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四 ...
-
四
凌晨四点十七分，余梓杭被梁丞意用雪球砸醒。
“梁丞意！”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眼镜都来不及戴，模糊看见窗外飘着鹅毛大雪，“你发什么神经？”
梁丞意已经全副武装，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手里晃着两张缆车票：“快穿衣服，第一班缆车四点半发车。”
余梓杭抓起枕头砸过去：“这种天气看什么日出？”
“就是下雪才好看。”梁丞意灵活躲开，从背后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保温杯，“热可可加双倍棉花糖，车上喝。”
余梓杭盯着那个印着小黄鸭的保温杯——明显是昨天在纪念品店买的——突然意识到这人计划了很久。
他叹了口气，伸手去够毛衣：“要是看不到日出，你就等着睡一个月沙发。”
梁丞意单膝跪在床边给他系鞋带：“保证值回票价。”
---
缆车站空荡荡的，只有值班员打着哈欠给他们检票。
“今年最后一班观景缆车。”老人把票根撕开递还，“明天开始冬季检修，你们运气不错。”
封闭式的缆车缓缓上升，余梓杭贴着玻璃窗，看着小镇的灯火渐渐变成雪雾中模糊的光点。
梁丞意从背后环住他，把热可可塞进他手里：“海拔三千二百米，温度零下十五度，可可保质期还有三分钟。”
余梓杭抿了一口，甜腻的棉花糖在舌尖化开：“你连这个都计算？”
“嗯哼。”梁丞意下巴搁在他肩上，“还计算过你喝热饮时喉结滚动的频率，推眼镜的间隔，还有……”
余梓杭用手肘往后一顶，换来对方夸张的痛呼。
---
观景台被积雪覆盖，栏杆上结着厚厚的冰凌。
梁丞意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防滑链，蹲下给余梓杭套在鞋上。
“准备挺充分？”余梓杭挑眉。
“那当然。”梁丞意仰头笑，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眉眼，“毕竟要带余少爷私奔，总不能让你摔着。”
东方的云层渐渐透出橘红色的光，梁丞意突然拉着余梓杭转向西面：“看那里。”
余梓杭转身，呼吸一滞——
晨光穿透云层，将艾格峰的雪壁染成金色，而更震撼的是，整面山壁上不知何时被人用激光刻出巨大的「Y &Y」字样，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你……”余梓杭声音发紧，“什么时候安排的？”
“昨天修怀表的时候。”梁丞意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完成品，表盘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光晕，“用我爸教的遥感技术，花光了信用卡额度。”
余梓杭夺过怀表，发现背面原本「To Y's Y」的刻字被改成了「To Our Y&Y」。
---
下山时雪停了，梁丞意非要走小路。
“你确定是这边？”余梓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
“相信我，这条近道……”梁丞意话音未落，突然踩空，整个人陷进齐腰深的雪坑。
余梓杭愣了两秒，随即爆发大笑：“梁导游，这就是你说的近道？”
梁丞意挣扎着往上爬，突然眼睛一亮：“等等！这下面有东西！”
他从雪里挖出个金属箱，锁扣上挂着熟悉的蓝丝带——和余梓杭婴儿照里襁褓的颜色一模一样。
箱子里是套完整的制表工具，每件都缠着蓝色绝缘胶带，还有张泛黄的纸条：
「给小杭和他的男孩：
当你们找到这个，应该已经见过山上的惊喜。
我这一生最精密的计算，就是让两颗星辰在正确的时间相遇。
——爱你们的余明远」
梁丞意突然单膝跪进雪里，从怀中掏出被体温焐热的丝绒盒：“虽然已经求过婚了，但……”
余梓杭拽着他衣领吻上去，两人一起栽进雪堆。
梁丞意手忙脚乱地护住他的后脑，戒指盒飞出去老远。
“余梓杭！我精心准备的……”
“闭嘴。”余梓杭把沾雪的眼镜架回他鼻梁上，“回家再求。”
---
回程的飞机上，余梓杭翻着父亲的工作日志，突然停在某页：
「今日测试激光刻印精度，在艾格峰北壁打了公司LOGO。
突然想到，等小杭长大，或许可以在那里刻点别的。
就刻Y&Y吧，反正他迟早会带那个男孩来见我。」
日期是2018年6月，他十五岁那年。
梁丞意凑过来看，突然指着舷窗外：“快看！”
余梓杭抬头，看见云海之上，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投射在雪山顶端，正好与那个巨大的「Y &Y」重叠在一起。
梁丞意扣住他的手指，两枚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命中注定。”
---
时间会证明，所有精密的齿轮终将咬合，就像他们注定要相爱这一生。
仲夏夜未尽，绿荫满地时。
自由不是远方的风景，而是敢于在世俗的齿轮间，刻下属于自己的纹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