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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妈妈和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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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曜喉结翻滚了片刻,动了动唇,那个字却是怎样也喊不出口。
周泽棠上前:“夫人,许总过来了。”
许月见闻言,看了看许明曜,放下了手上的咖啡杯:
“许明曜……这个名字很不错,是你外公给你取的?”
声音很是冷淡,冷淡到许明曜心底的那份紧张都彻底凉了下去。
“坐吧,这位是安妮,她是你的妹妹。”
许明曜这才注意到,许月见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儿,二十出头,年轻漂亮,却又有几分高傲。
听着许月见的介绍,头也懒得抬一下。
许明曜微微欠身,就在一旁坐下,琢磨了许久,感觉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称呼:
“许……许夫人,不知道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看这场景,怎么看也不像是母子相认,他自然很识趣地不去喊那个称呼。
许月见仿佛对许明曜的这个态度很是满意,唇角扬起了笑:“泽棠,你与他说。”
周泽棠点了点头就在一旁坐了下来,打开了随身的手提包,拿出了一沓文件。
“许总,这一份,是顾氏的股权分布。
方逸蒲先生原先拥有的3%的股份,顾总接手后,便把它转让给了您。没错吧?”
许明曜接过了那份文件,是顾氏很详细的股权分布,双眉当即蹙起:
“你们这是窃取企业机密……”
“许总先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周泽棠打断了许明曜,“这件事情于许总没有害处。”
周泽棠又拿出了一份文件:“这一份,是二十年前,老顾总的遗嘱复印件。”
许明曜没有多言,他沉着眉,等着周泽棠还能拿出什么。
至少现在他可以确定,这个许月见过来,绝非善意。
亏他还紧张了一上午,该如何与妈妈相认。
周泽棠解释道:“老顾总的遗嘱中说,顾氏集团,包括海城乃至全国和海外的所有业务,尽数由顾氏直系子女顾清筠先生继承。”
周泽棠确认顾清筠听明白了之后,又掏出了最后一份资料:
“这一份,是安妮小姐与方逸蒲先生的亲子关系鉴定。
方逸蒲先生,您应该不陌生吧?”
许明曜点了点头,阿筠的父亲,看过照片。
接过了这份报告,就翻开了来,大量的检测数据之后,许明曜看到了最后一句结论。
“支持A2020091838001所检个体方逸蒲先生是A2020091838002所检个体安妮小姐的生物学父亲。”
看到这句许明曜的脑袋轰然一下炸开!
猛然从座位上起身,剩下三人都看向了他。
许明曜脸色惨白,按在桌上那份亲子关系鉴定报告上的手都在抖。
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许月见,吃力地问出来一句:“你刚刚说,她是我的妹妹?”
“是!”许月见有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那我,和方逸蒲……”
“你闭嘴!”许月见怒极,“你别提他的名字,你不配!”
许明曜清晰地从许月见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的嫌恶,好像他是一个多么肮脏不堪的东西一般。
周泽棠站了起来进行斡旋:“许总,还请您先坐下,后面的事情,才是需要您做的。”
“我什么都不会做。”这么多文件凑在一起,他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您没有选择。”周泽棠说的不容拒绝,“您要不要再看两份文件?”
许明曜缓缓地转过了头,看向周泽棠。
周泽棠全程都很淡定,这个人仿佛是不会有任何情绪一般。
“许总还请坐下吧。”
许明曜到底是坐下了,这最后两份文件掏出,是十分陈旧的报纸。
周泽棠解释:“这两份报纸,分别是顾朝颜女士和方逸蒲先生车祸时的结案报告。”
许明曜一阵沉默,拧眉看着报纸,一个意外,是一个思念亡妻自杀。
“这两份报告另有隐情,而这个隐情,我们一清二楚。”
许明曜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双手的颤抖已经是无法控制住,许月见和周泽棠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泽棠的眼镜上反射过一片光,镜片底下的双眼看不清神色:
“许总,同样的事情再做一次,对我们来说不是难事。”周泽棠顿了顿,
“您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许明曜的后背已经彻底被冷汗湿透,是阿筠……
“你们,想要做什么……”他嗫嚅着嘴唇问道。
许月见笑了,周泽棠依然是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下:“我们想要顾氏。”
这不意外,许明曜猜到了,他努力地让自己的大脑能够思考起来:
“你们既然找到了我,那便是暂时没有考虑动阿筠。”
“许总聪明。”周泽棠赞赏道,“您看一下那份股权协议。您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顾清筠把那3%的股份转让给您之后,那他的手上便只有39%的股份。
您可以想办法联结其他股东一起,以多于顾清筠的股份,逼他退位。”
周泽棠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但是据我所知,这个有点难。
顾氏还是有几个十分忠诚的老董事,他们是绝对拥护顾清筠的。”
许明曜思考片刻:“第二个选择呢?”
周泽棠终于做出了今天的第一个表情,带上了一抹笑,笑里多了一丝狡黠:
“第二个选择对许总来说不难。
你需要做的是把顾清筠的股份拿到自己的手里,这样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据我所知,只要许总您说一句,就没有顾清筠不愿意做的事。”
许明曜的脸色已经从最开始的慌张失措恢复到了淡定从容。
他靠到了椅背上,把那些资料随意地扔到了桌上,笑的很是坦然:
“这些都不是难事,但是我需要时间。”
“多久?”许月见问道。
“至少五年。”
“不可能!”
“许夫人,我不相信您是突然出现的。
您既然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那一定是一直在关注着顾氏集团。
那么您一定知道,顾氏从顾清筠接手到现在,经历了一番动荡的。
现在才刚刚立稳,媒体报道的是光鲜亮丽,但是内里的千疮百孔,这是每个企业都不可能避免的。
顾清筠不是个简单的人,从他能让顾氏重整旗鼓便能看出来,想要让他入套,这不是易事。
给我五年时间,我交给你们一个正值鼎盛的顾氏。”
许月见微微沉思了片刻,想了许久,终于是开口:“可以,最多五年。
但是这五年,安妮必须在顾氏,做你的助理。”
许明曜嘴角微微一扬:“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得约法三章,省的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地坏事。”
“你什么意思!”一直逛着手机的安妮终于是抬起了头,拧着秀眉就看向了许明曜。
许明曜没有理会她,继续:“去公司可以,不可以参与工作上的任何事,不可以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至于你们想让她给你们传什么讯息,只要她有那个本事,随便。”
“好。”许月见一口应下。
“妈妈!”安妮撒娇道,“每天看着他,我得多晦气啊!”
许明曜淡定地喝了一口咖啡,全然没有理会安妮的话。
许月见温柔地宽慰着安妮:“宝贝,你刚从国外出来。
不管是以后接手公司,还是想去别家企业,在顾氏镀镀金,总是好的。
你也不用做什么,不想和他见面就不看好了。”
好说歹说,安妮总算是被安抚好了。
许明曜心底冷笑一声,原来许月见也不是不会做母亲。
放下了咖啡杯面上带着浅笑:“你们的说完了?那我开始了。”
许月见和周泽棠看向了许明曜,周泽棠问道:“许总有什么要求?”
“我帮你们拿到了公司,我能得到什么?”
周泽棠不动声色,许月见笑了起来,有要求好啊。
不怕他提太多要求,就怕他无欲无求。
“一个顾清筠还不够吗?”许月见看着许明曜笑得挑衅,“我们保证不动他。”
“嘁~”许明曜满脸的不屑,“许夫人,我是您的儿子!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带的。”
许月见的笑有些凝固了,许明曜反倒笑了起来,“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没用了。
实实在在能拿到手里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所以……”
许明曜的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双眼微微眯了眯,凝望着许月见,“所以,我能得到什么?”
周泽棠刚准备开口……
“我要许夫人亲自说。”许明曜的声音里亦是透出了一些寒凉。
许月见拧眉,双手抱胸,手指在胳膊上一下一下地敲着,而后缓缓开口:
“你怎么说也是我儿子,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事成之后,你在公司的股份是你现在股份的三倍。
如何?”
“不够。”许明曜启唇,“五倍。”
“好,成交。”许月见没有犹豫。
“这位,周律师对吧,口说无凭,我需要你起草一个合约,我们签字画押。”
“没问题,三天之内,合约送到许总手上。”周泽棠应道。
“还有,五年的时间,你们不要干预我做事。”许明曜扫视了一圈,“我有自己的安排。”
“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使什么诈出来!”许月见一口回绝。
“安妮不是还在公司么?我做什么,她不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月见陷入了沉默,看向了周泽棠,周泽棠点了点头。
“好。如果五年的时间你没做好,我们会用自己的方法。
到时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就说不好了!”
许明曜垂眉没说说话,沉默着算是应下了。
直到三人离开了一个小时,空无一人的咖啡厅才慢慢开始上人。
许明曜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手机响了起来。
“阿明,你不是回南山别墅拿东西么,怎么还没回来?”
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
“阿明?你还在别墅吗?那我自己叫司机回去了,你在南山别墅等我。”
“别!”许明曜脑袋里一闪而过许月见和周泽棠那阴森的脸,还有报纸上的车祸现场照片。
他慌忙站起了身:“我马上到公司了,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去接你。”
许明曜赶到办公室的时候,顾清筠埋在高高摞起的一堆资料里面,逐份看过去,然后签字画押。
听到了开门的动静,顾清筠头都没抬:
“你出去躲清闲了,让我一个人对着那群董事。
各种报表,各种总结,头都大了!
赶紧的,这些,一半你的,一半我的哈!”
“好,都是我的,怎样?明天中午之前,保证给顾总都批出来。”
许明曜过去,拿起了顾清筠手上的笔:
“今天早下班,我们出去逛逛吧,你想去什么地方?”
顾清筠很是疑惑地抬头看向了许明曜:“难得我们的许总不加班啊?
有什么好事?还是有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嘿嘿……”
许明曜拉起了顾清筠的手就准备往外走:
“什么都没有,就单纯地逛逛而已,我们很久没有一起逛过了……
不然,去学校吧,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棵树又长粗了一圈!”
顾清筠被说得动了心,这一晚上,他们逛了学校,逛了那条小巷子。
还去了许明曜打工的亲戚家的小饭馆,点了一份糖醋排骨。
他们还去了顾家公馆,去了电影院,看了那场一直没有看成的电影,恐怖游轮。
顾清筠一直害怕,看了之后才知道,恐怖游轮一点都不恐怖。
最后他抱着许明曜:“是因为那个母亲不想接受她的孩子去世了,才会不停地陷入那种循环的吧。”
许明曜看着片尾,他也不清楚。
电影没有明说,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除非那个母亲解开了心结,接受了孩子已经去世。
拒绝坐上那辆出租车。
世间所有事,逃不开一个心结与执念。
许明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出了凌晨的影院,许明曜开着车,慢慢往南山别墅开去。
车停稳,他起身,为顾清筠解开了安全带,抱着他往别墅走。
“阿明,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今天你可有点不正常。”
顾清筠搂着许明曜的脖颈,看着他的下颌线,打趣地问道。
许明曜把他抱得更紧了些:“阿筠,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很多,抱着硌手。”
“没吧?”顾清筠捏了捏脸颊,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很是满意。
许明曜把顾清筠放到了床上:“就是瘦了,轻了好多。”
一边说着,手就顺着脖颈往下,滑到锁骨,身上的衬衫被解开……
顾清筠按住了许明曜继续往下的手:“阿明,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呀。”
许明曜把头埋到了顾清筠的颈间,温热的呼吸让顾清筠有些痒。
他躲了躲,最后到底是没躲过去……
许明曜有些心不在焉,他双手撑在床上,看着如小猫一般弓着的顾清筠。
目光缓缓地移到了床头的水杯上,水面晃得旖旎。
那水面晃着晃着,他好似就看到了自己,自己就是那个透明的水杯。
阿筠是那杯里水。
他想保护好杯里的水,可是,水会晃,会蒸发,会被人喝掉……
他该如何让那水永远的在杯里?
许明曜的眸光眯了眯,一个想法冲击着他的大脑。
藏起来。盖好盖子,然后,永远地藏起来。
床头柜上的水杯终于是摇晃着跌落到了地上,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哼。
许明曜才反应过来,想得入了神……
他起身揽住了顾清筠:“阿筠,对不起……”
顾清筠从一开始就发觉了许明曜的不对劲,阿明似乎隐藏着一股怒意。
一点也不轻柔。
他知道阿明需要发泄,也一直忍着,却不想到最后,阿明似乎陷入了一种疯狂。
整张床都剧烈地动了起来,他也终于是再忍不住……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了阿明说了一句“对不起……”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去回复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