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排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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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骁！！"
秦暄玥的怒吼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那本厚重的《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擦着罗骁的耳际飞过，精准命中教室后墙的挂钟。钟摆晃了几下，最终停在了三点二十五分的位置。
"谋杀啊！"罗骁一个鱼跃躲到讲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这本词典砸中人会出人命的！"
"就是要取你狗命！"秦暄玥气得双马尾都在发抖，一把抓起桌上的圆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整理的生物笔记吗？"
教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前排女生们熟练地抱起桌上的水杯撤离战区；韩池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瓜子，热情地分给周围同学；惹事王巩川甚至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开盘了下注！这次秦暄玥能不能打破追打罗骁绕操场五圈的记录？"
"会长，他们……”姜凛转头看向同桌的思煜玄，发现对方正专注地在乐谱上勾画着什么，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正常，这周第三次，不用管他们。”思煜玄头也不抬的回应了姜凛的问题，像是早以习惯似的。钢笔尖在五线谱上留下一串优雅的音符。他面前摊开的《和声学进阶教程》上贴满了彩色标签，页边密密麻麻的批注里偶尔夹杂着几个法语单词。
韩池突然从两人中间冒出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最新消息！丹姐刚才在办公室说，这次艺术节——"
教室门被猛地推开，班长张曦沐抱着一摞通知单走了进来。她今天把齐肩狼尾扎成了一个小揪揪在脑后，胸前别着闪闪发亮的"风纪委员"徽章。
"全体安静！"张曦沐把手中那厚厚一摞的通知单往讲台上一摔，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还举着圆规的秦暄玥身上："咱们老班让我通知，今天开始每天放学后到音乐厅排练艺术节节目。"
教室里顿时唉声载道。
"又来？上次排练我的小号都被巩川当哑铃举坏了！"
“哎你抱怨就抱怨，揭我老底干什么！”
"我宁愿做十套模拟题！"
"这次是什么？不会又是《黄河大合唱》吧？"
“别搞啊……”
班长重重地咳嗽一声："今年是交响乐版《青春修炼手册》，我们班和七班合作演出。"她翻开记事本，"思煜玄和姜凛负责双钢琴部分，罗骁打架子鼓，秦暄玥领唱，韩池..."
"等等！"韩池猛地站起来，"为什么没给我安排耍帅的part？"
“先听我说完！”她拍了拍讲台"你负责道具组。”"顺便，老班特意从音乐学院请来了陈禹学长指导我们。"
这个消息让教室再次沸腾。陈禹是去年从一中毕业的传奇学长，现在就读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曾经带领校乐团拿过全国中学生艺术展演金奖。
放学铃响起时，同学们一反常态地没有急着收拾书包。大家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即将开始的排练，连向来针锋相对的罗骁和秦暄玥都暂时休战，凑在一起研究乐谱。
"喂，你架子鼓真的行吗？"秦暄玥狐疑地看着罗骁，"别到时候在台上出洋相。"
罗骁得意地转着鼓棒："小学时拿过少儿组金奖好吗？倒是你，唱歌不会跑调吧？"
"你！"秦暄玥刚要发作，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冷哼一声，"等排练完再收拾你。"
音乐厅比想象中还要宽敞。七班的学生已经搬来了各种乐器，舞台中央并排放着两架施坦威钢琴，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陈禹学长站在指挥台上调试音响，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佛珠。
"各位学弟学妹好。"陈禹的声音温和有力，"这次改编的版本融合了古典、摇滚和电子元素，难度不小。"他拿起指挥棒，"我们先分声部练习。弦乐组在舞台左侧，管乐组右侧，打击乐靠后，合唱团的站台阶上。"
思煜玄和姜凛走到钢琴前坐下。翻开乐谱的瞬间，两人同时挑了挑眉——这版改编比想象中复杂得多，双钢琴部分充满了复杂的对位和突然的转调。
"第36小节的华彩乐段..."思煜玄指着谱面上一处标记。
姜凛凑近看了看："这个指法设计不太合理，可以改成这样..."他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虚按了几下。
"确实更流畅。"思煜玄点点头，在乐谱上做了标注。
另一边，罗骁正和七班的打击乐手研究架子鼓的节奏型。"这个过门太简单了吧？"他拿起鼓棒即兴发挥了一段复杂的solo，引来周围同学的惊呼。
"哇！"秦暄玥抱着乐谱走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本事？"
罗骁得意地甩了甩刘海："哥的隐藏技能多着呢。"他故意压低声音，"要不要教你几招？"
"少得意！"秦暄玥作势要打，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排练进行到副歌部分时，陈禹突然喊停："合唱团声音太散了！秦暄玥，作为领唱你要把大家带动起来！"
秦暄玥紧张地攥着乐谱，声音有些发抖。就在这时，罗骁的鼓点突然变得铿锵有力，像是为她注入了勇气。思煜玄和姜凛的钢琴声也随之变得更加明亮，两架钢琴的声音如同展翅的飞鸟，在音乐厅上空盘旋。
受到鼓舞的秦暄玥深吸一口气，清澈的高音如清泉般流淌而出："我的青春修炼手册，写满倔强不退缩..."
其他合唱团员立刻跟上，声音渐渐变得整齐而有力。
"太棒了！"陈禹激动地挥舞指挥棒，"就是这样！保持这个状态！"
连续排练两个小时后，大家都累得东倒西歪，但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张曦沐拿着签到表清点人数："明天同一时间继续。思煜玄、姜凛，陈学长说让你们留下来再练练钢琴部分。"
等其他同学都离开后，音乐厅突然安静下来。夕阳透过落地窗洒在两架钢琴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思煜玄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发现姜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乐谱。
"在想什么？"思煜玄问道。
"这段转调..."姜凛指着乐谱上的一处标记，"我在想能不能加入些爵士元素。"
"可以试试降E小调。"思煜玄建议道。
两人并肩坐在钢琴前，开始尝试不同的变奏。起初还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找到了默契。当演奏到最复杂的段落时，思煜玄发现姜凛的节奏微妙地配合着自己的呼吸频率，仿佛能预知他每一个细微的演奏意图。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会放慢速度？"思煜玄忍不住问道。
姜凛笑了笑："你每次要弹抒情段落前，呼吸都会变得更深。"他指了指思煜玄的肩膀，"而且你的右肩会先放松下来。"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两人谁都没有提出结束。钢琴声回荡在空旷的音乐厅里，时而如细雨呢喃，时而似惊涛拍岸。不知何时，音乐厅的后门悄悄打开了，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溜了进来，连丹姐和陈禹也站在最后排，所有人都屏息聆听着这场即兴演奏。
最后一个和弦余音袅袅，掌声突然如雷般响起。思煜玄回头，看见全班同学不知什么时候都回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惊叹。
"绝了！这水平直接出道吧！"韩池第一个冲上来。
"我们班这次稳拿第一！"罗骁兴奋地挥舞鼓棒。
"钢琴和架子鼓那段配合太炸了！"秦暄玥难得地和罗骁达成一致。
班主任走上前来，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看来我的决定没错。从明天开始，每天放学后加练两小时。"在同学们的哀嚎声中，她又补充道："表现好的话，艺术节结束后我申请带大家去郊游。"
回教室拿书包时，夕阳已经西沉。思煜玄整理着乐谱，突然发现姜凛站在窗边出神。暮色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左耳的星星耳钉在余晖中闪闪发亮。
"看什么呢？"思煜玄走过去问道。
姜凛指了指天空："北斗七星出来了。"
思煜玄抬头，看见那熟悉的星图在渐暗的天幕上若隐若现。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那张夹在课本里的糖纸，上面歪歪扭扭的星星图案。三年过去，那张糖纸已经有些泛黄，但上面的北斗七星依然清晰可见。
"明天见。"姜凛背起书包，转身走向走廊另一端。
思煜玄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走廊上的声控灯随着姜凛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像是为他铺就了一条星河。这一刻，思煜玄忽然明白了集体排练的意义——这不仅仅是为了艺术节的演出，更是为了让每个人都像交响乐中不同的乐器，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部，共同谱写青春的乐章。
而他和姜凛，恰如那两架并排的钢琴，既各自独立，又和谐共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排练