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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变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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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落山，王烨背着装满草药的竹篓，沿着熟悉的山路往部落走去。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寻找和采摘这种叫做暖阳花的草药，要达到族长给的那个数字，他还得这么努力，至少一个多月。
王烨叹了一口气。
果然交给他的任务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和煦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林间，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摇晃，天已经快黑了，这是回到部落的唯一一条路，然而越接近那片低矮的树林，他的眉头却逐渐皱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腥味，让人感到不安。
他摸了摸腰间的枪支，准备加快脚步穿过树丛，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心脏猛地一缩。
一头巨大的野兽毛色尽毁，被一根粗粗的藤蔓倒吊在树上，它的四肢无力地向下垂着，粗重而微弱的喘息声回荡在林间，嘴角滴下一道未干的鲜血。
它在挣扎，因挣扎流下的鲜血会招来更强大的捕猎者。
这是一头奇异的猫科生物，它的皮毛仿佛被从脸的正中间切割成了两个不同的颜色，一半是鲜艳的红色，宛如炽烈的火焰，另一半却是诡异的苍白，像是积雪覆盖的山峰。它的长毛打结且凌乱不堪，暴露的皮肉下面满是伤痕和血迹，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就要感染，渗出的鲜血已经凝结成血痂，在地面洇出暗红色的痕迹。
王烨屏住了呼吸，他的目光落在野兽的脸上——它的眼睛半睁着，玻璃珠一样的紫色瞳孔已经涣散，它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没有多次挣扎的力气了，只是静静地垂着头，像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那双兽瞳中没有愤怒，只是流露出一种心死。
生理性的晶莹泪珠从那双紫色的兽瞳中滑落，沿着满是伤痕的毛汇聚成滴，最终坠向泥土。
他知道山林中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受伤的野兽往往会成为其他猛兽的猎物，这是自然的规律。可是——看着这头垂死的生物，眼泪无声滑落的样子，他认为是神给他的一种无法忽视的悲怜。
他握紧了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想起大猫也是通人性的，兴许这并不是普通的野兽。
它快死了。
王烨咬了咬牙丢下了竹篓，从小在农村生活，爬树算什么。他爬上巨大的阔叶绿树，仔细抱住巨树的横梁，抽出随身的短刀，利落地割断了藤蔓。
沉重的兽躯从半空坠落，砸在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土。它没有力气再动弹，胸膛微微起伏，显示它还活着。
王烨飞下巨树，轻轻探了探它的鼻息，感觉到它闭上了眼睛，微弱地喘息。他低头看着这头遍体鳞伤的怪兽，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我没有更多的办法可以帮你，剩下的全都靠你自己了。”
王烨自己泥菩萨过江，没有那个闲心可以负担另一个生命的责任，更别说这头野兽可比大猫大多了，他把大猫当坐骑，这个都可以当成小山了。
他只是……不想看见独孤的死亡。
他抚摸着这个怪色猫的皮毛，希望自己的手掌温度可以传给失血过度的它，收效甚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开始怪色猫还是有点抗拒接触，直到感受到一点点真正的温暖后，它的猫头不知何时放在他了的手下，偷偷接受抚摸般温暖的陌生怜爱。
这个毛色一定会被群体排斥。其他的大猫黑的、白的、黄的都有，红白色的半面妆还是太少见了，还是个紫色眼睛，和这个世界根本不搭配。
哪怕是王烨这种见多识广的，也觉得它的模样看着就奇怪。
说是基因突变的产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要是在现代估计就是个稀奇宝贝，赶超大熊猫，坐上国宝宝座不是个事。可惜这是原始社会，大家的觉悟还没有到可以接受每一个人的独特性的地步。
“对不起。希望我找到帮手，会回来救你的。”
王烨和他道别，他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庇护所。
——
王烨站在山道上，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头虚弱的野兽，他犹豫了一瞬，但还是转身离开，沿着熟悉的小径往山下走去。
山林间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微风吹拂带来隐约的兽血气息。王烨一路沉默着，心情复杂。
前方突然传来了野兽的脚步声和欢笑声，抬头就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他这边过来。
为首的是大猫雅阁，他领头步伐十分轻快，身后跟着几个毛色各异的大猫小伙伴，一群野兽跑得飞快，倒是它们眼睛尖，在一片茂密的树林缝隙里面看见了王烨。
雅阁一眨眼，就发现心心念念的王烨出现在了它的眼前，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大步朝他跑来，嘴里兴奋地喊着什么。
雅阁围着王烨转圈圈，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天上掉的宝贝雌性！
王烨停下脚步，看着雅阁的嘴唇开合，兴奋地大声发出嚎叫，他能听懂人说话，但完全听不懂兽在说什么。他微微皱眉，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尽量用简单的词句比划道：
“山上……危险。不要去。”
他用手指了指山上，又指了指他们身后的路，示意他们赶紧回去。
太阳下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山上情况更是复杂，已经搭上了一个，不要再搭上更多了，都先下山再说。
王烨尽可能表达：危险！危险！
可雅阁却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它们来就是为了惩罚山上吊的那个巫师，要是现在它们都下山了，那个巫师吊在林子里一个晚上遇见了天敌巨蟒，才真会完蛋。
“雅阁听不懂。”
雅阁本能地回了一句，可王烨照样听不懂，他还得吃更多这个世界的食物才行。本来他们就只能通过手势和表情来进行简单的交流，而现在王烨想要传达的信息太复杂，手势根本无法准确表达。
雅阁看着他，眼神里全是急切，他努力地想从王烨的神情和动作里理解他的意思，可是王烨的表情很严肃，似乎是在警告他什么。
“山上……” 王烨顿了一下，又慢慢地说道，“有……野兽要死了。”
他说完，抬手比划了一个倒吊的姿势，然后在胸口比划了几道伤口，试图让雅阁明白。
雅阁盯着他的手势看了几秒，忽然愣住了，它闻见了王烨身上极其浓重的野兽的血腥味。
野兽的天性就对血腥味极其敏感，雅阁还没到可以跟着大哥出去狩猎的年纪，很少闻到这种浓烈程度的血腥味，而是完全是从王烨的身上发出的。
好陌生。
雅阁觉得自己的牙槽吱吱作响，身上恍若过电一样，每一块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肌肉都在疯狂地叫嚣，那种从血管和基因中的捕猎本能，渐渐在他的身体里面苏醒。
他有一种强大的欲望，不仅仅只是占有，而且还有很多的破坏，这种欲望对于它实在是陌生，这种被压抑的力量会把王烨撕碎的。
它不能伤害王烨。
“吃掉……吃掉……吃掉……吃掉……血……血……血……血……血……”
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大脑里面疯狂膨胀，它猛地睁大眼睛，心脏跳得有些快，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可又说不出口，一股陌生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像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共鸣。
这真不是地方！别天真了，这可是野外！
白猫：快看！雅阁的尾巴要收起来了！
身后的大猫小伙伴们注意到了雅阁的异常，围了上来。
黄猫：你怎么了？怎么怪怪的？
芃芃：你是不是……快要成人了？
白猫：不会吧！不是还没到年龄吗？他的样子好奇怪，好像是真的要变成人形了！快去叫族长！
大猫们惊讶地看着雅阁大声讨论起来，它们也都还是猫宝宝，还没来这个世界几年，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由得方寸大乱。
王烨看着这群大猫上蹿下跳六神无主，觉得今天简直是奇了。
雅阁像是突发痉挛一样，在原地抽搐起来，用抽搐形容确实不够妥当，它更像是处在一个特殊的混沌态，好像是猫要变成人形，却又不够力气，只能变大变小的乱来。
我在说些什么？猫也会痉挛吗？
王烨想把自己脑子里面的水好好倒一倒，他是这个事件的亲身见证人，但是整个人已经混乱了。
更多的还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秘密瞒着他，未知的恐怖迫使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包括大猫。
雅阁怔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突然有种吃掉王烨的感觉，这种感觉陌生而奇异，可他还没完全搞清楚，自己的身体就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兽神保佑！我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