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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哭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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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坐进车里,心里有些乱,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殷正宏握住他的手,看着他低声说:“在长明这几天怎么样。”
江宁沉默着。
殷正宏叹了口气,捏了捏江宁的后脖颈:“宁宁,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让你伤心,是我的错。嗯?说句话。”
江宁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到底让自己伤心是他的错,还是他根本没把这当成一段平等的关系是错,如果自己不觉得殷正宏这样不顾自己尊严的行为冒犯,那他是不是就觉得没错了。
不过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管教这个男人,他们不是婚姻关系,不是亲属关系,唯一的联系就是睡过。
“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殷正宏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
江宁听过太多次这种话,他已经要放弃了,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他心中的唯一,想到这里,他就生起气来,觉得这些年自己的倾慕还不如喂了狗。
“二叔,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既没有资格让你哄我,也没有资格让你为我考虑,都是我自己痴心妄想罢了。”江宁闷在殷正宏怀里,语气中已经有些哽咽。
江宁觉得自己很幼稚,不管是负气跑来长明,还是在这里跟殷正宏顶嘴,但他控制不住。
殷正宏面色不变,但江宁知道他现在这样就是有些动气了:“宁宁,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江宁停着他的话,也愤怒起来,这段时间的委屈突然全部涌了上了,殷蒙的嘲讽,繁忙的工作,甚至现在还要听他的责备,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掉:“你不喜欢听,难道我喜欢听吗?”
殷正宏显然也没料到他今天情绪的爆发,愣了一下,才拿出手帕给他细细擦脸:“先擦擦脸,不哭了,跟小孩子一样。”
江宁把头拧过去,不想让他擦,他就用手固定住江宁的下颌,静静凝视着江宁因哭泣而发红的双眼,用帕子一点一点将泪水吸去。
擦了几分钟,江宁终于停止哭泣,稍稍冷静了下来,发现自己还被殷正宏抱着,便想挣扎出来。
殷正宏察觉到他的意图,双臂将他搂的更紧,江宁觉得他的双臂仿佛铁铸的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别动,我今天很累,让我抱一会。”
江宁放弃了挣扎,轻声问:“你来长明干什么。”
“有个长辈九十大寿,过来祝寿。”殷正宏有些疲惫的样子。
江宁试探说了个名字,殷正宏点点头,他心里了然。
“老孙,回汶山公寓。”殷正宏把头埋进他脖颈旁,缓缓呼吸。
江宁感觉到他的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锁骨上:“是郊区那套房子吗。”
殷正宏闷闷嗯了一声,调了调座椅,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他。
江宁奔波了一天本就身体疲惫,刚刚又哭了一通,很快便在殷正宏温暖的怀里睡去。
再醒来已经到了目的地,殷正宏拍拍他的脸,:“到了,宁宁,等会回家再睡。”
江宁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殷正宏拍一下江宁就哼一声,可能是觉得他好玩,殷正宏就拍了好几下。
江宁彻底醒了,不想再让他这么玩自己,就坐起来要下车,殷正宏则在车里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出来。
他来这里次数不多,也不知道在这个园林般的大院子里该怎么走,最后还得等殷正宏带着他走。
院子里假山廊亭,绿植水榭,流水潺潺的声音让江宁渐渐放松下来,他也开始冷静的审视起自己稍前的行为来,真是糊涂了,明明殷正宏说什么自己糊弄一声就过去了,跟他这么较真真是不应该。
想着两人就走到前厅里了,进门坐在鞋凳上,一个佣人用热毛巾擦脸,一个佣人给换鞋。毛巾有些烫,江宁挥了挥手让那佣人走了。
换完鞋,二人坐在沙发上,殷正宏点燃了一支雪茄,慢慢抽着,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江宁。
“这是什么?”江宁边说边打开盒子。
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枚胸针。胸针主体是一块成年男人一个拇指指节大小的绿宝石,周围点缀着各种彩宝,嵌着碎钻,构成一条栩栩如生的孔雀。各种宝石在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切边反射着闪亮的光,江宁被晃的眨眼。
“你不是很喜欢这个设计师吗。他在杜塞开了拍卖会。”殷正宏看着他。
江宁此时没什么话说了,他知道这是殷正宏给他的补偿。他坐过去抱了抱殷正宏,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说:“很漂亮的胸针,我很喜欢。”
他明白,这件事在殷正宏这里算是翻篇了,如果自己再闹下去就是不懂事了。但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失望,每次都是这样,他生气,殷正宏就用钱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打发自己,仿佛他的一切情绪都能用金钱买断。
殷正宏笑了,慢慢抚摸着他的脸颊,抽了口雪茄,直接吻住了他的双唇,把烟气渡过去。
殷正宏的吻太霸道,江宁被吻的无法思考,一不小心把烟气吸到了肺里。他推开殷正宏,立刻开始咳嗦起来,大脑也被尼古丁熏的晕晕乎乎。
殷正宏哈哈大笑,要接着来亲他。
江宁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还没缓过来,便问殷正宏:“谁打来的啊。”
“坞蘅,是谁。”江宁正要拿过手机,殷正宏就点开了电话,还开了免提。
“阿宁,我下班了,你怎么没在家,是出门了吗?”
江宁感觉到殷正宏的目光立刻射过来,他被盯的后背发麻,但还是得硬着头皮往下说:“抱歉啊坞蘅,我二叔来了,我现在在我二叔家。接下来几天应该也在这边住,没法再见面了。”
坞蘅可能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下次来长明他再招待他。
江宁又道了好几声歉才把电话挂了。
在他接电话期间,殷正宏一直盯着他,现在也不说话,显然是等着他自己解释。
“坞蘅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关系很好,我来长明他就跟我说让我去他家住吧,好多年不见很想老同学。”江宁像是被家长盘问的小学生,老实巴交的和盘托出。
殷正宏还是没说话,江宁就立刻接着说:“我们什么都没有!二叔,你还不相信我吗。”
殷正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料想你也不敢。”
江宁暗暗腹诽,怎么,我不仅敢,我还做了。
殷正宏此刻也没有了继续风流的兴致,叼着雪茄,拍拍他的后背:“陪我去写会字。”
睡前练一小时毛笔字是殷正宏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他在杜塞时,这就是他下班后唯一的工作时间,几个心腹就趁这一小时开会,之前大部分时候都是他的秘书吴粲伺候,但显然,这次来长明,他并没有带上吴秘书。
江宁磨着墨,看殷正宏写草书。
他的草书写得很好,散而有神,筋骨遒劲,在外面也不缺想买的人,一尺就是几万。
“二叔,”江宁放下墨条。
殷正宏笔不停,只是哼了一声,意思是怎么了。
“武长官还有半年多肯定就要退下去了,”他顿了顿:“我得到了消息,中央星已经决定了派谁去杜塞。”
殷正宏停下笔,立即抬起头:“什么意思。”
“就是长明市的刘峻河。我昨天才知道。”
殷正宏却不答,只是盯着他:“这么机密的消息,我没听到一点风声,你是从哪知道的。”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坞蘅,”江宁顿了顿:“是中央星那位的秘书,他告诉我的消息,是不会错的。”
殷正宏把笔放到笔山上,缓缓踱步起来,显然是思考着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杜塞政治生态及其复杂,执政官武鸣和监政会会长马先勇一直很不对付,这两派斗来斗去,武鸣已经被马先勇一派完全打压,明面上,马党已成气候,私下里,就是马派亲兵横行。现在中央星空降一个执政官,既要打压马党的气焰,也要清理武鸣的余党,非常合理。而殷正宏身为杜塞伴星军区军长,早就看透这两派的斗争,慢慢在这武、马两党中划出一片中立地带,也不缺乏拥趸。只是现在两派间平衡被打破,自己的位置也就微妙起来,他不得不为自己另寻出路。
如果真的如江宁所说的一般,那杜塞省的权力顶峰,将要迎来一次大洗牌。
“告诉吴粲,让他现在来长明。这件事先不要跟别人说,你先出去吧。”殷正宏说到,显然,他已经接受了这个消息。
接着,他的手伸向内线电话,想了想拨通一个号码。
“和你那个朋友保持好联系,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话来。”殷正宏看了他一眼。
江宁点了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他能猜到殷正宏下一步要干什么,也不再打扰他。
回到自己书房,他给吴粲打了电话,叫他赶紧过来,又跟自己的秘书安排明天分公司的高层会议,在这么让殷蒙祸害下去,长明分公司完蛋是迟早的事。他得把这件事交给一个放心的人来办,思考了半天,才拨出去一个电话。
打完电话,江宁接着就下楼去了厨房。打发了佣人,自己煲了一盅冬笋火腿汤。现在大多流行各种风味的营养剂,但殷正宏还是偏爱传统饮食。
用小碗盛了端着,他敲了敲门,殷正宏还在打电话,他便直接进去了。把汤放在书桌上,他轻声说:“先喝口汤吧。”
殷正宏掐着他的腰,一把把他搂到自己大腿上。
江宁听到电话里正说到确有这样的消息,但想必江也刚刚得知。
殷正宏立即决定托人联系江峻河的秘书,看他什么时间有空,自己去拜访他。
对面又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殷正宏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江宁立刻拿起碗,盛了浓白的汤,吹了吹,喂殷正宏一口一口喝。
殷正宏摸着他的腰,又说了一会两人才挂了电话。
一挂电话江宁就抱怨到:“这个人真是废话连篇。”
殷正宏被他伺候的舒服,像一头被顺毛捋的大猫:“明天我去给老爷子祝寿,你陪我去。”
江宁有些扭捏,含含糊糊说:“我不想去。”
“不想什么不想,不许拒绝,让老爷子见见你,你也该在他们面前露露面了。”
“我想不去。”江宁有些害怕拒绝后殷正宏会生气,但他还是拒绝了。
殷正宏现在心情好,就捏着他的脸哄他:“又怎么了,我的小祖宗,闹什么小脾气。”
江宁拧了半天,才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殷正宏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江宁就继续说道:“你把我带过去觉得没什么,该喝酒喝酒该吃饭吃饭。可是别人都是怎么对我的,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知道他们都对我说什么话吗!”他声音忍不住颤抖:“我是什么,我不过就是你带过去的一个玩物,一个,一个......”说到最后,那些被讥讽的画面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已经有些泪意了。
说完江宁慢慢缓过来,被自己吓出了汗,今天怎么这么大胆,真是昏了头了,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明天怕是又要受罚。
但一想到那些人的眼神,他自己就无法呼吸,心脏仿佛被人揉碎了一般,忍受殷家人轻蔑的态度就已经够痛苦了,即使要受到殷正宏的冷落,他也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
想到这他立马低下头去,很快的说:“对不起二叔,我不该说这些话。”说罢就想从殷正宏的大腿上下去,回自己的房间。
殷正宏却紧紧抱住他,他的吻落在江宁的脸颊:“宁宁,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不去了好不好。是我没考虑到宁宁的感受。”殷正宏搂着他,跟拍小孩一样拍他。
江宁本来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此时听到殷正宏的道歉,委屈的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他仿佛是自己的克星,一接触到他的事,江宁就忍不住自己的冲动。
江宁擦了擦眼泪,大大圆圆的红眼睛猫一样瞪着,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肯再泄出一点声音。
殷正宏却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拿开,规规矩矩的用自己的胳膊舒服起来:“哭吧,是我委屈你了,你本就体弱,郁气内堵伤胃伤心,发泄出来就好了。”
江宁听到他如此哄自己,更堵不住眼泪,像个向父亲宣泄委屈的孩子一样大声哭了起来。
”殷正宏你就是个大混蛋!”他哭喊出来。
要是吴粲在这里,肯定要吓得腿都软了,要是有人敢这么跟殷书记说话,估计早死一百次了。
可殷正宏听到他孩子一般的控诉,不禁笑了:“是,我是老东西,我是大混蛋,别的呢,我又怎么了。”
江宁不想再说什么,说的再多也只是让殷正宏看笑话,便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我累了,抱我去睡觉。”
“好好好。”殷正宏抱起他,走向卧室。
这一天实在是太过疲惫,体力心力都不少消耗,江宁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