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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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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前,在人妖二界交界处的某个小镇,有一书生为救其母,不顾自身安危,数次跨越妖界界碑,进山采药。
一日,书生险些跌落山崖,得一女妖相救。那女妖生得花容月貌,书生一见倾心,不顾人妖殊途,世俗目光,只求娶其为妻。
女妖生于山间,从未下过山,心思纯良。书生每日风雨无阻,上山教她读书习字,于是很快便被打动。
大婚当日,女妖满心欢喜。拜堂时,小腹却突然传来刺痛——
一把匕首深入腹中,只剩刀柄在外。
动手之人毫不犹豫,眼神是女妖从未见过的冷漠绝情。
那匕首上刻有阵术,女妖妖力全失,脱力倒地,昏沉间听见她的夫君问:
“你确定取了妖丹后,她不会来报复我们一家?”
先前唱着贺词的礼生道:
“人有轮回,妖无来世。在下虽看不透此妖妖身,但妖丹乃妖之根本,取走妖丹后,此妖自会魂飞魄散。”
书生娶女妖,只是为取其妖丹,给母亲治病。
而那礼生,正是捉妖师。
却道剖腹取丹之时,一股怨煞无比的鬼气席卷而来,捉妖师与书生被掀飞数丈之外,只见女妖浑身萦绕着诡异黑雾,凄厉鬼哭之声,响彻方圆百里。
捉妖师也终于看清女妖妖身,惊骇不已:
“亡魂含怨,拒赴轮回,羁留世间,化而为妖……”
是谓,妖鬼。
妖鬼,乃万妖之首,由人死后不愿赴轮回的怨魂形成,举世罕见,但凡降世,生灵涂炭。
后世传闻,那一日,整座小镇之人尽数死于妖鬼之手。妖界得其主,实力大增。捉妖百门不敌,为保人界太平,自愿割舍十二城赠予妖界,定下契约。自此井水不犯河水,换来数百年安定。
……
荒山之中,迷雾丛生,一行三人被困在里头打转。
不知走了多久,夏觉又看见起初刻在枯树上的印记,满脸沮丧:“完了师兄,我们又回来了。”
沈青尘抱着名女子,眉心轻蹙,显然未料到这般情况。
他们二人乃捉妖师,为除前日在青乌镇害了六条人命的花妖上山,行至半途,意外遇见名受伤昏迷的姑娘。
本欲先送其下山疗伤,哪曾想遇见了鬼打墙,竟是走不出去了。
沈青尘思索片刻后道:“我们应当已与那花妖碰过面了。”
山间草木混杂,本就是花妖的主场,更不提遍布迷雾,视线受阻。
但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背后作法,这花妖比他们了解到的,还要厉害许多。
夏觉诧异:“难道花妖并非四阶?”
据镇中人所描述,花妖应当是四阶的实力,他好歹也是玄阶捉妖师,不可能察觉不到四阶花妖的妖气。
只是不知为何,分明占据优势,这花妖却迟迟不现身,倒像是有所顾虑。
沈青尘没有妄下定论,只道:“不好说,这山有古怪。”
这漫山遍野的迷雾哪怕动用术法也完全看不清远处,绝非区区花妖可以做到,别说是四阶,八阶都不行。
夏觉闻言,想起什么,声音不自觉降低:“听说,这是千年前妖鬼现世的地方。”
他说罢,还下意识左右看了眼,像是怕被谁听见。
没人能不怕妖鬼,连民间大人吓唬小孩都是用“再不听话就让妖鬼把你抓走”这样的话术,百试百灵。
沈青尘怀中女子手指微颤。
夏觉还在自言自语:“不过妖鬼都数十年没有动静了,传言是已魂归天地。”
他语气还有几分可惜。
虽说世人谈妖鬼色变,可有妖鬼镇着妖界的这几百年,人界其实要太平得多。
相比之下,如今群妖无首,扰乱人界秩序,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咳...”
一声微弱地闷咳声响起,沈青尘察觉到怀中女子有几分挣扎,寻了棵枯树,放她下来靠着。
浮嫇意识混沌,猛地咳出一口血来。伴随着牵动腹间伤处的一阵钻心痛楚,她撑着身子倒吸一口凉气,终于看清眼前情景。
这是...幽冥山?
她怎么会在这里?
脑海中的记忆充斥着零碎的空白画面,她捂着腹间被处理过的伤处,感觉到什么,不可置信。
沈青尘见她咳血,立刻点下她周身两处大穴,喂给她一粒回元丹,让她缓和不少。
夏觉也赶过来,担忧道:“姑娘你还好吗?”
浮嫇看向他们二人。
一高一矮,高的约莫二十来岁,矮的不过十六七,都穿着身白,腰间系有捉妖师身份象征的锁妖囊。
想起昏迷时隐约听见的话语,女子垂下眸,虚弱道:“我没事。”
她面色苍白如纸,身形单薄,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倒,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夏觉忍不住问:“是谁竟对姑娘下了这般狠手?难道是花妖?”
浮嫇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路过幽冥山时被人打昏,再后来的,就不记得了。”
沈青尘心中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没等他多想,一根破空而来的树枝直袭命门,他瞳孔微缩,瞬时掐了个诀将其打落。
夏觉立刻掏出法器,二人一左一右护住浮嫇,没人瞧见她眼底浮现的一抹冷意。
雾气肉眼可见变得浓郁,目之所及也从十步远缩到了三步,四周充斥着未知的危机,似是要将他们困死在此地。
忽然,沈青尘一手朝着雾中的某个方向掷出随身法器青云剑,剑身没入树身,发出阵阵嗡鸣。
伴随着一声诡异的哀嚎,地面剧烈震动,猛然间,窜出数条粗壮的树根。
沈青尘一手揽住女子往旁躲避,夏觉紧随其后,待到扬起的灰尘微微散开,他们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夏觉惊呼:“六阶树妖!”
妖分十四阶,但捉妖师八阶之上便世间少有,凭夏觉玄阶捉妖师水平,面对六阶虽能勉强一战,但在这山间却是毫无还手之力。
花木草妖在山间的实力都远远高于他们原本的阶级。
然那树妖竟是想逃。
沈青尘眉头轻皱,总觉怪异,但当务之急是捉树妖,想法子下山,把受伤的姑娘送去疗伤。
他追上去,却因犹豫的一刹错失良机,树妖躲入林间,青云剑掉落在地,迷雾重重,难寻踪迹。
正欲施法,雾气忽有片刻淡去,树妖的气息暴露出来,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掷出捆妖索,将那棵受伤的老树牢牢束住。
在他身后,浮嫇身形一滞,强忍着咽下漫上喉间的血,没让夏觉发现她的异样。
“哎哟!”
浑浊的人声响起,被捆住的大树化出人形倒在地上,看身形样貌像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应是山中老妖。
雾气只散了那一瞬,很快又聚拢。沈青尘抬手,连索带妖一起拖了过来。
随着夏觉和浮嫇走近,躺在地上的老树缩成一团发抖,一点声也不出了。
夏觉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喂,你这老树妖,赶紧把这雾阵给我们破了,不然把你拖去当柴烧。”
沈青尘也道:“送我们下山,念在你手里没有人命的份上,可以饶你性命。”
青云剑刺中没有沾染人命的妖,才能如此简单就被拔出,否则便会牢牢嵌入妖物身躯,除非沈青尘主动召回。
老树低着头迟迟不语,夏觉施法让他抬头,直视着他们三人的方向。
那老树不知怎么,满脸惊恐,紧闭双眼连连磕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对您出手,饶了我吧,求您高抬贵手......”
虽说他们三人站在一块,但仔细瞧,那老树对着的,似乎恰是女子的位置。
沈青尘眯了眯眼,一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画了道镇妖符。
一旁的女子本就受了伤,还一直在山间奔走,面色愈发地差,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沈青尘抬手让她扶着,她轻声道谢。
夏觉只觉得这树妖莫名其妙,彻底没了耐心,祭出五行剑架在他颈侧,“别废话,带我们下山。”
老树吓得痛哭流涕:“我没这本事啊,我几百年了也没走出这片迷雾,你们要下山去找桃姬,是她动了阵法!”
桃姬便是花妖。
夏觉没想到这老树什么用也没有,一时间喉头一哽,又看向沈青尘,问:“师兄,这下该如何是好?”
沈青尘早有对策:“既不能下山,那便带我们去找花妖。”
既然是花妖作祟,那把花妖收了,问题不就解决了?
老树有些犹豫,“这......”
桃姬他也得罪不起啊。
夏觉催促:“快点,是带我们找花妖还是被当柴火烧,你自己选。”
浮嫇淡淡地看了老树一眼。
“我选我选,”老树连声求饶:“我带你们去找桃姬。”
沈青尘把捆妖索松了一圈,老树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两手合印,与山间草木通灵,不多时锁定方向。
“跟我来。”
夏觉欲去照顾那位姑娘,见沈青尘在她身旁,遂作罢。
山路陡峭,女子不慎踩到石块,身子歪了歪,沈青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手离开时留下一张不起眼的黄符。
然而很快,那张符晃晃悠悠地落下去了。
沈青尘眯了眯眼。
竟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