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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   林秀也不说别话,找了衙门里的人来问了大概,也同林老四说的差不多。因此,叫出老二娘子来,叫她进去对老三娘子说,此事就是打官司也打不赢,叫她不要费力了。且养好精神,办理后事要紧。若需银钱使费,叫人来家里取。说完,又给林老四说了几句话,就回自己家里来。
      到家对玉笙说了,玉笙也没说什么。虽说林秀对几个叔叔没甚感情,只是那到底是三个妹妹的父亲,见她们在那里哀哀痛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又想了想,那边丧事有林老四帮着料理,自己再出几个钱也就完了。
      林老三家的几户亲戚见他留下的银钱已剩下不多,家里还有几个人要吃饭,他的娘子又哭哭啼啼不能主事,于是几家凑了些钱送来。也有三五两的,也有十来两的,都是趁力而行。
      虽然林秀愿意出钱办理后事,但林老四度其意思,也不肯铺张办去。因此只请人做了三天道场,到第四日上,就抬出去了。因为租的房子窄,没处停放,只好借了一个庙里停了,过了头七才抬往祖茔葬了。林秀玉笙也只依礼到了一到,焚过纸钱送了殡就回来了。
      秀梅姐妹三个平日里虽不得她们父亲喜爱,此时依旧哭得泪干肠断。因近日守灵,并没回老宅来睡,就索性把东西都搬到了磨坊街去。等林老三上了山,姐妹三个又怕老三娘子悲痛过度,抑郁伤身,因此对玉笙二人说了,要回去同她一处住。玉笙林秀也不好说别的,派人搬了东西送去了。
      等到诸事忙过,已是二月中旬了。玉笙已将给林秀的里衣做好了,只等那一件衣服做得了好一并拿给他。这天。玉笙又要拿出那件未完工的接着做,林秀把她的手一拉,道:“难得今日不上衙门,陪我出去走走。”带着玉笙到姚家园子里去看了看,见那些新种的花木被春雨一润,有些已经开始萌芽了。只是枝叶稀少,颜色也不浓郁,终不比这边的精神。
      转了一回,欲要过这边来时,只听那新开的一个角门处有脚步声。玉笙以为自己听错了,见林秀也注意听着,就知道不是自己听错了。凝神听了一听,那边已没了动静。玉笙正要发问,林秀松开她的手,自己往角门边去。看了看角门上的锁,一丝未动。叫人拿了钥匙来打开,走到那边去看了一回,没见什么人,仍叫把门锁了。转身回来拉着玉笙过来,叫人把管家找来。
      一时赵伯贯来了,林秀问他那边新角门是谁看着开的。赵伯贯回说是前些时为了拉树木进来,林种看着开的。林秀想了一想,又问他那边还有几道门,可有钥匙。赵伯贯说,因那边就是姚家老屋,还没得钥匙,有几道门自己并不清楚。林秀想不出个所以然,就叫他下去了。
      玉笙见他问这些,心里有些害怕。又想起那日林种忽然从帷幕后面走过来的事,越发心里不安。林秀见她一团慌张,连脸色都变了,就安慰她说:“我听见说是他带人开的门,心里就觉得不妥当。那边园子还是先锁着吧,再把那两只新买的黑狗放在那边,再多派几个人看守角门。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鬼。”玉笙听了,把牙一咬,说:“你说得我更害怕了。你去找姚家的人,即刻就把那边房子一并买了。谈好了价钱,就在我这里拿钱。”林秀听说她要出钱,心里虽不愿意,但此时只求平安,也就答应了。
      自从这日听见角门那里有动静,玉笙始终心里不安,晚上睡在床上也想着这事。一连翻了几次身,弄得林秀也不好睡。林秀知道她还未睡着,伸手把她揽在怀内,轻轻地问她在想什么,怎么还不睡。玉笙睁开两眼,望着房顶说道:“我怕有人半夜爬墙进来。”林秀听了,立刻起来穿了衣服,提着一盏灯就要出去。玉笙问他出去何干,他也不答,只说去去就回,玉笙就坐在床上看着他走出去。
      林秀才出去一会儿,忽然从那边新园子里传来一声响,像是一片瓦掉下来了,紧接着就是那两只狗的叫声。狗叫了一阵还没停,就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然后就见林秀又提着灯回来了。不等玉笙说话,他就吹了灯,上床来坐着。狗在黑夜里的叫声异常清楚,不一时就有人走来问道:“奴才听见狗叫得厉害,刚才过去看了一遍,并没见什么异常。请问大爷可有听见什么?”林秀在屋内回道:“是我刚才出去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那人答应了一声,就提着灯走了。
      林秀就搂着玉笙睡下,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说:“你听见了?睡吧。”玉笙初时不知他是何意,到后面听见狗叫就明白了。后来又有人来巡视过,心里安定了好些,也就安心睡了。
      这几日天气晴好,且又无事,玉笙有时在家里料理些家务,闲暇时做些针线,有时秀兰过来陪着说说话,有时自己坐了车过去看看二婶娘,倒也悠闲。近日二婶娘身体恢复了些,玉笙去了,她还能陪着坐大半日。只是听说林秦在学堂里做的文章不得老师喜欢,她心里着实忧心。她是个要强的人,任旁人如何劝解,总是放不下。好在秀兰人小心大,懂得开解母亲,又时常帮着料理家里的事,使她母亲稍微松快些。
      这天,玉笙做针线做得眼睛有些发酸,就又在院子里走了一走。那院里有一株樱桃树,花是早已开过了,此时挂了一簇簇豆子似的樱桃。樱桃树枝叶繁茂,果子却不多。玉笙随手掐下一个,拿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没有果子的香气,只有些植物汁液的味道。树丛里几只鸟儿啼个不住,惹得廊檐下挂着的笼子里的鸟儿也跟着叫。春分已过,有几只燕子在屋檐底下飞进飞出,惹得廊上的猫儿心痒难耐,抓又抓不着。蹲在那里看了好一阵,只好走开,来到树下洗脸。玉笙见了,就走过去摸它的头。才摸了一下,猫儿就发出低沉的叫声,眼睛里也射出警告的光。玉笙怕它挠人,赶忙缩回了手。
      上次说要在林秀的画里选一副来照着绣,眼看衣服快做好了,不如今日就去把画拿出来选。想到这里,也不叫人来帮忙,自己走去林秀的书房里来找画。
      林秀的书房玉笙几乎从来不来。她自己既不爱看他的那些书,也不爱写字画画。偶尔想起来要用纸笔,也是叫丫头们准备,随手写一写就罢了。因此,这书房里的布局,玉笙全不清楚。此时要选一副画,只有慢慢找去。
      玉笙进来先看了墙上挂的几副,虽然好看,但自己不喜欢,且不适合绣在衣服上。又在桌上的各个匣子里翻出些别的,字也有,画也有,也不甚满意。走到那边挂着一张古琴的墙边,有个大立柜。玉笙随手拉开柜门,见里头都是些诗集诗稿,不知是何人所作。有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约一尺来长,两寸来宽,玉笙就拿起来看看。
      这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匣子,里面却有一张卷起来的画纸。展开来看时,只见画上有一个美人,梳着妇人头,坐在那里弹琴。美人的头上方有一轮圆月,美人的脚下有两只兔子,正在仰头望月。这美人衣着简约,打扮素雅,头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看样子正是玉笙初见林秀时他头上戴的那支。画上还题着两行小字:爱妻甄氏美娘生辰抚琴留念
      丙寅年八月十五林文远于畅幽园画
      畅幽园正是先前他们住的那小房子里的一个院子。玉笙看了这字,又细看那画上的人。那女子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岁,脸上带着微笑,并无什么华丽装饰。头上簪着两朵绢花和那支簪子,耳上的坠子也只是两颗一般的珠子。穿的衣裳看不出是什么料子,小腹处隆起,似是有身孕的样子。林秀画这画时应该是下了大功夫,那女子的发丝都根根可数。
      看了这画,玉笙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猛然听得窗外一声鸟啼,回过神来,把画卷好,重新放进匣内。却看见匣内还有一支小小的银镶白玉簪子,正是画中人头上那支。簪头上的玉品相最多算作中等,肉质不细,做工粗糙,雕着一头卧着的牛,牛角处发红。玉的背面嵌着贝壳雕的一只兔子,这雕工还算看得过去。整支簪子不重,银子的用量也不多,林秀还把它和这画藏在这里,只能是看重这画上的人了。玉笙看过了,仍把东西放回原处,也不找画了,出了书房门,过来自己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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