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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旅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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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磊和顾清桉从决定去海口,到现在踏上去往海口的火车中间也就两天不到的时间。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将成为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魏磊把嘴皮子磨破了才劝动顾清桉放弃了高铁转火车的出行方案,选择了直达海口的绿皮火车。
一到自己的铺位,顾清桉就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正在放行李的魏磊被吓了一跳:“你关门干什么,万一还有人呢?”
“有人没长手吗,进来自己不会开门吗?”顾清桉的语气很冲,这是他第一次坐绿皮火车,候车厅人挤人的场景把他的耐心消磨的一干二净,他现在不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再看见第三个人。
魏磊知道他心里有些不情愿,好言好气地说:“行了,脾气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既来之则安之,再说这车厢环境已经很不错了,搁以前我都舍不得买软卧,你是没体验过坐硬座的滋味,到了夜里坐不能坐睡不能睡的,那是真受罪。”
“如果按我的方案来起码能比现在节省10个小时,这样我们也能少受10个小时的罪。”顾清桉一逮着空就开始说选择交通工具这件事。
魏磊对于顾清桉的这种行为终于忍无可忍,他指着顾清桉的鼻子假装生气道:“我最后再说一遍,坐火车可以看风景,直达不用转车比较省事,我们是去旅游的不是赶去投胎的,节省10个小时没有任何意义,你要再提这件事别怪我跟你急。”
顾清桉是真被唬住了,为了避免一场争吵的发生,他识相地闭上了嘴。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查票。”
魏磊走过去开门,乘务员站在门口扫了他们俩各一眼,然后说:“身份证看一下。”
魏磊把身份证递给乘务员,然后转头冲着顾清桉说:“愣着干嘛,身份证拿过来。”
顾清桉没说话,胳膊一伸直接越过魏磊把身份证递给乘务员。
乘务员简单看了两眼就把身份证还给他们,走前还不忘提醒:“好好休息,声音不要太大,会影响别的乘客。”
乘务员走了有两分钟,魏磊躺在床上眼睛盯着上面的铺位,突然来了一句:“刚才那乘务员小哥长的还挺帅。”
隔壁铺位的顾清桉听到莫名其生出一股醋味,一时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喜欢这一款?”
“我只是单纯地欣赏美而已,再说了,我是直男。”
顾清桉以一种满不在意的语气“哦”了一声。
魏磊问:“你哦什么?”
“那我应该说点什么?”
“算了算了,聊天都往死里聊,不聊了睡觉。”魏磊翻身,背对着顾清桉。
上车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12点了,没再交流的两人很快被困意席卷,伴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哐哧哐哧的火车擦轨声、夜间行车的鸣笛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顾清桉…顾清桉…”
凌晨四点左右,顾清桉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一睁眼发现魏磊正趴在窗户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干嘛呢?”顾清桉用胳膊盖着眼睛,没拉窗帘,外面透过的光有些许刺眼。
“你快起来,要路过长江了。”
“路过长江怎么了?”
“看风景呀,凌晨的长江很好看……到了到了,快过来!”魏磊激动地朝顾清桉招手。
顾清桉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他起身凑到了魏磊的旁边。
此时的火车正在经过长江大桥,这座还未醒来的城市是静的,玻璃铁皮隔绝内的世界是静的。
只有薄雾冥冥下的长江,在奔流不息。
只是很遗憾,这般光景顾清桉也就匆匆一眼。
在不长不短的一分钟里,他那漆黑的眸子只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也是在那当中的某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心满意足的魏磊躺回了床铺 :“好了,继续睡吧,等到了不错的景色我再叫你。”
被叫醒的顾清桉彻底没了睡意:“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好呀,聊什么,你起个头。”魏磊嘴上答应了,但已经闭上了眼睛。
顾清桉问:“你是坐过这趟车吗?为什么知道这个时间会路过长江?”
“没坐过这趟,但以前回老家的时候经常走京广线,知道长江大桥和武昌站大概间隔多长时间,只要留意武昌站的到站时间就可以推测出什么时候能看到长江。”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魏磊已经有点进入睡眠状态的感觉,嘴在说话但脑子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楚了。
“魏磊,你说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事情正常吗?”顾清桉假借闲聊之名问了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
魏磊想都没想直接答道:“喜欢是一种很单纯很美好的情感,它不应该被这些带有歧义的形容词去玷污。”
魏磊的话无疑是给了顾清桉表达自己真实情感的底气,但他还没有那么勇敢,没有勇敢到可以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把这份特殊的心意公之于众。
他张了好几次嘴但都憋了回去,最后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才支支吾吾地旁敲侧击:“那如果是你,你能接受这种单纯的喜欢吗?”
魏磊没回答。
过了好久,魏磊还是没说话。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说话呀?”顾清桉着急地看向魏磊,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顾清桉笑了,他居然有点庆幸魏磊睡着了,不然接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武昌站到了,睡不着的顾清桉跑下车透气。
正好乘务员在门口站着检票,顾清桉见没乘客往这边来,又闲的无聊,便走到乘务员旁边搭话:“你有女朋友吗?”
乘务员疑惑地看着顾清桉:“你问这个干嘛?”
“就随便问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还怕我知道了抢你女朋友吗?”
乘务员虽然不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这么脸皮厚的过来问别人的八卦,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没有,但有喜欢的人了。”
顾清桉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然后笑眯眯地道:“好,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乘务员觉得这个祝福很莫名其妙,但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应:“谢谢。”
魏磊这个阶段嗜睡,一直到上午11点才醒,如果不是听到他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顾清桉真要怀疑他是不是昏迷过去了。
魏磊洗漱回来,才发现桌子上放了两个饭盒,而顾清桉正靠着枕头在看书。
魏磊指着饭盒问:“你买的?”
“餐车路过的时候随手买的。”顾清桉合上书,起身说:“我去洗个手,你先吃。”
顾清桉回来的时候两份饭都被打开了,但都没动,他问魏磊:“怎么不吃?”
“等你呀,你买的饭我们一起吃。”
听了魏磊的话,顾清桉不由地恍惚了一下,笑道:“谢谢。”
魏磊觉得奇怪:“谢什么?”
“谢谢你等我吃饭,这种感觉很好。”
魏磊不知道怎么去接话,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吃饭。
他的心被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搅乱了,也许顾清桉说这句话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但他总会控制不住地多想,多想那些表意不明的字眼里是否蕴含着一些特别的情感。
从吃完饭到晚上,魏磊的情绪都不高,再加上长时间坐车不太舒服,他就一直躺着睡觉,他其实也睡不着只是不想说话,觉得累。
顾清桉没打扰,要么看书要么去走廊上溜达。
晚上十点多,拆解上船的火车断了电,相对封闭的车厢空气流动性本来就不好,再加上空调无法运作,车厢内很快变的闷热起来。
魏磊现在身体的抵抗力很差,对周遭环境的反应也会比正常人更加强烈,他已经开始受不住了。
“顾清桉,我有点难受。”魏磊声音很虚弱,他感到胸闷喘不上气。
顾清桉想着心静自然凉,所以把注意力全放在了书上,听到魏磊叫自己才发觉他的异样。
顾清桉蹲到他跟前,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体温正常但出了很多的汗。
顾清桉一脸担忧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闷的很,脑袋晕乎乎的。”
此时火车已经进入了船舱,为防止乘客下车车厢门全部紧闭。
顾清桉看了眼时间,离火车下船起码还要3个小时,这样硬扛下去也不是办法。
“起来,我们去洗个脸。”顾清桉把床上的魏磊扶起来,拿着毛巾搀他去到洗手台。
冰凉的水打在脸上确实让魏磊清醒了不少,呼吸也逐渐顺畅起来,但对缓解车厢里的闷热来说效果还是差点。
顾清桉打湿毛巾然后将凉毛巾敷到魏磊的脖颈处:“有没有舒服点?”
“好多了,但还是好热,热的我浑身上下都难受。”魏磊不停地洗脸,他恨不得一头扎进水池子里。
顾清桉看着魏磊这么难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啊。”
魏磊不明所以:“好端端地道什么歉?”
“帮不了你,是我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