臣也放开了几分，主动提起话题，其实，我之前刚好去了一个叫克利莫夫的艺术展，那是你家举办的艺术展，对吧？”
“噢！你去了那艺术展啊。”石仓哲美道，“那确实是我家举办的艺术展，常年开放办展的。”
她撇了撇嘴道：“你一定看到那个拿着锤子的小天使雕塑吧，那哪有小天使拿着锤子呀，看着都恐怖呀，像是动画里那种眯着眼睛杀.人的坏家伙！我外公还笑呵呵地说‘多好啊，一看就是个喜欢雕塑的孩子’。”
石仓哲美模仿着老爷爷沧桑的嗓音，表情很是生动。
佐久早圣臣忍不住轻笑，石仓哲美以为他取笑她，她在她阿多尼斯心中的良好形象间接被外公破坏了，颇为受打击，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地，叫他不要取笑她了。
佐久早圣臣眯了眯眼睛，握着拳头搁在唇前，轻笑道：“没有，那个雕塑很可爱，我挺喜欢的。”
见他不像在说谎的样子，石仓哲美才不抱怨，小巧的鼻子哼道：“哼哼，待会我带你去看更厉害的，比那小天使雕塑还厉害的！”
佐久早圣臣应好，两人聊天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食物便上来了。
佐久早圣臣面前是一盘海鲜白汁意面，还有丰富的蔬菜沙拉，西蓝花、胡萝卜、羽衣甘蓝、小番茄……碳水化合物和低纤维，容易消化，是很适合运动员的饮食。
反观对面的下午茶，就没那么严谨了，淋满酱汁的热狗，周边放了些番茄片和生菜丝，藤编的小篮子上铺着油纸，装满了炸的酥脆的薯角，还有一小碟的番茄酱。
“你想吃吗？”见佐久早圣臣看她，石仓哲美摇了摇手上沾满茄酱薯角。
她一手热狗，一手薯角，两样一边一口，看着吃得很是快乐。
佐久早圣臣摇了摇头，“没，意面很好。”
“哦，我跟小健说你是运动员，整个适合运动员的餐就好了，小健就是负责我们家饮食的厨师。”
石仓哲美看了眼他碟子里白惨白惨的白汁意面，啧啧地摇了摇头，嫌弃道：“感觉好单调，感觉不好吃。”
“膳食纤维也要多吃，健康。”他道。
佐久早圣臣想起她下午发他的照片，她似乎不爱吃青菜。
他默默记住了这点。
石仓哲美不听不听晃着脑子，一副听不进的样子。
享用完下午茶后，石仓哲美带着佐久早圣臣看了遍家里的艺术品，最后带他来到了一处圆形空间。
墙壁是大理石雕刻的光影壁画，周边放满了人型和动物，或者物件的雕塑。
从最左边开始，那是两位穿着亚麻衬衫的一男一女。他们穿着皮革做的穿马裤和靴子，头戴着十八世纪流行的三角帽 ，手拿着一个四角叉子。身后的壁画里，是一堆盛着稻草的木车，地下还有泥土种着蔬菜，远方有狗，有鸡，有牛……
“这是我的曾曾曾……呃，我也不记得了，总之是克利莫夫家的祖先，我们一开始是开农场的。”石仓哲美介绍道。
农场主的旁边还有几个农夫打扮的外国样貌的人，再旁边的壁画是制造机，工厂的雕刻，主人公雕像穿着西装，带着爵士帽。
“接着这边是曾……嗯，总之就是祖先们，这次他们坐上了工业革命的便利车，开始了从商……然后后来就到了外公的外公开始了艺术生涯，然后一步一步到我这代，我也选择了雕塑嘻嘻。”
原厅里承载着每一代人的故事记录和步伐，他们以立体的大理石雕像成像，区别于照片，能真实地“触摸”到。
他们就像跨越了时空的限制，将他们那一代人的点点滴滴，再次呈现在你的眼前。
当所有的足迹都汇聚在一处时，那是多震撼的一幅时代长流画卷。
“你抬头看看。”石仓哲美指了指上面。
上面是一个半圆顶部，圆顶是透明的，空中架着几个球体，环状的银线将球体连接起来，那是模拟太阳系星球的运转。
而这些球体的背后，现在是一片碧蓝的天，白色的棉花状云朵在流动。
“运气好的好，晚上躺在中央，能看到满天的星星。虽然去天台会更清楚，但是在这里看总会有种，很奇妙的感觉！”石仓哲美兴奋道。
夜空星辰闪耀，而历代的行者于其中，他们踏着银河，来到你的面前。
难以想象，在晚上会是多么震撼的一次体验。
她带着他去到石雕壁画的一角，那里是一块平整的白色光滑大理石，什么雕刻也没有，前面也没有石像。
佐久早圣臣疑惑，“这是……？”
石仓哲美叉着腰，自豪道：“哼哼，这里将会是我的位置，留给我和我未来的丈夫嘿嘿。”
佐久早圣臣环视整个圆形空间，不由得想象眼前的笑得灿烂的金发少女，也会与先辈一样，以雕像的形式定格这一生的某个瞬间，长存于时代的画卷里，一直流转与后代。
而她的身边，又会站着谁呢。
“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喜欢上雕塑艺术了呀？”石仓哲美问他。
佐久早圣臣来到最初的夫妻雕塑前，壁画刻着没接触过的农具，没接触过的机械，一代一代人的造就，成了如今的克利莫夫家，石仓家。
然后，诞下了石仓哲美，那个可以拿着锤子和凿子，无忧无虑生活的小天使。
虽然不认识石仓哲美的祖先，但透过这些作品，他的精神在某个瞬间，似乎跟前人连接上。
心底涌上暖暖的，名为“感动”的涌泉。
“好厉害，这里。”佐久早圣臣由衷地感叹。
“不怕跟你说，前阵子我很苦恼，不知道下个作品要做什么好。不过啊，一天放学走在路上，本想看看周围生活的人找找灵感，却还是找不到满意。不过……”
石仓哲美站到他身边，看着他道：“不过突然一个瞬间，见到你时的瞬间，我突然就有了灵感！在那瞬间，有种好想好想，把你刻画下来的冲动！”
石仓哲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所以我就邀请你了，不过我直接找你好像太过唐突了，我就想要不好像跟小江那样，我们先成为朋友好了，顺便带你认识一下我的创作。”
“所以……你才来到我们学校，成了美术课的短期助教吗？”佐久早圣臣问。
石仓哲美点点头，“你还记得当初在美术教室的时候，奥列格走出来的时候吗？有点同学不是在揶揄嘛，我也知道大众可能会对这种艺术有一点偏见的，我也不求大家能够理解，但是希望大家能认识一下人体艺术，顺便见见你嘻。”
石仓哲美继续道：“不过奥列格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你没笑欸，反而很严肃，我就想你应该是尊重这门艺术的。或许你还有一点点误解，或者需要一点时间接受，我就想着等等，找个机会带你来我家看看其他作品。”
佐久早圣臣：“……”
严肃？
她误会了，他不是因为尊重而没笑，看起来显得严肃。
而是……惊恐于，不着衣物。
而她，为了艺术的追求，打造最好的作品，带他来到画室参观，带他走进艺术的世界。
他却以有色眼光看待这事，着实让人羞愧。
“我想以你为灵感之源，创作下一个作品。不过不急，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石仓哲美摆了摆手道，“我也没有说要强迫你的意思。就算你拒绝了，我们还是朋友！”
佐久早圣臣手触碰着眼前光滑的大理石，很是冰凉。
未经雕琢，未有意义。
比起看见她无精打采地躺在泳池边苦思的样子，他更喜欢她因为追求艺术而每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却充满活力的样子。
他不想她因为灵感而苦恼。
他想看见这面光滑的大理石被赋予历史的痕迹，他希望她找到属于自己的故事。
成为她的模特，对他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也不需要做什么，他有何理由拒绝。
而且……
佐久早圣臣想起奥列格作为克利莫夫家守护者的故事。
如果他是奥列格，看见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如此重要，甚至以最爱的方式去精雕细琢，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动？
“我看过奥列格那尊守护者像。我，很好奇，在你的手下，我会以什么样子呈现。”
他扬起唇，坚定地望进她的眸子里，漆黑的瞳孔里，映照着他模样，被周围琥珀色的星辰灵光包裹着。
石仓哲美愣了下，指着自己，“那，就是说，你答应做我的灵感模特了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