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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赠予协议和遗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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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曜挂断了电话，旁边的垃圾桶已经多了四五个烟头了。
他靠在墙边，透过狭小的窗口看着外面的一方蓝天。
他也不知道许月见到底会做到什么程度，他能不能护住顾清筠。
他能想到的就是在顾清筠有危险的时候，他在阿筠的旁边，能替他挡多少是多少。
哪怕是护不住，他也能在一旁安慰阿筠，让他不要害怕。
顾清筠从程光吉的房子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许明曜那副毅然决然赴死的模样。
微微一怔，而后冷冷地开口：“舍不得走了？”
许明曜这才回了神过来，慌忙过去按了电梯。
老旧的电梯运行得不是那么的平稳，许明曜过去牵住了顾清筠的手。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牵过手了，顾清筠本能的躲闪了一下，许明曜却是蛮横地没有松开。
这情形仿佛是多年前的情形反了过来。
初中时候的顾清筠遇到许明曜之后，顾清筠总是死皮赖脸地跟在许明曜的身边。
“阿明阿明阿明”的叫着，拉着他的手，挽着他的胳膊。
每次许明曜都是躲闪着，而顾清筠却是越抓越紧，让他挣脱不开。
挣脱不开，许明曜便由着顾清筠牵着了，现在，顾清筠也由着许明曜牵着。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哥哥牵着弟弟，应该不算违背伦理吧？
出了电梯，一直到车边，许明曜才松开了抓着的手，打开了车门。
看着顾清筠坐上去，他才绕到了驾驶室一侧。
顾清筠坐上了车，看着许明曜认真开着车的背影，他从怀里拿出了那块翡翠玉坠。
第三条裂缝很是明显，比前两条都要明显。
他手指抚摸过了那条裂缝，程光吉的话在耳边回响……
程光吉这次拿回来的资料比上一次厚的多，顾清筠打开来，看得也比上次认真的多……
方逸蒲和许月见都是阳城人，两人青梅竹马，从未分开过……
在同一个小镇上，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甚至是同一个高中，直到大学……
方逸蒲考上了海城大学，顾朝颜也在那一年上了海城大学。
许月见没有考上，家里没办法让她复读，她自己也不愿意。
即便是复读也未必能考到海城大学，许月见最后选择了去海城打工。
在方逸蒲所读的海城大学旁的娱乐会所……
方逸蒲人长得斯文又帅气，一进学校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顾朝颜自然也是迷恋他的众多女生中的一个。
顾朝颜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学校追她的人也不少，但她就是死心塌地看上了方逸蒲。
顾朝颜大学一毕业就和方逸蒲结了婚。
许月见从方逸蒲结婚后，所有的信息便被抹去了。
阳城从三十年前开始就完全没有了许月见和方逸蒲的信息。
程光吉是联系了曾经做拳击手时的圈子里的人脉，才查到了三十年的那些事情。
看到后面，顾清筠气得浑身颤抖，手上的文件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程光吉从他的手上把文件拿了过来，最后面的内容，程光吉口述了起来：
“许明曜的出生时间是1997年的6月，那么许月见怀上他的时间往前推是1996年的9月。”
顾清筠手上的烟灰一抖，落到了沙发上，他慌忙拿手去擦，烫了一个哆嗦。
程光吉递过去了一块湿毛巾，顾清筠擦得手通红……
程光吉继续：“小筠，许明曜十有八九是方逸蒲的孩子。
1996年9月是方逸蒲和顾夫人结婚的时间。
在那之前，许月见没有任何感情经历。
最大的可能是方逸蒲在和顾夫人大婚之前和许月见见过面。
而后利用顾家的势力，帮着许月见抹去他们在阳城的往事。”
顾清筠的手抖得不成样子，虽然这结果早知道了，再听一遍，依然是觉得心脏被撕得鲜血淋漓。
“那，那安妮呢？”
顾清筠手里的烟点了半天没点着，程光吉轻叹一口气，起身过去帮他点燃了。
坐下之后尽量平复着心绪说着，但依然能听出压抑的愤怒。
“安妮原本叫方安妮，是在1998年3月出生的，虽然出生之后就被送进了孤儿院。
但是许月见和方逸蒲都是定期过去看望的。
还会时不时地以作慈善的名义，往孤儿院捐赠物资。
方安妮在孤儿院里过得，可以说和千金小姐没有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顾清筠突然就想起了前几日，许明曜讲着他的童年，讲的云淡风轻……
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时，他是不是还会那般云淡风轻，还会那般得毫无恨意。
不对，是他们三个，受苦的从始至终都只有许明曜一个。
顾清筠看了看紧闭着的大门，想着门外站着的那个清瘦的人，心中一阵酸涩。
程光吉的声音还在继续：“许月见怀孕的时间1997年的7月。”
程光吉眼中的愤怒完全压抑不住，双手紧紧握着拳：
“方逸蒲和许月见在夫人怀孕期间，搞到了一起！
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断过联系！
这对不要脸的奸夫□□！”
顾清筠的目光重新移到了桌上的文件上，对于方逸蒲，他既不像许明曜那般没有感情，也不像程光吉那般愤恨。
曾经母亲去世后的那一年，方逸蒲对他只能说是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该问候的问候，该照顾的照顾，更进一步的亲近却是没有。
顾清筠一直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直到后来，方逸蒲也去世后。
顾清筠看着方逸蒲的棺材，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自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去得到爸爸的喜爱了。
顾清筠现在想想，怪可笑的。
方逸蒲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方安妮，哪里还有多余的爱分给他呢？
程光吉抽出了另外一份资料：“这是方安妮在国外的信息。
方逸蒲去世后，方安妮便被一对国外的夫妻领养了，改名为安妮，带到了法国生活。
那对国外的夫妻，在海城大学做过交换生，和方逸蒲的关系很好。
许月见也在那个时候在海城失去了踪迹。
直到五年前，两人一起回了国。”
后面的事情顾清筠大概也清楚了。
许月见回国后，知道了顾氏现在是顾清筠做主。
顾清筠和许明曜的关系从来也没有瞒过谁，许月见回国后就找到了许明曜。
程光吉也只能查到了这里。
再往后的事情，不管是许月见一方还是许明曜一方，各自的口风都很紧。
顾清筠靠在沙发上，喝了三杯冰水，才算勉强冷静了下来。
彻底恢复平静后，他才敢打开门出去。
顾清筠把翡翠玉坠收进了怀里，点燃了一支烟，打开了车窗，看着这外面飞速后退的凤凰树，凤凰花开的火红，如挂在街边的片片火烧云。
顾清筠不自觉地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许明曜的场景。
那也是凤凰花开的季节，如梦幻一般。
“许明曜……”顾清筠的声音仿佛是从天边飘忽而来。
许明曜微微偏了偏头：“嗯？”
“当年，我们的见面是你蓄谋已久的吗？”
许明曜的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没有松手，掌心渗出了一层汗。
如果是真实地回答，许明曜的回答应该是“是”的……
顾清筠读的那个学校，不是他那种人能上的。
许明曜查了很多资料，问了很多老师，在顾清筠的那个学校门口蹲了许久。
才得来一个消息，那个学校的每年会招收全省前十名的学生，减免学费。
所以许明曜才考到了海城第一、全省第三……
但他没有想过能与顾清筠发生什么，他觉得只要能看见顾清筠就好。
这是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他不想撒谎，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开着车……
顾清筠按灭了手上的烟头，很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看着紧抿着唇，认真开着车的许明曜，不知不觉地就又红了眼眶。
或许没有他和妈妈，方逸蒲和许月见会是很幸福的一对？
许明曜也能和安妮一样，过着幸福的生活？
顾清筠想不明白，只是很烦躁，他本能地觉得，妈妈没有错。
妈妈爱上了方逸蒲，决定娶妈妈的也是方逸蒲。
可是方逸蒲也背着妈妈一直和许月见在交往。
这段关系太复杂了……
是妈妈拆开了青梅竹马的方逸蒲和许月见……
方逸蒲背着妈妈和许月见暗通款曲……
许月见对许明曜不管不顾……
顾清筠占着父亲的身体……
安妮占着父亲的爱……
从始至终，什么错都没有的许明曜，却是一无所有、最无辜又最可怜的那一个……
即便一切都是许明曜蓄谋已久的安排，他又能怨他什么呢？
是报复也好，是为了拿回属于他自己一切也好。
他爱上了许明曜，自己的哥哥，这便是报应，这是他应受的。
报应方逸蒲的三心二意，报应妈妈的横刀夺爱。
顾清筠轻声地开口：“对不起……许明曜……”
对不起，哥……
许明曜的身形微微一怔，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认真地开着车。
却还是听到了阿筠那很轻的一声“对不起”……
许明曜不知顾清筠从何而来的一句“对不起”。
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尽量以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一句：
“顾总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从何而来的对不起？”
顾清筠看着许明曜带着笑意的脸，只觉得那笑很是刺眼，偏过了头吩咐道：
“去公司吧！”
许明曜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快六点的时间了。
虽疑惑，还是把车往公司的方向开去了。
顾清筠在车上给小艾打了个电话：“让凌碧兰待会儿去我办公室一趟。”
二十分钟后，顾清筠到了办公室，凌碧兰已经等在顾清筠办公室门口了。
许明曜等在办公室外，顾清筠带着凌碧兰进了办公室。
“顾总，有什么安排？”
顾清筠示意凌碧兰坐下，目光落在玻璃门外的那个身影上。
缓缓开口：“凌经理，你是许明曜选进公司的吧？”
凌碧兰身体紧绷了起来，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揉搓着。
顾清筠笑了笑：“你别紧张，你工作很出色。
我知道，你，还有小艾，包括新上任的董事会秘书，运营部经理，你们都是许明曜精心安排的。”
凌碧兰听着顾清筠这样说了，也就坦然了，知道再怎么紧张或者隐瞒也是没用了。
静静地等着顾清筠后面的话。
顾清筠的目光从许明曜的身上移到了凌碧兰的身上：
“凌经理，你是一名出色律师，也是许明曜的人，所以我信任你。
起草一份协议吧，我在公司的所有的股份全部转给许明曜。
顾氏集团的总裁以后是许明曜。顾氏更名为……”
顾清筠想了许久，他觉得许明曜不一定喜欢它叫“许氏”。
“算了，以后他自己改名吧。”
凌碧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清筠，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消化了顾清筠的这段话。
最后才开口：“顾总，许总不会同意您的这个安排的。
您既然知道了，那我便直说了，我们几个确实是许总亲自选进来的。
我们自进了公司他便一直对我们说，顾氏永远是顾氏的。
顾氏的主人永远是顾总您。
这些年许总为了顾氏殚精竭虑，从来不是为了他自己！”
说着说着竟隐隐有些情绪激动了起来，想起来最近这段时间顾总对许总的种种做法，脸上愤懑不平的情感更是隐藏不住了：
“我们都知道许总一心为了顾总。
可是顾总您，恕我直言，你这段时间的做法，实在是伤许总的心。
说句逾矩的话……”
凌碧兰看着顾清筠有些阴沉下去的脸，没有停住的打算：
“今日即便是您开除我，我也要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许总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顾总您的事情！”
顾清筠看着凌碧兰激动得有些涨红的脸，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又很是欣慰。
至少，公司的人已经和许明曜一条心了，公司给他以后，他管理起来也会很轻松吧？
想着又有些自嘲起来，他是操的哪门子心！
许明曜管理公司已经这么多年了，还要他操心这些？
凌碧兰看着顾清筠笑了，一时有些疑惑，还是很严谨地开口：
“许总让我们听顾总的话，那我便听，您说的协议，我回去起草。
明天发到您的邮箱，但我会肯定，许总不会签字！”
凌碧兰说得笃定。
顾清筠笑了笑：“不需要他签字，我要你起草的是赠予协议还有，遗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